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心殿內,皇帝正含著微笑看著案前恭敬無比的韓漠。


    韓漠此時卻也有些奇怪,今日自己本來在豹突營檢查訓練事務,皇帝陛下突然傳召,卻不知有何旨意,但是他內心深處卻也隱隱覺得,此番召見,隻怕與和親之事脫不了幹係。


    皇帝聲音柔和:“韓漠,朕今日召你前來,你可知所為何事?”


    韓漠立刻恭敬道:“臣不知,臣隻知道,聖上無論有何旨意,臣都會盡心竭力去辦!”


    皇帝嗬嗬一笑,道:“這次和親,朕想派你擔任使團的副使,護衛公主前往慶國!”


    韓漠低著頭,眼中劃過一道光,心中暗道:“果然是和親之事。”但是想到自己要親自護送霜兒往慶國去,總是有一些怪異,一時間竟然沒有答話。


    “怎麽,你要抗旨?”見韓漠低頭不語,皇帝聲音低沉下來。


    韓漠此時卻已經想到秀公主說過的那句話,秀公主可是說過,要想就霜公主,就必須答應護送和親隊伍前往慶國,此時皇帝聲音傳進耳朵,韓漠也沒時間多想,急忙道:“臣……臣不敢。隻是臣年幼無知,怕是難以承擔如此重任,若是有辱國體,真是萬死莫辭!”


    皇帝倒也不知道韓漠心中真正的心思,哈哈笑道:“你倒是謙虛的很。隻不過朕對你倒是很有信心,朕派給你的事情,你一直都能做的很好,朕很是欣慰。至若年幼無知,朕是不相信的,你年幼倒不假,卻不無知,反倒比許多年長的人聰明得多!”


    韓漠硬著頭皮道:“聖上過獎了!”


    皇帝隨即肅然下來,正色道:“禮部和鴻臚寺已經準備好出使的事務,朕也決定三日之後便派出和親使團前往慶國!”


    韓漠一愣,想不到竟然這麽快就要動身。


    “朕想了許久,和親使團的正使,由昌德候擔任,你作為昌德候的副手,負責使團的安全。”皇帝凝視韓漠道:“我大燕公主前往慶國,凡事自然不能馬虎,護衛的人選,由你負責,點齊五百禦林軍護送使團前往上京城。”


    韓漠又是一驚,想不到此番的正使卻是由昌德候曹殷擔任。


    實際上韓漠每次看到曹殷,身上總是泛起一種怪異的感覺,所以入京之後,韓漠一直都未曾與曹殷接觸。


    但是想不到這次卻要與曹殷一同前往慶國。


    “朕對你隻有一個旨意。”皇帝神情嚴峻:“一路之上,朕不希望發生任何的意外,朕要你護送公主,安全抵達上京城,要看到公主與慶國太子順利舉行大婚。”


    韓漠立刻躬身道:“臣遵旨!”


    “韓漠,千萬不要出任何的紕漏。”皇帝交待道:“若是公主有任何閃失,朕首先便要取你的項上人頭,你可聽明白了?”


    韓漠跪倒在案前,恭敬道:“臣誓死護送公主,若有差池,任憑聖上處置!”


    皇帝臉色這才和緩下來,撫著胡須道:“平身吧。”等韓漠起來,皇帝才微笑道:“臨行之前,朕封你為雲麾使,若是你能順利歸來,朕再封你為鎮軍將!”


    韓漠急忙道:“謝聖上!”


    燕國武將的封號,自神武大將軍開始,下麵依次是驃騎將、車騎將、武衛將、鎮軍將、雲麾使、征軍使以及最低一等的慰軍使。


    這八個等級的封號,就如同文官的爵位封號一般。


    就好比神武大將軍,那是最高級別的武將封號,相當於文官中的公爵封號,驃騎將就相當於文官中的侯爵封號。


    燕國唯一的神武大將軍,那便是鎮守西北邊陲的軍神蕭懷玉!


    那是一種榮耀的象征,隻要被封了武將封號,也就等於是正規的燕國武將。


    韓漠不到二十歲年紀,便被封為雲麾使,更有可能成為鎮軍將,這可是無上的光榮。


    當日,宮中便派出了通事舍人前往禮部尚書府傳了旨意,冊封韓漠為雲麾使,更是任命他為和親使團副使,負責使團的安全事務,此外自然少不得一些賞賜。


    韓府上下,對於韓漠被冊封為雲麾使,自然是十分高興,畢竟這是極為榮耀之事,也正式確定韓漠為燕國的正式武將。


    燕國雖然有不少統兵將領,但是被冊封武將爵位的,不超過四十人,換句話說,燕國的正式武將,隻有四十人而已,韓漠年紀輕輕就能進入武將係行列,那也是前所未有的恩寵。


    隻是高興之餘,卻又有些擔心。


    擔任使團副使,並不是什麽好差事,且不說一路上要麵對各樣的風險,隻要公主殿下有絲毫的差池,那麽韓漠必然會獲罪。


    所以韓夫人和筱倩等一幹府中上下知道韓漠要出使慶國,立刻都擔心起來。


    倒是韓玄昌,似乎早就料到了此事的走向,夜裏將兒子招進書房,道:“聖上選你為副使,並不是心血來潮,恐怕在他決定和親的時候開始,就想好了使團的人選。”


    韓漠微微點頭,秀公主上次就說韓漠要出使慶國,顯然那個女子已經猜到了皇帝的心思,也就證明皇帝早就準備派自己往慶國去。


    “其實算來算去,你也是最好的人選。”韓玄昌歎道:“本來先前我還以為有可能派滄兒前往,不過……滄兒終究身份不夠!”


