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哥這樣的人哪裏都會有,不過除了和他關係比較近的人以外,多數人隻是知道這麽個外號,卻連他叫什麽也不知道。


    陳航也隻是找了幾個工作室查了查,這麽短的時間裏也打聽不到更多消息。當然,要想見到藥哥的話,一般來說都得去大東路的一家劇場裏,藥哥經常去那裏看話劇的樣子。


    當然陳航是壓根不信這麽起家的一個家夥會有那種文雅的愛好,眾人也不可能走這個路子找到藥哥。


    “那麽那天晚上去過醫院的就是藥哥和另外的同夥了。他們應當是那些為了私利而進行白禮的人,準備的棺材就是醫院停屍房的冰櫃——認領屍體這種事情隻要想辦法拖一拖,十天足夠。”陸凝說。


    “可是我們應該怎麽做?真的要對付這種地頭蛇嗎?”陳航撓了撓頭,“他們應該是策劃了一些謀殺,但我可不認為老錢的爸媽和他們有關,之前那個不也是偽裝成車禍了嗎?”


    “我要等一下張欣晴給我的回複……嗯,看到了。醫院在這幾天接收的屍體基本都是意外或者急病,類似昨晚那種謀殺的並不會送去醫院,而是拉去了警察局的法醫那裏……”陸凝打開手機短信,“張欣晴讓馬戲團對我告訴她的一些問題進行了簡單的調查,現在她大概正在沿著之前眼觀六路給我的那張陰氣地圖對這裏的野鬼進行清理。”


    “你讓她過來殺那些小鬼?”


    “畢竟我們沒有那個餘力,而張欣晴也需要這些鬼怪來喂飽馬戲團。我們能讓她少沾人命為好。”


    “那麽你有沒有讓她也注意一下我兩個叔叔和那個表弟的情況?”錢義朋問,“如果找到他們,我想也能找出我父母的死因。”


    “馬戲團畢竟不是搜索型的鬼,我隻是告訴她盡量幫忙看看。”


    “多謝。”


    錢義朋的神情陰鷙了很多,不過他確實還保持著一定的理性。陸凝知道他心裏的悲傷已經開始轉化為怒火了,這種情況算是正常變化,可後果永遠無法預測。


    “好吧,那我們怎麽找到這個藥哥?”陳航問。


    “我們不去找他,他敢舉行白禮,他在明我們在暗,當然是讓他來找我們。隻是在那之前我們需要做一些準備。”陸凝低聲說。


    “引蛇出洞嗎?”周詩蘭眼睛一亮,“對啊,要是他發覺白禮可能會失敗,估計也坐不住。”


    “你說……準備?”陳航也隨著陸凝不由得壓低了聲音,“準備什麽?”


    “殺人準備。”陸凝向眾人直接說了出來,“這些為了白禮籌備謀殺的人,也一定會在陰謀被揭發的時候鋌而走險,我們不能冒那個風險。如果沒辦法走道長們的路子進行製服,那麽我們就得準備好保護自己。”


    “保……保護自己,和殺人……”周詩蘭有些驚愕。


    “說得對。”錢義朋第一個讚同道,“已經殺過人的人會在乎手裏多幾條人命嗎?如果我們和他們碰到了,還能指望他們饒過我們?”


    “可殺人的準備是什麽意思?”燕子丹看向陸凝。


    “就是字麵意思。”陸凝看了看周圍的商店,“滕璿,就像我們當初那樣,不過這次會更加過分。”


    “那有什麽,群架我也打過。文玥,咱們怎麽準備?”


    “一些能夠出其不意的東西,武器隨便什麽都可以……先去一趟五金店,另外要考慮這些人會一些道術的可能。”


    “我們能對付道士嗎?”燕子丹皺了下眉。


    “沒有哪個道士能夠二十四小時頂著龜殼。”


    =


    對陸凝來說,用一些日常工具組合成具有足夠殺傷力的凶器是在集散地就學過的,不過她不好解釋來曆,就搜了一個她看著合理的網站出來,讓眾人各自準備了一下。


    她本人倒是不需要更多武器了,如果不是那種拚力量而是技巧類的武器她完全能使用。各自準備好之後,眾人就去了那個存放著屍體的醫院。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醫院裏還是有一些醫護人員和病人在。大東路這裏人本就不多,醫院裏不掛號的話也無人問津,一行人走到太平間附近居然沒有遇到任何阻撓。


