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廳大院裏突然響起的聲音,不單是裴英侯驟然變sè,便是其他的暗黑吏員,也都是豁然變sè,大部分的目光,一時間都shè向說話之人。


    隻見那人和其他人一樣,頭戴鬥笠,黑sè披風,如同標槍一樣站的筆直。


    西廳自從創建以來,一直便是上令下行,上峰下達命令,部屬執行命令,無論什麽樣的指令,都不需要去理解,不需要去懷疑,隻需要去執行就是。


    這是鐵一樣的條例,亦是西廳令人為之sè變的基礎。


    西廳的頭腦,隻有一個,那便廳的廳長,而其下所屬,就如同人體的各個部件,完全聽從頭腦的指揮。


    從某種角度來說,暗黑吏員,本身就是一群殺人機器而已。


    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對裴英侯提出疑問,對於從未生過這種狀況的西廳來說,無疑是石破天驚之事。


    裴英侯袖子裏的手握起拳頭,但是很快便鬆開,冷視著提出疑問的暗黑吏員,淡淡問道:“你說什麽?”


    那人依然是聲音冰冷:“裴主事,我想知道,你下令讓大家去控製燕京府,控製大理寺,控製刑部,究竟要幹什麽?這是誰下的命令!?”


    裴英侯聽到這聲音,瞳孔收縮。


    這個聲音,他已經完全聽出來,也已經知道了此人是誰,可是按道理,這個人此時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最不可能出現的人,此時恰恰就在大院子中。


    李固!


    裴英侯可以斷定,這突然難的,不是別人,正是早已隨韓漠遠赴西北邊關的李固。


    這個時候,李固本該在千裏之外的臨陽關下,可是怎麽會hun在暗黑吏員之中,他難道根本沒有隨同韓漠離去?


    他為何會在這裏出現?


    裴英侯隻覺得手有些冷,


    李固出現在這裏,也就表明自己的計劃環節出了問題,換句話說,自己反而進入了陷阱之中。


    隻是他卻明白,這個時候,自己決不可表現出絲毫的慌,要保持絕對的冷靜,隻要韓漠沒有出現在這裏,他自信還是能夠對付李固。


    那說話的暗黑吏員已經摘下了頭上的鬥笠,豁然是三處主事李固。


    院子裏,自然有三處的吏員,見到自己的主事,立刻都躬身行禮。


    李固麵sè冰冷,隻是看著裴英侯。


    裴英侯麵不改sè,並沒有回答李固的問題,反而淡淡道:“李固,你怎會在京裏?廳長大人在何處?”他雖然相信韓漠此時不可能在京裏,但是李固既然能出現,那麽就說明對方也在編織著一張網,他現在最想知道的,那個麵善心狠的xiao閻王是否也在京裏。


    ……


    暗黑吏員們此時卻都糊塗了,他們已經看出來,裴主事和李固的三言兩語之間,敵對情緒極其明顯,這是西廳內部從來沒有生過的事情。


    李固緩步上前,走出了人群,手裏依然握著鬥笠,看著裴英侯,表情看起來很有些ji動:“你為何要這樣做?為何要背叛廳?你可知道,一直以來,你是我最敬重之人,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數名?”


    裴英侯背負雙手,冷然道:“你在胡言語什麽?


    李固緩緩道:“西廳曆來是為了保護大燕官員,是為了對付敵國jian細,如今廳長大人沒有下令,你卻調動弟兄們,要去對付大理寺,去對付刑部,去對付燕京府,你究竟想做什麽?帶著大家造反嗎?”


    裴英侯冷笑道:“廳長大人令你隨同前往邊關,護衛太子殿下的安危,你卻出現在京裏,置廳長與太子的安危於不顧,李固,我看要造反的認識你吧?來人啊,將李固拿下!”


    他出命令,可是此時卻並無人敢立刻動手。


    素來如同機械般執行命令的暗黑吏員們,此時都是驚訝無比,廳中兩大主事對峙,互相指責對方是要造反,這種景象,當真是詭異無比。


    “拿下他!”裴英侯又是一聲冷喝,在場的一處暗黑吏員們,再不猶豫,齊刷刷地c刀,便要拿下李固,而幾乎在同一時間,三處在場的五十多名吏員也是刷刷地拔刀出來,場中瞬間分成數團,三處的吏員都護到李固身邊,而一處的一百多名吏員,則是分作一團,與三處的人對峙起來。


    雙方本來都是hun雜在一起,但是這眨眼間,便涇渭分明。


    而剩下的一百多人,那便是二處和四處的人了。


    隻不過在這同時,這一百多人之中,卻有一群人不約而同地摘下了鬥笠。


    這些人鬥笠之下,依然méng著麵,隻1u出一雙眼睛來,人數大概有二十多人,但是他們卻迅向李固那邊靠攏過去。


    裴英侯看著這二十多名摘下鬥笠的暗黑吏員,冷笑道:“原來你們一直沒有走!”


