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從我踏上宜春郡土地上的那一刻開始,就有很多人想著讓我死,不想讓我活著回到燕京去!”韓漠掃視著堂中的諸人,淡淡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我不會死,而且會毫無傷地回到燕京去……隻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我從宜春郡離開的。”


    堂中寂然無聲,韓漠這話雖然說的很平和,但是隱藏在話裏的殺機,那是誰都能夠聽得出來的。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心思,每個人對於這句話的理解,也自然有著各自的不同。


    韓漠緩緩地走到賀學之的身邊,盯著賀學之那肥胖的臉,淡淡道:“大老爺,其實……你應該想到,我韓漠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他說話間,從身上取出一卷畫軸來,遞給賀學之,“這便是我要送給你的禮物,我想你應該會很激動!”


    賀學之伸出手,頓了一下,終是接過畫軸。


    眾人都是將目光集中在那畫軸之上,而後麵麵相覷,眼中都顯出狐疑之色。


    賀學之緩緩打開畫卷,隻看了兩眼,那張本就極為難看的臉龐,一時間就像看到鬼一樣,瞬間蒼白,張著已經破裂不堪的嘴,竟是不出聲音,手一軟,手中的畫卷竟是落在地上,他整個人一時間僵住,就像見到了魔鬼一樣,一動不動,額頭也在一瞬間冒出冷汗來。


    賀學之的這個反應,更是讓堂中諸人一片茫然。


    諸葛民皺起眉頭,上前去從地上撿起那幅畫軸,打開來,仔細看了看,隻見這上麵既不是人物畫,也不是山水畫,而是極為奇特的線條。


    就像蜘蛛網,縱橫交錯,有些地方的線條粗,有些地方的線條細,有些地方畫著圈,有些地方點著黑點,怎麽看都沒有半分的美感,而且越看越讓人覺得糊塗。


    諸葛民一臉疑惑,忍不住看向韓漠,目光中充滿詢問之色。


    賀學之喘著粗氣,身體忽然像痙攣般,抽搐起來,竟是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口吐白沫,樣子極是恐怖嚇人。


    長老們立刻都圍攏上來,大長老已經沉聲道:“快派人去請大夫!”


    便有一名長老想出去,早有薛紹橫刀擋住,高聲道:“沒有韓將軍的命令,誰也不許踏出大門一步,違令者……殺無赦!”


    大長老怒視韓漠,嘶啞著聲音道:“韓漠,你究竟要做什麽?學之成了這個樣子,難道請大夫也有錯?你也未免太過狂妄了吧?”


    韓漠淡淡道:“你放心,賀大老爺不過是太激動而已……死不了人的,諸位先都回去坐好,我很快就會讓他好過來!”


    他身前去,在賀學之身邊蹲下,右手成拳,猛地一拳捶在賀學之的胸口,就聽“哇”的一聲,從賀學之口中噴出一大口汙物來,全都噴在賀學之的胸口,酸臭不堪,而賀學之的眼珠子這才緩過來,口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神情看起來呆滯的很。


    旁邊眾人不少都捂起鼻子,諸葛民更是後退幾步,皺著眉頭。


    大長老畢竟不是一般的老沒用,他愈感覺今日事情的古怪,賀學之看到一幅畫,便神色大變抽搐痙攣,而韓漠更是不許人出門,這情勢已經表明,今日的事態對於賀族來說,不容樂觀。


    他心中隱隱覺得,韓漠將賀族的眾位長老都請過來,未必是要來商議什麽事情,那也許隻是一個借口,真正的目的,隻怕是將賀族的眾位長老全都控製起來。


    大長老雖然這一輩子經過許許多多的風雨,但是他此時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再去看韓漠嘴角掛的冷笑,心中陡然一寒。


    控製賀族長老,那目的是為了什麽?


    賀族長老最大的能力,就是有足夠的威望集中起賀族以及附屬的族人……!


    似乎明白了什麽,大長老眼眸子深處,驀然間,顯出一股子驚懼之色,這個小閻王果然是手段厲害,不經意間,竟是將宜春這邊的主要人物全都控製起來,也將宜春大致的形勢,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大長老一揮手,有兩名長老上前來,扶起賀學之,讓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韓將軍,能不能講那幅畫,給老朽看看?”大長老聲音平和下來,他也猜到那副畫軸不同尋常,否則賀學之也不可能驚嚇成這個樣子。


    此時堂中上下,都是對那副畫軸極感興趣。


    監察使淩大人更是從上麵下來,靠近到諸葛民的邊上,諸葛民自然明白淩大人的心思,急忙將手中的畫軸奉了上去。


    淩太監結果畫軸,看了看,越看越迷糊,忍不住道:“這……這畫的是什麽?”


    韓漠微笑道:“淩大人不急,很快就知道的。”從淩太監手中接過畫來,遞給大長老,“大長老,你老見多識廣,隻怕是明白上麵的意思吧?”


