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玄道果真來了。


    在他身後,竟是跟著大批的忠義營官兵,不下千人,浩浩蕩蕩,瞬間就布滿了乾心殿前的廣場,那些守衛在乾心殿前的守殿衛士麵麵相覷,他們自然也一眼就認出所來官兵皆是忠義營的同伴,隻是他們一時間卻頗有些疑惑,這皇城四周都是由龍驤營官兵守衛,忠義營的官兵卻是如何長驅直入?


    他們自然不知道,韓玄道早就收買了皇城其中一門,那條道路已經是暢通無阻。


    陳鴻道確定韓玄道到來,終是鬆了口氣,打開殿門,尚不及迎上前來,卻見得韓玄道已經令人登上殿來,那口中更是急聲道:“聖上如何?聖上在哪裏?”


    陳鴻道聽韓玄道這般問,心中隻覺得事情大是古怪,韓玄道明明知道皇帝已經死去,為何一來到這裏卻反而問皇帝如何?


    他一時間尚未明白過來,卻見到韓玄道已經走到自己身前,正要拱手行禮,韓玄道卻已經厲聲道:“閹賊亂宮,你好大的膽子!”他手中提著長劍,那長劍劍光匹練,已經入毒蛇般刺出,穿透了陳鴻道的心髒。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韓玄道身後湧上幾十名官兵,將陳鴻道身後的一幹太監圍將起來,二話不說,刀槍齊出,對那群太監無情地展開屠戮。


    冰冷的長劍刺入陳鴻道的心髒,即便是這樣,陳鴻道還是沒有回過神來,他的雙目圓突,眼眸子深處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不敢相信,韓玄道這把劍,為何會刺向他這位有功之臣。


    凸起的眼珠子盯著韓玄道那冷漠的眼睛,這位本無大才的陳鴻道陳公公,在這臨死之前,卻陡然間靈光乍現。


    隻是短短的時間,他似乎想明白了許多的事情。


    ……


    陳鴻道此前一直覺得自己隻是時來運轉,才有機會遇上韓玄道,更是被韓玄道看中,隨後更被皇後直接提拔為後宮總管太監。


    當日被提拔為後宮總管太監之時,陳鴻道心中就明白,雖然是皇後下了旨意,但是真正起到作用的,那肯定是韓玄道韓大人。


    揚眉吐氣,這位在宮裏受過無數欺辱的太監頓時對韓玄道生出了再生父母之感。


    隨後,他成為韓玄道在宮中最大的一枚棋子,韓玄道的吩咐,他無條件地服從執行,固然是含有那麽點以報知遇之恩的心思,但是更為重要的原因,卻是這位陳公公也能看清一些事實,知道韓家如今勢頭如日中天,自己隻要靠著韓玄道這座大山,那麽前途自然是風光無限。


    韓玄道讓他參與了隱瞞皇帝死訊的事件,更讓陳鴻道感覺韓玄道是真的器重自己,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心腹。


    能夠被內閣首輔當成心腹,這位做慣了奴才的陳公公內心深處竟是有一種極強烈的自豪感。


    但是韓玄道這一劍,頓時讓陳鴻道心中的希望破滅,而且他在短時間內就意識到,這一劍,隻怕在韓玄道準備起用自己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刺入自己的心髒。


    宮中有那麽多的太監,比自己能力強的不在少數,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投效宮裏太監絕不在少數,為何韓玄道卻偏偏選中了自己?


    陳鴻道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歸其原因,隻因為自己和白異有過節,欲殺白異而後快,這一點,韓玄道肯定是暗中做過調查,才會啟用自己。


    也就是說,韓玄道在提拔自己之前,就已經計劃用自己來對付白異,讓自己成為一頭替罪羊。


    自己當日主動提出要對付白異,還自以為是借韓玄道之勢來報自己的私仇,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提議正中韓玄道的下懷。


    想利用韓玄道之勢,最終卻恰恰被韓玄道反過頭來狠狠地利用了一回。


    陳鴻道稱得上是死不瞑目,他倒下去的一刹那,眼眸子帶著無比的怨怒等著韓玄道,一如白異方才臨死前看他的眼神。


    韓玄道冷漠地抽出劍,在殿門之處,那些陡然被攻擊的太監們已經死傷大半,剩下的不到十名太監則是負隅頑抗。


    衝上來的禦林衛,俱都是悍勇之輩,雖然也有近十人被太監所殺,但是乾心殿外的禦林衛多如牛毛,太監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直到最終盡數倒在了大殿之上。


    韓玄道隻是蹲下身子,似乎在陳鴻道的身上搜找什麽,片刻之後,他手中拿著一封信起身來,就在官兵麵前打開了信,掃了一眼,冷笑道:“果然是狼狽為奸……!”瞧向大殿中央尚未處理的白異屍首,搖頭歎息道:“白將軍一世英雄,沒想到竟然喪生在這群閹賊之手,真是令人扼腕痛惜!”似乎想到什麽,將手中長劍丟下,急步進入殿內,連聲喚道:“聖上,聖上……!”


