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後隻是柔柔一笑,她雍容華貴之下,這笑看起來很是溫和,但是那眉眼子間,卻有著無法掩飾的豔媚氣息。


    曹殷隨即又向國舅拱手道:“皇後,國舅,本侯尚有事務在身,不敢打擾,先請告辭!”


    國舅立刻道:“侯爺,今夜就在這裏設宴,咱們把酒言歡,豈不更好?”


    慶後也含笑道:“即是國舅挽留,侯爺和韓將軍不如留下。莫要因為本宮前來,便有拘束。本宮隻是聽聞國舅被刺,所以請了聖上旨意,前來探望,很快便要回宮。”


    曹殷忙笑道:“不敢。隻是婚期漸近,鄙團還有些事情處理,不敢耽擱。今日本侯與韓將軍亦是聽聞國舅被刺,所以前來探望,國舅身體無礙,那就放心了。”


    國舅還要說什麽,慶後已經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留兩位了。不過聖上說過一句,這兩日要單獨邀請兩位進宮賜宴,到時候國舅是要作陪,那時便可以好好飲幾杯了。”


    國舅微笑稱是,便與韓漠告辭離開,國舅要送,卻被曹殷擋住,隻說皇後在此,不必相送,國舅便派了下人送曹殷和韓漠出府。


    等曹殷二人離開,國舅才扶著慶後的手臂,往廳中過去。


    “兄長確實無事吧?”進了廳中,國舅扶著慶後坐下,慶後才輕聲問道。


    國舅站在旁邊,恭敬道:“確實無事。算是有驚無險吧,刺客的利劍已經要刺到我胸口,卻被那名壯士以身體擋住……!”


    慶後神色已是肅然起來,輕聲問道:“那人的來曆你可查清楚?”


    國舅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想來是江湖中人,恰巧碰到我被刺,所以起了江湖義氣之心,出手相救。剛才此人還曾醒過來,醒來之後,便堅決要離開……後來傷勢發作,昏了過去。”看了慶後一眼,道:“娘娘莫要擔心,以我之見,此人並無惡意。若是其他門道接近我,我自然是心存十分懷疑。但是此人卻是拚了性命要救我,而且今日堅決要離去,看樣子還真不是為了故意接近我。他若想殺我,就根本不會出手相救!”


    “欲擒故縱的把戲,古今有之。”慶後坐姿優雅,美麗的臉龐平靜無比:“破釜沉舟,若非以這種九死一生的法子,又怎能取信於你?”


    國舅皺起眉頭,想了想,並沒有說話。


    “隻是擔心這是商鍾離那邊趁這次機會故意布下的局。”慶後幽幽歎了口氣:“那個老家夥,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對我們下手。”


    國舅冷哼一聲,此時廳中隻有他兄妹二人,他也就不再拘束,在旁邊的大椅子上坐下,冷笑道:“我倒是想瞧瞧,這老東西還能活多久。前陣子太醫院的平太醫已經過來傳過話,那老家夥已經患病,越是操勞,這身體就垮得越快。”又握起拳頭道:“如今魏國人來攻,這老家夥便是身體再差,大婚之後,也是要上前線抗敵的。軍務繁雜,魏國又是虎狼之師,我看他能撐多久?若是有個閃失,我便與朝臣們聯名上書,彈劾老東西!”


    慶後歎道:“正因如此,我們才要越發的小心。病虎……有時候反而更可怕!”鳳眉微揚,唇邊帶著淡淡的冷笑:“早些年,商鍾離凡事倒顯得很低調,但是最近這一年,他在朝中卻變得很是強勢,往日交給他手下人爭取的東西,現在是他親自出麵,兄長不覺得這很不正常嗎?”


    國舅看著慶後道:“娘娘的意思是?”