    他自然看出,這一群暗黑吏員,正是被安排到遠赴邊關的吏員,本來有四十人之眾,但是此時卻有半數跟隨李固出現在了西廳。


    毫無疑問,這群人事先早已做好了周密的安排,裴英侯出召集令,李固這一群人便李代桃僵hun了進來。


    李固這一群人都是西廳的jing銳,對廳的每一個暗號切語規矩都是了若指掌,而且廳吏員都是都是戴鬥笠遮掩自己的相貌,自然沒有人會懷疑他們。


    見到一處三處兩幫吏員涇渭分明對峙起來,二處和四處的吏員們一時間茫然無比。


    這種內鬥,別說見,他們聽都沒有聽過。


    二處主事公輸全和四處主事紅袖都不在場,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該幫誰才是。


    裴英侯知道事態緊急,韓漠留下的後手,讓他的計劃受到了空前的阻擾,計劃中自己負責的任務,在此時便應該開始動,而李固的出現,完全打斷了計劃的實行。


    裴英侯心中焦急無比,他冷視李固,沉聲道:“李固,你留在京裏,興風作g,是要西廳手足相殘嗎?廳第三條是什麽,你可記得?”


    李固冷漠應道:“裴英侯,那你可記得廳第二條是什麽?”


    裴英侯掃視了眾人一眼,緩緩道:“李固,你問我今夜指令是誰吩咐,那我便告訴你,這是聖上的意思!”他平靜無比,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卷黃綢,並沒有打開,而是冷視李固:“莫非你敢抗旨不成?”


    李固皺起眉頭。


    裴英侯冷然一笑,舉起黃綢道:“這是聖上的旨意,我所令之事,亦是聖上所命,你們誰還有問題?”


    李固淡淡道:“裴主事,當真是聖上的旨意?”


    裴英侯緊握黃綢,冷笑道:“聖旨在此,你敢有疑?”


    “不敢有疑!”李固神sè平靜:“隻不過這份旨意,我卻要進宮麵聖!”


    “麵聖?”裴英侯不屑道:“你有何資格?”


    李固從身上緩緩取出一麵令牌,所有西廳吏員見到,那正是韓漠所擁有的西廳廳長黑鐵令牌,亦是西廳最高權力的象征。


    看到黑鐵令牌,裴英侯終於確定,李固率領jing銳吏員留在京裏,那都是韓漠早就布置好的,換句話說,韓漠對自己早起疑心。


    黑鐵令牌一處,眾暗黑吏員無論是李固身邊的還是裴英侯身邊的,俱都單膝跪了下去。


    自從薛公顏創建西廳以來,這塊黑鐵令牌,就是所有西廳暗黑吏員心中的聖物,那是不容褻瀆的至高象征,某種角度來說,在西廳吏員的眼中,黑鐵令牌比聖旨更有威懾,因為黑鐵令牌,就代表著這座暗黑機構的大腦。


    李固手拿黑鐵令牌,也就等於韓漠將廳長的權力暫時移jiao到了李固的手中。


    看到黑鐵令牌的出現,裴英侯的眼角跳了跳。


    李固冷漠地看著裴英侯,緩緩道:“一直以來,聖上的旨意,都隻會頒給廳長,並無頒給主事的先例。但是自公顏老在世之時,廳的廳長在緊急狀況之下,卻是能夠隨時麵見聖上。韓廳長離京之前,親口jiao代過我,一旦廳有緊急事務,便可憑此令牌入宮麵聖……你裴英侯能接聖旨,如今我李固手拿廳長的黑鐵令牌,自然是可以麵見聖上!”


    裴英侯眼眸閃爍,他的眼角bsp;眾暗黑吏員都是靜靜地半跪在積滿大雪的院子裏,並無聲息,便是裴英侯部下的一處吏員們,心中也知道黑鐵令牌的分量,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裴主事,事到如今,你還想如何?”李固緩緩道:“廳長jiao待過,不要為難你,所有暗黑吏員,在廳長大人沒有回京之前,不得輕舉妄動!”


    “你……你拿令牌是假的!”裴英侯怒吼道:“來人,拿下李固!”


    但是此時李固手拿黑鐵令牌,等於是暫代廳廳長的職務,誰敢對持有黑鐵令牌的李固動手。


    裴英侯怒吼聲中,不為人察覺地右手一抖,一道寒光閃電般擊向了幾步之外的李固,這暗器極為迅,眼見便要打中李固,旁邊一道影子竄出,以身體擋在前麵,那暗器便打進了ting身而出的暗黑吏員身上。


    這暗器顯然是塗有劇毒,那暗黑吏員被暗器打中,立刻軟到下去,身體c搐幾下,便即不動,而就在這一瞬間,跟隨李固去而複返的暗黑jing銳,卻已經有數人出手,向裴英侯撲過去。


    一處便有幾人yu要上前抵擋,李固卻已經將令牌往前一亮,厲聲喝道:“誰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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