韓漠與賀學之對視著眼睛,眼眸子裏顯出冷酷的笑意,低聲道:“怎麽?世伯似乎不大相信……不過世伯想一想也就會相信的,除了他,還有誰能夠從那裏麵將我們救出來……!”


    “你……胡說!”賀學之抬起手,用衣袖擦拭嘴邊的血跡,“他不可能……絕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韓漠抬起頭,犀利冷峻的目光掃過靠近旁邊的人,揮揮手,春園護衛們頓時互相看了看,都往後退去,韓漠方才的舉動,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震懾,在他們的心中,這位年輕將軍是一個什麽事情都能幹出來的小魔王,真是不能得罪。


    靠近的禦林軍將士知道韓將軍與賀學之有話要說,又不方便被人聽見,所以也四下退開,不過卻形成環形護衛,那是以防又突然跑出來一個刺客襲擊韓將軍,就是司徒靜,也是被攔在了防護圈外。


    司徒靜此時是心驚膽戰,連自己的主子都被打成這樣,自己就更不能在這個時候激怒韓漠這個小閻王了。


    他現在手中一無兵權,再加上賀勉落在韓漠的手中,那就等於自己的把柄也被韓漠攥在手裏,前途一片慘淡,那心中的恐慌,實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韓漠今夜的風雷行動,還真是讓他領略了什麽叫做雷厲風行,本來形勢一片大好,就在這一個晚上,因為韓漠的歸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


    他想不出還有什麽法子能改變目前的形勢,更想不出有什麽法子能走出目前的困局。


    正如韓漠方才所說,兵權如今在韓漠的手裏,他想怎樣就怎麽樣!


    到了關鍵的時刻,還是槍杆子有用,韓漠有著將近兩千名精銳的禦林軍,那就是他最大的王牌。


    自己雖然是一方大員,但是燕國的法律為了控製地方大員掌握兵權,在這調兵規則上是極其嚴厲的,自己即使是一方郡守,如今卻也是調不動宜春的城守軍。


    狼符現在隻怕還是落在了韓漠的手中吧?


    ……


    韓漠蹲在賀學之身邊,輕聲道:“世伯,你是不是覺得,那位鬼穀幕僚,一定不會背叛你?”


    賀學之本就痛苦不堪的臉上,更是顯出震驚之色。


    韓漠一語將徐遊的鬼穀身份說出來,賀學之內心實在是震驚到了極點。


    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是一個絕不能為外人知道的秘密,賀學之自從收納徐遊之後,小心謹慎,將徐遊的身份隱藏的死死的,在他看來,天地之下,最多隻有三個人知道而已。


    除了他和徐遊,另一個,自然是他遠在燕京城的兄弟賀慶之。


    賀家一直將須有當做成就霸業的武器,所以這項保密工作,那是做的極為妥善周到。


    至於徐遊自己,更不可能將自己的身份透漏出去。


    鬼穀眾,雖然天才輩出,但是一直以來,從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道理很簡單,一旦泄露自己的身份為其他人得知,必定會引來無數的麻煩。


    對徐遊個人,對賀氏整個家族,那都是非常不利的事情。


    但是韓漠這一句話看似輕描淡寫,卻透漏出一個極其恐怖的消息,這個小閻王,竟然知道徐遊是鬼穀眾!


    看著賀學之臉上肌肉抖動,韓漠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世伯,是不是覺得很意外?這樣天大的秘密,我是如何知道的?”


    “你……!”賀學之**上的打擊倒也罷了,這個時候,他的心理打擊卻是極其嚴重的。


    他心中懷疑起來,難道……徐遊真的背叛了自己?


    “世伯別急,好多有趣的事情還在後麵呢!”韓漠聲音異常溫柔,卻也異常的殘酷:“本來徐遊是想去殺我們的……這個世伯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後來生了一些事情,世伯隻怕是猜不到的……!”


    “什麽?”賀學之本就極小的瞳孔,此時收縮成兩個小小的黑點:“他……做了什麽?”


    韓漠歎道:“他碰到了一個人,我們也碰到了一個人……!”


    “是他的師兄?”賀學之冷冷道:“那裏麵,就隻有他的師兄!”


