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故事接續了楊采的遭遇,眾人隱隱感覺到一些不安,但現在也沒有餘力去調查這個可能出現在庚午市的鬼了。已經是白禮的第二天,陸凝可不想夜長夢多。


    陳航等人帶回來的資料是最優先的,視頻和音頻進行了挑選和對應,甄別出了應該能對應得上的三批人。其中的第一批在晚上十一點左右,能依稀認得其中有幾個是陸凝之前吃飯的時候遇到的那一批道士。這些人似乎去醒了下酒才過來,小聲的交流還是有些條理的。他們首先查看了今天車禍死亡的屍體,然後各自取出一些施展道術的工具在太平間裏做了點什麽,隻是太黑了看不見細節。這些人大約滯留了三十分鍾,而後便離開了。


    第二批人總共就隻有三個。臉上都蒙著口罩戴著醫療用的帽子,不過肯定不是醫生。略顯模糊的音頻對話中他們幾乎已經表現出了自己的身份。


    “死掉的這個人應該符合條件。”


    “沒想到第一天就差點出了岔子,幸好如願死了一個人,否則白禮不是第一天就失敗?”


    “另外一個……我們可以搶奪他們製造的屍體。”


    “來不及,我們的‘棺材’可沒有這麽方便。如果不是必需,我們沒必要起爭執,對方也是有決心殺人的。”


    “哼……但是這樣一個小地方十天之內死二十個人,難道不會引起注意嗎?短期死亡率的飆升那些領導之類的肯定會過來看看情況。”


    “那就看誰的手段高明了。行了,確認封棺的話我們就趕緊離開,萬一被醫院巡夜的發現了可不好。”


    “怕什麽,醫院也有我安排的人。”


    有一個人發出低笑,不過三人還是查看了一下就迅速離去了,大約是淩晨一點到一點十分左右的時間段。


    而最後一批人則在大概三點左右出現,甚至不確定這一批是不是人。


    它們隻是有個人類的輪廓,可光是看著漆黑之中那更加黑暗的身影就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這些“人”很多身體都在輕微地抽搐著,仿佛在壓抑忍耐著什麽,隻有一個看上去還好的伸手揭開了屍體上蓋著的白色單子。


    經濟之中,隻有一些明顯的粗重吸氣聲,很是詭異。


    大約三分鍾之後,揭開單子的那個“人”才放下,轉手提起了一根帶過來的釘棍,舉起來對著屍體的腦袋就狠狠砸了下去,血肉破裂,骨骼砸斷的聲音登時響了起來。低溫保存的屍體倒是沒有什麽血漿噴出來了,可黑暗中依然能看到不少東西從屍體上飛濺了出來,如果有光的話看到的場麵一定非常血腥。


    砸完之後,這個“人”轉身抓過了最近的一個顫抖的“人”,抬起手掌,一手刀就將它的腦袋連著一部分肩膀劈了下來,然後仔細地放到了病床上屍體那裏,跟著從兜裏掏出針線,簡單粗暴地縫了兩下。最後它拍了拍手,那群顫抖的“人”仿佛得到了什麽信號一般,一擁而上,將地上的無頭屍體和被釘棍砸出來的那些碎塊拉了過去,恐怖的咀嚼聲響了起來,不過幾分鍾,這番進食就已經結束了。這些人滿意地離去。


    燕子丹、錢義朋幾個頭一回看到這個影像的臉色煞白。雖然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不至於被嚇倒,可他們還是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情景。


    “屍體被換了個腦袋?這又是為了什麽?這幫不是人,可是如果是鬼的話為什麽要做這些?”齊眉倒還是見怪不怪,甚至提問。


    “第一批是為了白禮的寶貝來到這裏的道士,第二批是舉行了白禮來查看屍體狀況的凶手,那麽第三批……估計就是在後的黃雀。”陸凝輕輕點著下巴,思考著說道,“第三批裏麵唯一比較像是人類的就是那個用釘棍砸屍體的家夥,或者至少是一隻有理智的鬼。視頻我拷貝一份,現在我們需要對後兩批人的身份進行驗證。”


