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源的身體重重跌落在地上,身體內甚至發出一陣骨骼碎裂之聲,當他落地之時,“哇”的一聲便有一口鮮血噴出,方才對韓玄道進攻時的虎虎生氣,在這一瞬間就消失的蕩然無存,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在瞬間就被抽幹。


    韓漠本來走向布速甘,當這邊忽然出現此景,包括布速甘和豔雪姬在內,幾人的目光同時都往這邊瞧過來。


    韓玄道將手中的海王戟就像當做破銅爛鐵扔到地上,沉重的海王戟落在地麵上,砸裂了地麵,而這位大燕國的第一權臣卻緩緩背負雙手,神情說不出的平靜淡定,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充滿著嘲弄地看著倒在地上還在做掙紮的韓源,隨即將目光移了過去,掃過豔雪姬,掃過布速甘,最終落在了韓漠的臉上,淡漠地道:“你現在是否明白,我為什麽可以容忍你來到乾心殿?”


    ……


    韓漠孤軍入城,如果韓玄道真的施展出真正的實力,韓漠在千軍萬馬之中,絕不可能真的一路殺到乾心殿。


    軍馬入林,韓漠便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殺得完。


    韓漠敢於入城,一來是因為他事先已經做好了全身而退的計劃,也自信有全身而退的能力,另一個原因就是希望用韓滄作為籌碼,與韓玄道進行最後的正麵對決。


    雖然入城之後,韓漠的前進道路卻是一度受到了狙擊,但是韓漠心裏十分清楚,那兩次攔擊,不過是韓玄道給予的小小震懾。


    以韓玄道今日之勢,手下兵馬如雲,而韓漠早已被打為叛賊,韓玄道若真想阻止韓漠入宮,韓漠實難進入皇宮之內。


    當韓漠踏進皇宮之時,隻以為韓玄道還是顧念韓滄,所以並沒有發動真正的攔擊,但是此時此刻,他卻豁然明白了一切。


    或許韓玄道早就明白,如果真的出重兵攔截包圍,韓漠固然不能進入皇宮,但是恐怕也未必能夠殺死他甚至將之擒住。


    別人不了解韓漠,韓玄道卻是十分了解,他當然知道韓漠並非真的是一個意氣行事之人,他既然敢帶領幾百騎入城,恐怕早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


    韓玄道有這樣的機會,當然不會讓韓漠從容離開,他當然也明白,如果韓漠真的在重兵包圍下啟動撤退計劃全身而退,那麽回到魏國的韓漠將變得十分的恐怖,自己也將麵臨極危險的境地。


    敞開大門,容忍韓漠入宮,不過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因為在韓玄道的心中,韓漠隻要入宮,那將必死無疑,連退路也沒有,這份十足的自信,歸其緣由,便是因為這一個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韓漠當然已經從韓玄道的出手中看出來,韓玄道的武道修為,也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恐怖的境界,竟是能在一回合之間,便將韓源擊倒。


    ……


    ……


    布速甘的瞳孔在這一瞬間收縮起來,他看著韓玄道的臉龐,本來麵無表情的臉在這一刻竟是顯出此生難得見到的驚恐,在那驚恐之下,他那一雙冷峻的眼眸子背後,卻又藏著一種自嘲和悲哀。


    沒有人能想到,一向以文臣示人,從沒有在武道上表現出過人天賦的韓玄道,他的武道修為竟然如此強大,而且隱藏的如此之深。


    當韓漠和豔雪姬將今日最大的敵手盯在布速甘身上之時,最危險最強大的敵人卻終究還是韓玄道。


    殿內孤立,勁氣的波動讓韓玄道的衣擺輕輕飄蕩,他氣定神閑地背負雙手,掃過大殿滿地狼藉,嘴角泛起戲虐的笑意:“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他的眼睛豁然看向布速甘,冷冷道:“你好像說過,咱們的關係……隻是合作的關係?”


    “某此生最大的錯誤,或許就在此!”布速甘的兩隻手依然在輕顫:“某這一生,走眼的時候很少,可是……卻從沒有看出你竟然有這樣的武道修為……!”


    他實在難以看出。


    韓玄道給他的感覺,固然冷漠和陰險,固然老謀深算,但是在布速甘的感覺之中,卻從未感覺出韓玄道有極強的武道修為。


    韓玄道淡淡道:“當年蕭懷玉憑借超強的武道修為名動天下,蕭家也由此而成為我大燕第一世家……麵對這樣一個家族,如果我們韓家沒有一人在武道上有所突破,那就再無出人頭地的時候。”說到這裏,他輕歎一聲,緩緩道:“那時候我並沒有想到組建天網去除掉名將,隻是寄希望於能夠自己突破武道境界,能與蕭懷玉一較高下!”