    ……


    乾心殿處於皇城中央,騷動很快就驚動了駐守在皇城正門處的洪宗明。


    洪宗明全副武裝,已經集結了皇城正門處的一千五百名龍驤營官兵,隻待宮中傳來白異的訊號,便即封鎖皇城,入宮控製守衛乾心殿的忠義營衛士,保護皇帝。


    但是左等右等,不見白異回來,甚至連訊號也不得見,心中頓時升起一陣不安之感。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白異此去宮中或許有些凶險,但是這個念頭隻是微一升起便即消弭,如今皇城在龍驤營的控製下,白異又是一身武藝,又深得皇帝信任,絕不至於有人敢在皇宮之中對白異動手。


    他在營中來回踱著步子,皺著眉頭。


    正在滿腹心事之時,一名小校飛步而來稟道:“參領大人,兵部尚書範大人正在宮門外!”


    洪宗明微微一怔,眼見得快要到淩晨,這範雲傲陡然進宮做什麽?


    他來到宮門之上,往下看去,隻見宮門之外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四周有數十名隨從,兵部尚書範雲傲正背負雙手站在馬車邊上,似乎在想著什麽。


    “範尚書!”洪宗明在皇城之上拱拱手。


    範雲傲聽得洪宗明聲音,驟然抬頭,眼神犀利,沉聲道:“打開宮門,本官要入宮!”


    “聖上龍體欠安,頒下過旨意,不見任何人,此事範尚書應該知道才是。”洪宗明高聲道:“末將奉旨行事,這宮門……卻是打開不得!”


    範雲傲厲聲道:“白異在哪裏?讓他出來見本官。”


    “白將軍軍務繁忙,暫時無暇出見。”想到很快便要行動逮捕世家官員,洪宗明也不對範雲傲客氣:“範尚書還是回去歇著吧。”


    “洪宗明,你真是無能至極。”範雲傲厲喝道:“你現在還有心情在這裏與本官為難?你可知道,忠義營秘密調集了一批軍隊,已經入了皇城,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洪宗明豁然變色,皺起眉頭,眼中卻有幾分懷疑:“範尚書,軍情大事,可不能說笑。我龍驤營鎮守皇城,各門緊閉,忠義營怎麽可能進城?”


    “本官身為兵部尚書,統管軍務,豈會有心思與你說笑?”範雲傲神色極是難看:“你龍驤營之中,早有人被收買,你們竟然毫不察覺,簡直是一幫飯桶。”


    洪宗明這下子還真是有些心驚。


    不可否認,白異在龍驤營多年,在龍驤營內威望極高,整個龍驤營也可說白異的掌握之中,其心腹遍布營中上下。


    但是人心隔肚皮,數千人的軍營,若說所有人都與白異一條心,那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權為利,有人被收買,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洪宗明立於皇城之上,轉身向皇宮之內望去,皇城廣闊,宮殿層層疊疊,乾心殿處於皇宮中央深處,他卻依稀能夠看到,在那皇宮深處,果然是火光點點,宛若星辰般,那處所正是乾心殿所在之處。


    洪宗明心中一沉,正在此時,瞧見一名兵士連滾帶爬上來,跪倒在地:“報……報參領大人,大事不好,西側門……西側門打開,湧入……湧入大批忠義營官兵入宮……!”


    “什麽?”洪宗明大手握住刀柄,眼眸子中噴射出怒火:“李軍那個吃裏扒外的奸賊,他……!”沉聲叫道:“準備入宮護駕!”


    範雲傲已經喝道:“洪宗明,還不打開宮門,這事兒……你能處理得了?”


    洪宗明已經感覺到此事事關重大,白異身在宮中,而忠義營官兵已經進入皇宮,白異如今形勢如何,實在令人擔憂。


    他微一猶豫,終是令人打開了宮門,放了範雲傲一幹人進來,隨即又令人關閉宮門。


    範雲傲入了皇城,沉聲道:“速帶人入宮,聖上一旦有事,你我臣子萬死莫贖。”


    洪宗明道:“範尚書,忠義營是想幹什麽?他們是要造反不成?”


    “禦林外營輕入皇宮,大有蹊蹺。”範雲傲腳步不停,步伐輕盈,速度極快:“洪宗明,若他們真是入宮謀反,無論是誰,定要剿除。”


    除了留下少部分的兵士繼續看守皇宮正門,超過千名龍驤營守衛已經隨著範雲傲和洪宗明,如狼似虎往深宮之中撲去。


    洪宗明領兵入宮前腳剛走,卻聽得宮門之外傳來“轟隆隆”之聲,又是一批如海浪般的禦林官兵紛湧而來,當先一人,正是韓漠。


    韓漠率領大批的豹突營兵士,隻是片刻間就雲集到皇城之下,抬手指著城上守衛道:“宮中有變,速開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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