    “怎麽驗證?”湯海瑤問。


    “三點半新聞。”陸凝答道。


    她還沒實際用這個發布過新聞,此刻陳航拿回來的這基本是群鬼分屍的場麵毫無疑問滿足三點半新聞的獵奇需求,如果這個app背後的人或者鬼真有本事,那也不至於錯過。


    上傳了視頻待審之後,陸凝也沒光靠這個東西。她問周詩蘭要到了那幾個錄音錄像的攝像頭竊聽器,對金雲泰和呂屏說:“二位道長,若是昨晚群鬼的場麵發生過,這上麵也應該殘留了一部分陰氣。宋道長不長於追蹤,但二位應當能從上麵找到一些端倪。”


    “老朽也正有此意。”金雲泰嚴肅地說道,如果說此前他還把白禮作為一個不必一定要清除的東西,那麽現在看到第三批的那一群鬼可就是嚴重問題了。守規矩的鬼好歹還能在一定限度下相安無事,而這一群顯然是不守規矩的鬼。


    兩人都是行家了。昨天晚上太平間那麽多鬼經過,留下的陰氣可不是一星半點,很容易看出一些痕跡來。但兩人低聲商討,神色卻越來越凝重。


    陸凝這邊在用別的東西調整圖片清晰度,試圖再從那一團黑當中發現什麽細節。雖說困難度的確不小,不過她還是找到了一些端倪。


    例如第三批鬼當中那些顫抖的鬼身上似乎並不是衣物而是類似粗糙毛發一樣的東西。而釘棍“人”則明顯穿著一件有布質感的外套,頭上甚至還有像是飾品一樣的輪廓。不過無論哪個都沒有第二批人那樣從側麵可以看出戴著口罩的樣子。


    她逐幀檢查細節的時候,周詩蘭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她小聲在旁邊聊了兩句之後,便向眾人說道:“是張欣晴!”


    “她總算是肯和我們說話了?”陸凝抬起頭,“還是說隻是有件事要告訴我們?”


    “我並沒有責怪誰,李文玥。至少托你的福,我從那個要命的馬戲團中暫時活了下來。”張欣晴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周詩蘭慌忙改成了免提,說道:“我們都很擔心你的!現在大家都身處於危險當中,我們不想聽到任何壞消息!”


    “壞消息總是會存在的。”張欣晴歎了口氣,“尤其是一些人意識到危險比我們晚了一點,也就是差了這麽一點。”


    “你都知道了些什麽?”陸凝問。


    “楊采進了醫院,而現在的當中他也在醫院裏遇險了。我看到今晚的接龍之後立刻想辦法查了查那些已經在接龍裏出現的同學,還有寫過了接龍的同學。李文玥、湯海瑤,你們兩個很幸運了。”


    “別的人都怎麽了?”陸凝也感覺群裏確實越來越不怎麽聊天了,而且至今為止根本沒有一個人在群裏說過自己遇到了鬼這件事。


    “盧江洋家裏就像裏一樣,電話打不通,沒人。祁旭剛的情況還算正常,他好像完全沒察覺到鬼怪之類的事情一樣,反而是史大農現在聯絡不到,他好像才是真的回了老家的那個人。鄧常俊和鄧常麗好像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吵,我詢問過去的時候鄧常麗向我哭訴說鄧常俊第一次真的動手打了她,可是鄧常俊聯係不上,這番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還不清楚。最後……閔鳳出事了。”


    “什麽?為什麽我們沒聽說?”陳航驚叫了一聲。


    “她出事了家裏人自然不會通知我們這些同學……但是我根據閔鳳家的地址找到了新聞,並從當地新聞社那裏確定了情況。閔鳳從家裏廚房的窗戶跳了下去,她家是五樓,當場死亡。”


    氣氛前所未有得凝重。


    “這也許是一個信號,我們這些寫接龍的人身上的免死金牌或許就期了。”張欣晴低聲說著,“而且葉琴來了密城,我覺得很奇怪,她沒告訴任何人對嗎?我讓馬戲團的小醜去遠遠看過兩次,她確實是在進行有目的的調查,而不是來旅遊散心的。”


    “她……可能也遇到了鬼?因為害怕……不對,這也不好解釋。”燕子丹說到一半自己也有些混亂。


    “如果因為害怕的話,第一反應應該是求助,找家長也好,找朋友也好,哪怕是和尚道士之類,而不是自己一個人調查。不,我甚至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調查,她的舉動……我無法判斷。”


    “那麽葉琴有可能是偵探或者凶手。”陸凝說道。


    “嗯,不排除這種可能,她恐怕早就在行動了,我們接龍的進展速度略快,葉琴隻是根據之前密城的部分來這裏調查的。問題在於……現在密城有我和馬戲團,無論她是偵探還是凶手,我都在她的對立麵。”


    陸凝笑了笑:“聽起來你已經掌握住馬戲團了?”