    韓漠愈加感覺到心中發寒,當初他哪裏想過,自己的家族竟然有這樣一個隱忍到極致的陰險人物。


    “直到五年前,我的武道修為依然沒有能進入氣境,也正是因為在武道上遲遲沒有突破,而蕭家的勢力愈來愈壯大,如果再無行動,我韓族前途堪危,所以我這才暗中找到了拓胡風,想借助你布速甘的武道修為聯手對付蕭懷玉……!”韓玄道抬起一隻手,輕撫胡須,悠然道:“隻是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張網越織越大,到最後將四國俱都牽連進來……這也正是我願意看到的。就在三年前,我的武道修為終於突破到氣境境界……!”說到這裏,他淡然一笑,道:“如果讓慶國的那位天機老人再評一評天下名將,我韓玄道恐怕也要位列其中了!”


    布速甘漠然道:“你武道修為大成,卻一直隱忍不發,自然還是另有目的?”


    韓玄道淡淡笑道:“天網計劃之中,固然將商鍾離、司馬擎天和蕭懷玉都算在其中,可是就算一切順利,三大名將俱都被除,這天下間不還是剩下你和杜無風嗎?”他瞥了韓漠一眼,平靜道:“他們三個死了,你們二人若是繼續活下去,我心裏還是很不安心的!”


    布速甘輕歎一聲,並沒有說話。


    “按照我的計劃,三大名將被除,接下來便可以利用你去對付杜無風。”韓玄道悠然道:“你二人相爭的結果,必然是一死一傷,無論誰勝誰負,我都會漁翁得利,趁機可以除掉另一人……五大名將俱死,我韓玄道自可高枕無憂,他日一統四國,指日可待!”


    韓漠冷笑道:“步步為營,心思狡詐如此,韓大人在陰謀方麵,真可算得上是當今天下第一人!”


    韓玄道不以為忤,淡淡道:“我武道修為進入氣境之時,蕭懷玉尚未死去,而那時候天網計劃正在進行,你時常與我接頭,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人看出我的武功。好在當年我在修煉之時,就已經想到這一點,等到武功大成之日,絕不能被他人窺出破綻,所以窮極心思,找到了‘大無相功’,此功雖然不是什麽絕世武學,但是它最大的好處,便是能夠斂住全身的勁氣,完美地掩飾我的武道修為……正因如此,你南蛇布速甘雖然目力驚人,卻根本不會發現我的武道修為!”


    “大無相功?”布速甘微皺眉頭。


    韓玄道腳步向前輕移一步,盯著布速甘,戲謔道:“十方名將又如何?無非都是一些有勇無謀之輩而已……蕭懷玉、司馬擎天、商鍾離……嘿嘿,還有你布速甘,最終不都隻是我手底下的玩物。“


    布速甘兩隻手握成拳,冷笑道:“韓玄道,你三年前才踏入氣境,武道修為尚淺,當真以為是某的對手?”


    韓玄道歎道:“今日之局,明裏是要與你一起捕殺韓漠,可是暗裏卻是要將你二人一同除掉。韓漠的武道修為已經成患,不可不除……你布速甘更是不能不除。本來我還想借今日你與韓漠對戰之機,給你致命一擊……隻是上天對我韓玄道實在太好,竟然將夜花仙子的後人也送了過來……!”說到這裏,韓玄道微一沉吟,才緩緩點道:“蕭懷玉、商鍾離、司馬擎天、杜無風、你布速甘,還有韓漠,加上這位姑娘,七大氣境高手盡去,這普天之下,我韓玄道所顧忌的對手便已經屈指可數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步步逼向布速甘,帶著淡淡的笑意:“方才說過,咱們隻是合作的關係,不是朋友,所以我殺你,不算背信棄義!”頓了頓,歎道:“你先後與韓漠和這位姑娘勁氣相搏,如今勁氣耗損巨大,就是五髒六腑也在與這位姑娘對戰之時受了極重傷勢……我此時對你出手,雖然說起來有些勝之不武,但是為了我韓氏一族,為了我大燕,為了天下蒼生,我也隻能無奈為之……!”


    布速甘眼見韓漠步步逼近,也往後退了兩步,陡然間沉聲道:“韓漠,某與你聯手,除掉此人……!”


    沒等他說完,韓玄道的身形就如同幽靈一樣,直飄向布速甘,右手呈鷹爪之形,就如同蒼鷹一般,臨空向布速甘抓了下去。


    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布速甘的身體迅速後退,寒光飛舞,他的右手瞬間多出了一條長鞭,如同毒蛇般直往韓玄道的脖子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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