    “你知道?”韓漠故作驚訝地道:“你可知道他師兄是誰?”這是韓漠最大的關心,也是最大的試探,他要試試看,賀學之究竟知不知道莊淵的身份。


    從莊淵的口中知道,賀學之並沒有與莊淵見過麵,當初徐遊就像將莊淵當做一件物品一樣,藏的很深,並不希望為外人知道他有這樣一位師兄。


    以莊淵的推測,徐遊為了表示忠誠,又因為要將莊淵囚禁在八卦困之內,所以可能向賀學之透漏過有一位師兄,但是徐遊絕不可能將鬼穀派生的那間慘劇告訴賀學之知道。


    那畢竟是欺師滅祖屠戮同門的事情,在道德上可說是喪盡天良,那是徐遊一生也不可能抹去的灰色印記,所以他不可能將這樣的事情告訴賀學之。


    非但如此,徐遊肯定還會編造出一些故事來應對賀學之,顯得他的清高以及道德高尚。


    莊淵的身份,絕不可泄露,不但包括他的曾經和他的故事,甚至於“莊淵”這個名字,都不能讓外界任何人知道。


    這是韓漠意識到的問題。


    自出鬼穀,除徐遊之外,唯一有可能知道莊淵信息的,就是這位賀大老爺,所以韓漠必須要確定,這位賀大老爺知道多少,他有沒有向外界其他任何人泄露莊淵這個人的存在。


    如果有……全數殺盡!


    這就是韓漠的打算,無論誰知道莊淵的存在,他都會不擇手段予以鏟除,道理很簡單,除了鬼穀新入門的三位弟子,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鬼穀莊淵”的存在,更不允許任何人知道鬼穀的背景。


    賀學之眼中怨毒之色依舊,吐了一口痰,卻是吐出鮮血來,卻是沒有說話。


    “不過……世伯猜對了,我們卻是是碰到了徐遊的師兄,那位叫做‘軒音子’的人物……!”說到這裏,韓漠不動聲色地看賀學之的反應。


    賀學之聽到“軒音子”的時候,神色並無異常,韓漠終於鬆了口氣。


    毫無疑問,賀學之知道的確實不多,至少他連莊淵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故意編造出一個名字來,如果賀學之知道莊淵的名字,表情一定會有所異常反應,既然沒有反應,那就隻能證明賀學之連莊淵的名字也沒有聽過,既然連名字都不知道,那麽賀學之知道的恐怕很少很少,或許隻知道徐遊有那麽一位師兄而已。


    “軒音子?”果然,賀學之對這個名字也顯得很陌生,“原來他的師兄叫做軒音子……!”猛地,他忽然意識到什麽,感覺自己是不是進入了韓漠的圈套。


    他倒不是察覺韓漠是要隱藏莊淵的信息,而是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兩句話,無疑是承認自己知道徐遊是鬼穀眾,賀家收納鬼穀眾,也就成了現實。


    幸好這時候隻有他和韓漠在防護圈內低聲對話,並無其他人聽見,也就不存在其他的證人證明賀家收納過鬼穀眾。


    “徐遊在哪裏?”賀學之咬著牙:“他現在在哪裏?”


    “走了!”韓漠微笑道:“世伯放心,從今以後,你再也見不到他……!”


    “走了?”賀學之有些茫然,這幾年來,徐遊就像是他的影子,就像是他的大腦,幫襯著他製定一切計劃,從某種角度來說,賀學之對於徐遊的依賴性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此時夢聽說徐遊走了,他竟然產生一種不真實感,有些懵,更多的是茫然,對接下來一切事情和命運的茫然。


    “在那個地下迷宮裏……我們,徐遊,還有他的師兄……我們湊在了一起,他要殺我們……但是與他師兄一番長談,他改變了注意……我們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但是結果是……徐遊幫助我們從八卦困脫身,他帶著他的師兄走了……好像是回去鬼穀……!”韓漠壓低聲音,緩緩道:“世伯,我說的,你可聽的明白……!”


    賀學之看著韓漠,有些失神道:“鬼穀……他回鬼穀了?”


    “是。告訴我一些你們的事情……那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情,然後……他就走了!”韓漠淡淡笑道:“按他所說,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再看到他……!”他心中暗想:“這一句話倒是沒有騙你,這個世界上,也確實不會有人再看到他!”


    “我為何要相信你?”賀學之終究不是好糊弄的人,幾十年的權謀之爭,雖然他的才能不出眾,但是一些該有的警覺還是存在的,嘴上雖然血肉模糊,兀自往下流血,說話出的字符也不那麽清晰,但是他還是用怪異的目光看著韓漠:“他……能有些什麽說的?”


    “說了很多……不過,最讓我感動的是,他臨走的時候,送給了我一件禮物……!”韓漠神秘兮兮地湊近過去:“一件世伯想破頭腦也想不出來的禮物!”


    賀學之捂著隱隱作疼的胸口,看著韓漠,他倒真是猜不出來,徐遊能給韓漠留下什麽樣的禮物?


    而四周眾人瞧見賀學之帶著一張血肉模糊的大嘴巴與韓漠低聲說話,都是覺得不可思議,更是覺得這幕場景真是詭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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