    “是,不過具體的每個鬼怎麽驅使我還沒有把握好。”


    “避開她,無論她是誰,隻要你避開葉琴就可以。聽著張欣晴,馬戲團是可以進行巡回演出的,你現在就設置好明天的巡回演出地點,用你的團長權限。”


    “嗯?到哪裏?”


    “當然是棗園莊這裏,本來我就要明天做點大事,如果有撲克馬戲團,估計會給那個藏頭露尾的家夥一個很大的驚喜吧。”陸凝挑起唇角,“張欣晴,要不要和我們匯合?”


    “匯合就不必了,幾位道長想必不願意看到我這個厲鬼頭子。”張欣晴回絕了,“但是我可以配合你,要我做什麽?”


    “明天晚上七點,巡回到舊園,你可以讓團員任意攻擊看到的鬼,自己控製住,剛剛進食過的馬戲團還不需要吃人。這裏不能死人。”


    “好,但是你的計劃是什麽?”


    “明天我會開始聚集棗園莊的鬼,我們身上的陰氣都很重,是吸引鬼怪的絕佳人選,尤其是我。當然,如果道長在我旁邊的話會遮蓋我的氣味,所以明天道長不和我一起行動。”


    呂屏猛一抬頭:“你要冒險?不行!”


    “聽我說完,道長,現在我並不擔心那些小鬼,我會在城心公園旁邊等著,一旦出現情況我就會直接進去下令,那裏隸屬於白神的兩個鬼會為我從鬼怪氛圍最弱的方向打開一個突圍的缺口。”


    “你要靠那兩隻鬼來破圍?你追得上嗎?”齊眉皺起眉毛,“鬼要是速度飆起來那可是飛快,你肉體凡胎怎麽追得上?”


    “不需要追得上。我特意讓眼觀六路幫我遮蔽道士們的耳目,就是為了篩掉這些幹擾選項。它們力所不能及的,就一定是隱藏在這個棗園莊的那個人。從之前他唯一一次在我們眼下的作案,其實就能推斷出一點他的動機。”


    既然不是會吃掉法身鬼全部軀體的鬼,這個人一定會另有目的。他將一截舌頭寄送給了杜女士,目的是什麽?顯而易見就是要嚇她,讓她離開棗園莊,最差也是驚慌失措。


    而舌綻蓮花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麽好下場,換句話說,這個人的目標同時是人也是鬼。杜女士在最後聯絡齊眉之後便失去了音訊,陸凝這種凡事都往壞處想的人自然是直接定義她死了,眼觀六路沒必要不承認,鬼並不在乎殺人。那麽真正向杜女士下手的就是那個嚇她離開的那個人了。


    如此處心積慮,又大費周章將人嚇跑再在半路截殺掉,如果不是眼觀六路和她們真的聊過可能雙方就直接形成了誤解,這件事也算是做得隱蔽。以陸凝看來,這人既然連舌綻蓮花都能滅掉,直接殺死杜女士偽造個現場什麽的也不會是太困難的事情,所以必定另有圖謀。襲擊當地的法身鬼,白神手下,這種行為如果是本地人恐怕沒有這種韜光養晦的機會,必定是外來者。但擁有如此實力的情況下依然盡量將事情做得隱蔽,說明還在隱忍期,他並不怕白神或者道士中的某一方找他麻煩,但如果對付雙方則自認為實力不足。


    結合這三點特征,陸凝判斷這位隱藏人物的目的就是增強自己的實力。敢招惹地頭蛇表明他有一定程度的傲慢,對自身實力也有自信。杜女士的事情也屬於增加實力的一環,具體方法尚不明確,但有一條是肯定的——他肯定垂涎棗園莊這裏的鬼怪。


    “這次可別吃撐了……”陸凝摸了一下口袋裏的剪刀,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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