    大長老接過話,雙手攤開來看,旁邊的長老們也紛紛上前來,圍在旁邊看著,最終都是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交頭接耳,討論這上麵畫的究竟是什麽。


    大長老盯著畫軸看了良久,將畫軸遞還給韓漠,此時的他,卻保持了冷靜:“韓將軍,這上麵的東西,恕老朽見識的少,並不明白是什麽玩意……韓將軍可否為大家解釋一番?”


    韓漠將卷軸遞給上前來的吏部官員,也讓這幫官員看看是什麽東西,隨即向大長老淡淡笑道:“不瞞大長老,在你們看來,這上麵畫的隻是雜亂的線條,但是對於本將來說,那……是一場噩夢,本將差點就死在那裏麵!”


    吏部官員此時也是議論紛紛,忽聽其中一人道:“依下官看,這上麵的筆畫看似雜亂,但卻是有些規律……!”


    其他官員立刻道:“閔大人此話怎講?”


    那閔大人是吏部的一名員外郎,是吏部次於尚書、侍郎、以及吏部郎中的第四等級官員,指著上麵的圖畫道:“諸位且看,這上麵的線條,就如同縱橫交錯的道路,其中這……這……還有那裏……對了,再加上中間這個位置,總共有九個圈兒……!”


    “這圈兒又何解?”立刻有人問道。


    閔大人臉上不無得色,畢竟別人沒看出來的門道,他看出了一絲端倪,摸著頷下胡須道:“下官入吏部之前,曾在工部辦過一陣子差,負責的就是施工地圖,這上麵的圖畫,倒像是……!”禁不住看了韓漠一眼,隻見韓漠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於是大聲道:“這圖畫,倒像是一副工程圖!”


    “工程圖?”立刻有人反駁道:“不對不對,這怎麽可能是工程圖?”


    這倒也不是反駁之人有什麽精妙的見解,不過在他看來,能將賀學之嚇得倒地抽搐,區區一幅工程圖怎麽可能做到。


    隻不過韓漠已經拍起手來,笑道:“這位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不錯,這幅圖,就是一副工程圖了!”


    諸葛民上前來,疑惑道:“韓將軍,這是一幅什麽工程圖?看著上麵的線條極其複雜,倒不像建造房屋樓閣的圖紙……!”


    “八卦困!”韓漠一字一句道。


    他說出這三個字,堂中眾人的表情頓時都精彩起來,有的茫然不解,有的豁然頓悟,有的驚訝萬分,而賀學之賀大老爺聽到這三個字,身體再一次顫抖起來。


    大長老顯然是聽說過這個名字,而他的神情在這一刻間,也像看到了鬼魅一樣,變的極是難看。他呆呆地看著吏部官員們手中的畫軸,身子晃了晃,旁邊立刻有人上前來扶住,將他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韓漠緩步走到大長老旁邊,湊近過去,一雙眼眸子異常寒冷:“大長老,你似乎……知道這玩意!”他心中也斷定,陰陽穀內的八卦困工程,這位大長老肯定是知道的。


    賀家在陰陽穀修建龐大無比的地下迷宮八卦困,耗費時間極長,而且其間也肯定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雖然賀家極盡隱秘,這地下工程修建的悄無聲息,但是僅僅賀家兩個兄弟知道,那是絕對不現實的事情。


    這件事情,至少在長老中肯定有人知道,畢竟這樣好大的工程,那是賀族整個家族冒著巨大風險暗中建造。


    外人自不必說,那是定然要全力隱瞞,就算是族中人,那也是要盡量瞞住,但是這位大長老,卻是必須告知的。


    賀族大長老,未必是賀族內部最有權勢的人,但一定是最有威望的人,在賀族最危急的時候,這樣的人物一定會扮演重要的角色。


    八卦困的工程,知者甚少,大長老即使知道,也不過是知道有這麽檔子事,其中的詳細情況,他卻未必知道,否則他也不可能見到八卦困的圖紙卻沒有辨認出來。


    這幅圖紙,這天下間能夠認出來是八卦困工程圖的,肯定是極少數。


    當初的總設計師,那位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墨家機關師自然是知道的,而另一個對圖紙比較熟悉的,自然就是這位賀大老爺,所以他一看之下,立刻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韓漠此時倒也是更加敬佩莊淵,自己的那位師傅,以嘴巴咬住毛筆,不過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就將這一副八卦困的工程圖完整地繪畫出來。


    鬼穀宗師,果然博學多才之輩,更是不世出的奇才!


    也正是莊淵畫出的這幅圖,讓韓漠手中掌握著整垮賀家的最大殺器,因為在這八卦困之中,並不單單隻是囚禁了一個莊淵。


    就在其他人還在討論什麽是八卦困時,大長老無力地抬起手,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是靠近韓漠的耳邊,壓低聲音道:“韓將軍,能否借一步單獨說話,老朽……老朽有事相商!”


    韓漠盯著大長老的眼眸子,在那一雙看似昏暗的眼眸子裏,韓漠看到了一種乞求的神色。


    “我是個尊老的人!”韓漠慢悠悠地道:“大長老的要求,雖然難以避嫌,但是……我願意聽聽大長老想說什麽!”


    p似乎無人猜到,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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