    滄兒,自然是指韓家的長子長孫韓滄,如今在火山營擔任護軍參領之職。


    韓漠有些不解,看著韓玄昌。


    “滄兒是護軍參領。”韓玄昌解釋道:“我們韓家的態度,朝野俱知,那是竭力讚成燕慶同盟,也是全力支持和親之議。聖上心中很明白,雖然大局已定,但是還有許多人想著從中破壞和親,想在公主與慶國太子大婚之前造些事端出來……!”


    韓漠冷冷一笑,道:“蕭家的人自然是不服氣的,慶國後黨自然也是不願意看到和親成功,還有魏國方麵……想要破壞和親的勢力,不在少數!”


    韓玄昌欣慰點頭,自己的兒子能夠將局勢看得透徹,也就知道如何應對了,示意韓漠坐下,才道:“正因如此,和親使團的人手,必定是要全力支持和親策略的。昌德候是受聖上信任的,文武全才,倒是一個極其合適的正使人選。這副使之選,聖上自然要在我們韓家選擇……因為我們韓家對於和親策略的支持,那是天下皆知的!”頓了頓,繼續道:“若按常理,滄兒本是最佳人選,隻不過……滄兒的身份是護軍參領,官位上是差了一些,若是派滄兒前往護送,在慶國人看來,我大燕僅派一名護軍參領護衛車隊,倒似是看輕他們了……!”


    韓漠點頭道:“所以聖上選中了我!”


    “你雖年幼,但是機緣巧合,如今也是豹突營的指揮使,官位比之滄兒要高出一等,也正合適統帥和親使團的衛隊。”韓玄昌輕聲道:“漠兒,若有時間,還要去見見滄兒,免他心中不痛快!”


    韓漠沉吟了一下,點頭道:“父親,孩兒知道!”


    韓滄當初那是韓族的最大的榮耀,年紀輕輕,在禦林軍中便當上了護軍參領,一直以來都是韓族的驕傲。


    但是這一年來,韓漠的光環已經罩過了韓滄,整個韓族最耀眼的後起之秀,已經是身居豹突營指揮使和西花廳廳長的韓漠。


    韓漠如今又被冊封為雲麾使,更是被欽定為和親副使,雖然暗藏危機,但是無可否認,這也是韓族麵子上極榮耀的事情。


    韓滄從當初的韓族驕子隕落下來,看著韓漠一日比一日榮耀,韓玄昌自然也是擔心韓滄心中會有不滿,畢竟對於韓滄的性情,韓玄昌這個三叔還是有些了解。


    韓滄是長子長孫,若無意外,他終究是韓族家主的接班人,若是對韓漠誤會太深,傷害到兄弟和氣,韓玄昌倒是擔心兄弟二人日後相處的會很不和睦。


    韓漠心中也明白,韓滄對自己隻怕是真的生出了芥蒂之心,當日大婚之時,韓滄表現的就極其冷淡。


    畢竟是家族兄弟,韓漠骨子裏雖然也不怎麽喜歡那位大哥,但是卻也明白韓玄昌的苦心,所以也不耽擱,次日便前往火山營駐地,要進營見一見兄長。


    韓滄那頭倒是痛快得很,一句“軍務繁忙”,竟是不肯出來見韓漠。


    韓漠見韓滄如此,心中頓時也頗有些不滿,無論如何,終歸是兄弟,自己親自來見,韓滄卻如此倨傲冷淡,這讓韓漠對這位兄長是在生不出任何的好感來。


    韓滄不見,韓漠自然也不是低聲下氣的人,轉頭就走。


    火山營是內禦林軍,駐紮地在皇城外城內,韓漠自皇城內出來,在兩名禦林軍兵士的跟隨下,便要返回豹突營。


    皇帝是下過旨意的,令韓漠挑選出五百名護衛隊伍,韓漠自然不會到別的地方去選,隻會在豹突營內挑選精兵強將負責此次的護衛任務。


    韓漠卻也知道,這一次送親的護衛隊,總共是要八百人,曹殷負責挑選三百人,韓漠作為負責護衛安全的副使,則是要挑選五百人。


    沿著皇城高高的城牆往東行,沒過多久,迎麵卻是行來一輛馬車。


    那馬車四周竟有七八名佩刀護衛,瞧他們的打扮,卻是狼甲營的禦林軍兵士,馬車本身卻也極是華貴,一望便知,這馬車之內自然也是富貴之人。


    燕京五大禦林軍,雖然都屬禦林軍,但是鎧甲和頭盔的樣式卻略有不同,而內禦林軍與外三營禦林軍兵士最明顯的差別,便是肩鎧有所不同


    火山營和龍驤營的肩鎧都是雙層肩鎧,而外三營則是單層肩鎧,火山營雙層肩鎧的顏色是赤紅色,而龍驤營則是灰褐色,所以馬車雖然沒有靠近,但是韓漠倒是一眼就識別出那幾名佩刀護衛的身份。


    皇牆邊的青石板道路極是幹淨,每隔十來步都會有一名兵士守衛著,除此之外,這皇牆之下卻是很少有人經過。


    韓漠停下馬來,看到對方在城牆下坐著馬車,更有禦林軍護衛,想必是宮中的人,所以不願多惹麻煩,催馬閃到旁邊去,將道路正中讓給了對方。


    那馬車靠近過來,竟是在韓漠的旁邊停下來,卻聽馬車中響起一個很平靜的聲音道:“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陪我說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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