    “若是本宮沒猜錯,商鍾離是想著在他入土之前,對我們發動一次致命的攻擊。”慶後神情淡定。


    國舅皺起眉頭,沉默著,雖說後黨勢大,但是一想到猛虎般的商鍾離,他心中還是有幾分突突,商鍾離乃是慶國老將,更是天下名將,手掌慶國兵馬,幾乎說壟斷了整個軍權。


    這樣的人物,任何與他為敵的人,都會感到敬畏和恐懼。


    國舅深知,商鍾離忍耐許多年,一直沒有對後黨公開動手,凡事都是忍讓,歸根結底的原因,是這位慶國的第一名將有著一顆固執的忠心。


    對於慶國皇族的忠誠,商鍾離是從骨子裏遵從的,這固然是因為商家受慶國李氏皇族百年皇恩,更是因為商鍾離自幼便接受著忠君思想。


    如果不是因為商鍾離的忠誠,慶國的皇帝也不可能將慶國的軍權完全交給這位名將。


    慶帝昏庸,外戚勢力一日日壯大,商鍾離遲遲隱忍未發,卻不表明他會一直這樣忍下去。


    商鍾離患病,對於後黨來說,既是天大的好消息,卻又是天大的壞消息,對於後黨來說,隻要商鍾離一死,後黨便可以迅速占據朝堂,整個慶國的權柄,將會落到後黨之手。


    但是壞消息卻也同時存在,若是商鍾離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突然興起,因為他那愚忠的精神,為了幫助除掉身邊的隱患,死前與後黨放手一搏,打掉這一支勢力,這種可能不得不說也是存在的。


    隻要商鍾離真的發起威來,他手掌兵權,調動軍隊對付後黨,發動針對後黨中人的兵變,那麽後黨中人是絕不可能抵擋得住。


    隻不過調動軍隊發動兵變,這對於愛惜自己名聲的商鍾離來說,當然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很有可能一世英名盡喪。


    但是誰也不敢否定,商鍾離或許真的會賭上自己的名聲,對後黨強力一擊。


    後黨對於商鍾離最為忌憚的,也正是如此。


    所以對於後黨來說,他們所期盼的,就是在商鍾離還沒有發動最後的攻擊之時,來一個“壯誌未酬身先死“,最好就死在這次的戰爭之中。


    ……


    慶後瞥見自己的兄長麵色有些難看,才淡淡道:“正因如此,我們才要小心謹慎。救你的這人,說不準就是商鍾離故意安排的人手,來一手苦肉計,故意接近於你。”她那嬌豔的臉上冷然一笑:“說不定這次的刺殺,都是商鍾離在後麵策劃……畢竟韓漠剛剛遇刺,商鍾離在這個時候對你動手,大家隻會懷疑是燕國人的報複,又或者是……魏國人在後麵搞鬼,絕不會有人懷疑到商鍾離的頭上……你該知道,商鍾離身為一代名將,最擅長的,就是抓住時機,利用時機……!”


    國舅臉色頓時有些發青,咬牙道:“娘娘,聽你這樣一說,這事兒隻怕真就是那老東西在幕後指使。”他目光如冰,神情陰霾,恨聲道:“說不定韓漠遇刺,也是那老東西故意策劃,就是為這一次行刺我做下欲蓋彌彰的準備!”


    慶後自然知道誰是行刺韓漠的真凶,那是齊天觀的袁道靈所為,隻是她並沒有說破,隻是淺淺一笑。


    “娘娘,這家夥若真是商鍾離所派,那便留不得。”國舅眼眸子裏顯出殺意,抬起手,往下狠狠一切。


    慶後歎道:“兄長,人才難得,本宮隻是勸你小心一些而已。你大可試探幾次,若真是可用之人,不妨就留住……對他多加提防就是。”淡淡一笑,輕聲道:“說不準,日後我們還真能用得上他!”


    國舅忙道:“娘娘聖明!”


    慶後沉吟片刻,才道:“兄長最近還是要在軍方多費心,並非所有人都與商鍾離這般愚忠。能夠拉攏過來的,咱們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拉攏到手。”


    國舅頓時得意道:“娘娘放心,暗中已是拉攏了不少軍方將領,我這裏都保有他們的誓書。銀子……我們有的是,就看那些當兵的願不願意要了!”


    ……


    韓漠與曹殷回到皇家別院,剛下車,卻見到肖木正在別院正門外等候,見到韓漠回來,頓時迎上前來,頗有些興奮,向曹殷和韓漠行過禮,才向韓漠拱手道:“大人,天大的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醒了!”肖木抑製不住興奮:“紅袖姑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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