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可以動彈之時,易空霆的臉色卻變得很是蒼白,額頭上甚至帶著絲絲汗水,見到皇帝臉色恢複正常,易空霆這才收了手,收回手的一瞬間,他隻覺得自己身上一陣麻軟,心中吃驚,知道這一次為了幫助皇帝抵擋寒氣,竟然耗去了自己大量的勁氣,十成之中,至少去了三成,要調養恢複過來,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泡-


    “老易,辛苦你了。”皇帝聲音透著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他隻是輕輕拍了拍易空霆的肩頭,抬步往殿中行去。


    易空霆見皇帝有一種頹然之色,不知為何,心中十分的壓抑,跟在後麵,進了殿內。


    皇帝擦拭著嘴角的血跡,走進了殿內,徑自在椅子上坐下,麵無表情,閉上雙目,雙手扣於胸前,一動不動,就似乎已經睡著。


    易空霆靜站於皇帝身邊,他勁氣耗損,元氣大傷,此時隻想好好歇一歇,可是皇帝這個模樣,他自然是不能離開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淡淡道:“通氣散!”


    “通氣散?”易空霆一時沒能明白皇帝話中意思。


    皇帝睜開眼睛,眼眸子裏的神色冰冷可怕:“通氣散確實無毒,但是對朕來說,通氣散卻是至毒!”


    易空霆張了張嘴,一臉驚訝,終究是沒有說出話來。


    皇帝輕歎一聲,苦笑道:“朕這一輩子,也算是處處小心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朕……終究還是棋失一招!”


    易空霆終於道:“聖上,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皇帝神情甚是淡定,平靜道:“老易,朕問你,朕為何會服用通氣散?”


    易空霆忙道:“孔太醫為聖上診斷,氣血不暢,所以要用通氣散暢氣通血……那通氣散是老奴親自檢驗,亦是老奴親自熬製,絕無問題!”


    皇帝竟是淡淡笑道:“朕還能信不過你。你是先帝當初派給朕的,朕還是太子的時候,你就跟著朕,你我君臣亦是十多年的感情了,你對朕忠心耿耿,若是朕在這天下還有可信任之人,就隻能是你了!”


    易空霆跪在皇帝麵前,眼圈泛紅,顫聲道:“聖上……!”


    “太醫說朕是氣血不暢,朕一開始並不信,但是服了幾次通氣散之後,朕隻覺得神清氣爽,而且體力充沛,所以朕還真以為那孔太醫所言甚是,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皇帝輕輕道:“但是就在兩日前,朕已經感覺到身體有些異常,半夜發冷,全身發寒,不過這種症狀很快就消失,朕也就沒有如何放在心上,直到今日,朕才明白,朕已經中了劇毒!”


    易空霆身體劇震,正要說話,皇帝已經抬手止住,平靜道:“朕在服用通氣散之前,已經中了毒。隻是那種毒極其罕見,在朕的體內,竟是難以察覺出來……!”


    “聖上是說,通氣散引發了毒性?”


    皇帝微微頷首,道:“應該是如此了。若是沒有服下通氣散,那種毒未必能取朕的性命,但是通氣散服下之後,就如同在一堆幹草之上點燃的火星,將潛伏在朕體內的劇毒引發出來。”


    易空霆眼中劃過冷芒:“孔太醫罪大惡極,他開出通氣散的方子,必然知道誰是幕後指使之人。”


    “遲了。”皇帝淡淡道:“若是真沒有猜錯,他此時隻怕已經無法說話了。”


    易空霆皺起眉頭。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小太監的聲音:“啟稟聖上,太醫傳到!”


    “進來!”易空霆起身來,沉聲道。


    很快,從殿外急匆匆進來一名太醫,手拎著藥箱,上前來跪倒在地,“臣太醫院左院判張衡叩見聖上!”


    “張衡?”易空霆臉色微變:“姓孔的呢?”


    “回聖上,孔院使昨夜在太醫院值守,年事已高,走路時摔了一跤,抬回府中,不省人事,今日午時已經去了。”張衡戰戰兢兢道:“聖上傳召,臣不敢耽擱聖上龍體,隻能毛遂自薦前來為聖山診治,還請聖上恕臣之罪!”


    皇帝麵無表情,易空霆此時終於確定,皇帝所說,卻成了真。


    “你……你快為聖上把脈!”易空霆臉色泛白,轉身向皇帝恭敬道:“聖上,就讓張衡為聖上把脈吧?”


    皇帝依舊是麵無表情地伸出一隻手,搭在龍案上,張衡急忙上前去,放下藥箱,小心翼翼為皇帝擼起衣袖,然後探指搭在脈搏處。


    隻瞬間,張衡身體一震,臉上顯出驚恐之色來。


    皇帝和易空霆看在眼裏,便知道大事不妙。


    張衡緩緩收回手,手臂微微顫抖,低著頭,緩緩退下去,然後跪伏在地上,一時間並不敢說話。


    皇帝淡淡道:“張衡,說吧,朕身體如何?”