    “但是咱們進不去吧?我們又不認識這裏的人。”周詩蘭問。


    “隻是來踩一下點。”陸凝瞥了一眼門鎖,這裏的鎖還都是老式機械鎖,開起來難度並不高,一路過來的門也沒有什麽門卡之類的要求,都是類似的門鎖。潛入應該沒有多少問題。


    “滕璿,稍微準備一下。”


    “好嘞。”滕璿取出了陸凝的那些小工具小裝置,看看這條走廊上沒什麽人,陸凝就拿起一卷透明膠帶,輕輕扯斷一截粘在了門邊的牆上。


    “好,我們繼續走……設計一下線路。”


    這卷膠帶是晚上可以發出熒光的,不怎麽明顯,可是作為一個光標是足夠的。陸凝查看著醫院的整體布局,在自己考量的位置都貼了一段膠帶,隨後眾人便從另外一個門走了出去。


    這個側門的門鎖稍微複雜一些,畢竟作為對外的門厚實一些也是應當的。隻是這裏沒有什麽人,估計也沒人經常過來查看。陸凝用膠帶在那裏鼓搗了兩下,讓門無法落鎖,點了點頭,滿意地說:“好,現在我們可以去一趟郊外,等到黃昏時分再來這裏。”


    “去郊外?”


    “我讓張欣晴幫我看看那些鬼怪是否有什麽掉落,如果有收獲的話就太好了。”


    眾人駕車離開,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駛出郊外,陸凝在一片荒涼的田地旁邊停下了車,在田壟上,一個身穿暗紅色西裝,頭戴高禮帽,手持一根手杖的人正側身站在那裏。如此獨特的服裝也隻有作為撲克馬戲團團長的張欣晴了。


    周詩蘭認出張欣晴後倒是很高興地撲了上去,張欣晴有點別扭地和她擁抱了一下,又扭頭看了看眾人。


    “你變化挺大的。”錢義朋感慨了一句。


    “你也是。”


    眾人也能看出張欣晴的不同,她身上仿佛自帶一股陰冷氣息,臉上也有一層化不開的陰影。在一身顏色壓抑的服裝下,似乎整個人都帶上了幾分死亡的味道。


    “看來你支開了團員。”


    “隻有在能夠收集‘歡笑’的時候,這群家夥才會離開我旁邊。李文玥,你設計的這個鬼群也真是足夠讓人頭痛的。”


    “以後想辦法解決你的問題吧,我相信現在你寧可能夠擁有這份力量。”陸凝說,“我告訴你的事情怎麽樣?”


    “我去下河稍錢家看了一眼,雖然說找不到很具體的位置,但是我根據那片血光所蔓延的地點,倒是能給你們指一個大致方位出來。”張欣晴看了錢義朋一眼,“你父母的死會繼續纏著對方,可見對方並不懂道術或者鬼怪術法之類的東西,否則這種程度的血光是不可能消不掉的。”


    錢義朋咬了咬牙:“那不是更好?說明我也能對付那家夥……”


    “你自己抉擇。另一件事,李文玥,關於這裏的白神,那幫法身鬼都躲著馬戲團成員,仿佛知道我們能無限複活一樣。我打聽不到關於白神的消息,也無法給你什麽證明……但是根據這裏的情況來看,這地方成為白神所轄已經很久了,以至於它已經是天地承認的棗園莊正仙,不存在你說的那個情況。”


    “嗯……好吧,另外一件事呢?”陸凝問。


    “這裏。”張欣晴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腳下,田壟旁邊的土地裏,一個黑塑料袋仿佛垃圾袋一樣丟在那裏,陸凝見狀不由得嘴角一抽:“你就把鬼器塞這裏麵?”


    “我又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麽用,那幫馬戲團的瘋子也不會用這些,除了這個單片眼鏡我留下以外,別的你們都拿走好了。”


    張欣晴說得大方,那塑料袋裏麵裝著的鬼器也就四件。


    一個大概三十厘米高的毛絨小熊,一把折扇,一支鋼筆還有一個精致的不鏽鋼盤子。


    難怪張欣晴就留了個單片眼鏡,這堆東西看上去可是完全不適合戰鬥。陸凝也不指望這些鬼器會變個形啥的,畢竟她手上的白環實際上就從來沒有變過模樣。


    “這些就是鬼器?怎麽跟舊貨市場淘換出來的一樣。”陳航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鬼的品位都這麽奇怪的?”