    “臣……臣……!”張衡結結巴巴,終究是沒有說出話來。


    “還不快說!”易空霆聲音尖利,透著股子陰冷氣息。


    張衡額頭上早已經溢出冷汗來,顫聲道:“聖上……聖上五髒……五髒俱寒……!”說到這裏,卻不敢繼續說下去。


    “你既然是太醫院左院判,必然精於醫道,可能開出藥方來?”易空霆又問。


    張衡汗水涔涔,終是鼓起勇氣道:“回稟聖上,臣……臣罪該萬死。臣無能,不能開出方子來!”


    皇帝終於道:“張衡,朕問你,朕是否五髒已傷,身中劇毒?”


    張衡額頭叩在地上,不敢抬起,顫聲道:“臣不敢欺君,聖上脈象紊亂,五髒俱傷,臣不知是否中毒,但是臣卻知道,五髒之傷,已入膏肓,無力回天……臣……臣大罪,懇請聖上賜罪!”


    皇帝微一沉吟,終於道:“張衡,此事不要告知他人,否則朕定不會饒你,你且下去吧!”


    張衡戰戰兢兢退下之後,易空霆立刻道:“聖上,東花廳西花廳都有毒藥高手,老奴懇請聖上下旨,從這兩處召集人手,為聖上解毒!”


    皇帝擺手道:“老易,事已至此,隻怕是誰也無法解去朕身上的毒!”


    易空霆雙眼濕潤,道:“聖上,老臣護衛不周,有負先帝囑托,罪該萬死,老臣無論如何,也要想出法子,為聖上解去身上之毒!”


    皇帝從椅子上緩緩起身來,背負雙手,走到殿前,望著殿外兀自在淅淅瀝瀝下著的春雨,平靜道:“老易,不必再花心思了。他們費盡心思,就是要致朕於死地,又豈會留給朕自救的機會?朕體內之毒,無藥可解!”


    易空霆跪倒在地,佝僂的身體瑟瑟發顫,淚水順著眼囧滾落。


    皇帝上前扶起易空霆,輕聲道:“老易,你速派得力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慶國,無論如何,也要曹殷即刻返京!”


    “老奴立刻去安排人!”


    皇帝想了想,又道:“朕要去長春宮!”


    “老奴取燈籠!”易空霆下去取來燈籠,喚了一名小太監在前麵拎著燈籠,自己則是打著雨傘,陪著皇帝往長春宮去。


    皇帝走得很慢,在細雨之中,神情淡定無比,背負雙手,時不時地停下步子,看著宮裏的一磚一瓦,一樹一木,一花一草。


    從乾心殿到長春宮,路途本就不近,但是皇帝卻是徒步而行,竟是行了一個多時辰,萬物俱靜,子時過後才到達長春宮。


    他一個人徑自到得宮內,來到韓淑住處,不令人通稟,緩緩走進了屋內。


    屋內一片寧靜,兩名夜裏服侍的宮女也都是懨懨欲睡,見到皇帝,正要跪下,皇帝卻是揮揮手,令她們退了下去,這才輕步來到床邊,背負雙手,看著床上如同牡丹般的睡美人。


    皇子自有宮中奶娘帶著,夜裏是不與皇後同寢。


    凝視良久,皇帝才輕輕上前,在床榻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摸在了韓淑那光滑白嫩的臉上。


    隻撫摸兩下,韓淑已經睜開眼睛來,感覺到撫摸著自己的手,吃了一驚,等看到皇帝那張溫柔的麵孔,頓時急忙從床上坐起來,便要下床,皇帝已經止住,柔聲道:“皇後,朕吵醒你了!”


    韓淑忙道:“聖上,臣妾以為聖上今日不會來此,所以……!”


    “朕有些事情,所以耽擱了。”皇帝握著韓淑的手,微笑道:“隻是夜深人靜,朕忽然想你,所以還是過來了!”


    韓淑嫣然一笑,道:“聖上也要保重身子。”


    皇帝凝視著韓淑,柔聲問道:“朕今日晚來,是否還給朕熬了湯?”


    韓淑點頭笑道:“聖上要喝湯嗎?臣妾熬了湯,隻是此刻隻怕已經涼了。聖上要喝湯,臣妾這就起來去做!”


    皇帝將韓淑攬進懷中,輕聲問道:“皇後,朕已經習慣每晚都喝幾口你親自熬製的鮮湯。你親自熬製的鮮湯,可比禦膳房那些禦廚做出來的要強許多。”


    “聖上過獎了。”韓淑靠在皇帝懷中,隻覺得無比幸福:“臣妾進宮之前,在東海也跟著她們學習如何熬製鮮湯,那時爺爺總誇臣妾熬的湯好喝,經爺爺一誇,臣妾心中高興,便時常為他熬製。可是後來才知道,爺爺隻是鼓勵臣妾而已,臣妾一開始熬出來的湯,那是淡然無味,很是難喝的!”


    皇帝嗬嗬一笑,問道:“皇後,這大半年來,你為朕熬製的鮮湯,每一道工序都是你親自動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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