    “我哪知道?反正我就讓它們按照李文玥給的地圖找過去,見到鬼就消滅掉,有什麽東西掉出來就撿走。反正現在我收集到的也就是這麽幾樣,用法也不清楚,你們想拿就拿走,出了事也別問我。”張欣晴說。


    “錢義朋,你先挑一件吧。”


    這裏隻有錢義朋、燕子丹兩人通過了宋采薇的心性考驗,四件東西陸凝暫時不準備要,給兩個人各自武裝一下要緊。


    “鋼筆。”錢義朋選了個最正常的。


    “那折扇吧。”燕子丹說,隨後看了看其餘人,“各位……你們如果真的想……”


    “別別別,宋姐的話我既然聽了就得聽到底。”陳航擺了擺手,“你們分了吧,我們盡量和你們一起行動,直到老爸找的新道長過來。”


    “這次你先。”錢義朋看向燕子丹。


    “呃……熊玩偶。”


    最後那個盤子就被錢義朋拿走了,這個大小隻能塞在背包裏麵,衣服兜裏可塞不下。


    “這樣的話,我可能很快就得離開了,棗園莊這裏沒有鬼它們一定會吃人。”


    “是的,你可以去銅方鎮,社長在那裏失蹤,而王仲楠又在公寓裏遇險,我想銅方鎮那邊已經陷入了某種危險情況,小心行事。”陸凝說。


    “今晚就走,你們也注意點安全。白禮什麽的……又不是必須要解決,保證自身安全,幫錢義朋報了仇,就離開。”張欣晴擺了擺手,“如果能聯係上葉琴的話,找她求助一下也行。她實力也挺神秘莫測的。”


    “了解了。”陸凝點了點頭,眾人道別。


    葉琴是“偵探”——當她得知了這個之後,那個任務就已經完成一半了,當然偵探這種坦蕩的位置也屬於比較好找的,難以完成的是“凶手”那一環。


    稍事休整之後,便是潛入醫院了。


    大東路的醫院本來就不忙,很多科室也是按時下班,除了一些急診還開著以外,別的地方都更顯得清冷。陸凝等人在外頭吃了個飯,稍微蹲了會等天色黯淡下去,便遛去了此前準備好的側門。


    醫院裏倒是還挺亮堂,燈光充足,就是安靜得有些嚇人。眾人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太平間,陸凝從口袋裏拿出準備好的開鎖工具,不到一分鍾就打開了那裏的鎖。


    寒氣逼人。這裏的溫度比外麵的冬天似乎還要低,屋子裏有一具今天的屍體,而此前的則都放進了冰櫃當中。之前視頻裏發生的事情在這裏完全沒有什麽痕跡。陸凝輕輕揭開屍體上的布,這是一位看上去大約五十餘歲的男性,表情安詳,粗看上去並不是因為什麽外傷而死的死因。不過不出意外的話這唯一一具屍體就是今日的白禮準備了。


    稍微檢查之後,陸凝就將手按了下去,白環產生了些許反應,但白禮本身在準備階段的人都屬於自然死亡,並不會出現陰陽失衡,因此也不會被破解。


    “不知道您是誰,隻是很抱歉必須冒瀆您的屍體。”陸凝從袖口退出命運鋸齒,抵住了屍體的太陽穴。


    之前已經點亮的符文交錯閃動著,仿佛在歡呼又會有一位同伴加入。


    “白神的命運,會因此在此發生轉折……至少,舉行白禮的那個人應當如此。”


    命運鋸齒穿透了皮膚,已經幹涸的血液幾乎沒有流動出來,一瞬間,太平間裏便響起了鬼哭狼嚎般的嘶鳴,不知來處的陰風繞著房間鼓動著,掀起了眾人的衣角。


    與此同時,外麵的樓道裏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陸凝使了個顏色,眾人紛紛躲藏到了太平間的陰影當中,這裏除了冷櫃上那些冷光燈以外,沒有打開大燈,陸凝將手放入口袋裏,拔出命運鋸齒。


    咣當一聲,門被撞開了,三個戴著口罩偽裝成醫生的人站在門口,眼神裏都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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