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檢測。”


    陸凝被諾諾帶到了一個房間,和之前製作核心武器的房間有些類似,不過這次的座位有一排,而且後麵沒有那種巨大的機器。


    有幾個座位上還有幾名執行者,一臉無聊地點著眼前出現的屏幕。


    “做測試題?”陸凝問。


    “是,過了就趕緊回來,沒過就就地處決,很簡單。”諾諾將陸凝推到座位上,“速度。”


    陸凝無奈地看到了眼前出現的屏幕,整整二百道心理測試題,也不知道這裏的高層到底有什麽毛病……以這裏的科技水平直接查看人的心理狀態有什麽難的?甚至更冷酷一點,有嫌疑的直接殺了不是更加幹脆?


    她慢慢點著一個個看上去沒有任何特別的問題,甚至連“列車難題”這種題目都沒有出,然而題目類型五花八門,選擇和填空也就罷了,居然還有論述題……陸凝總算明白旁邊的執行者們為什麽都一副苦瓜臉了。


    這些題目做了陸凝一個半刻的時間,然後她才如同虛脫了一樣溜達回了休息室。


    這一次休息室裏已經沒人了,陸凝回了房間,往床上一趴,卻有些睡不著覺。


    很多問題。


    詩歌頌者無疑是知道很多事情的,否則也不會阻止她進一步問下去,畢竟如果沿著那個話題繼續詢問的話,那麽就要聞到審判島和集散地的核心了,可能還要加上一個檔案館,這幾個組織的核心研究方向究竟是什麽?做的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這是個詩歌頌者也不敢吐露真相的“秘密”。


    不過陸凝的求知欲也不是那麽旺盛,如果知道了這些會讓她回不去的話,那麽不知道也無所謂。所以她轉而思考的便是如今的局勢,靠一級警報來維係的“穩定”能夠持續多久?集散地給出了“十五天”的限額,是否意味著集散地對這個審判島的未來進行了推斷?甚至遊客們的幹擾也被計算在內了?


    陸凝覺得自己的思路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她睡不著。


    這群充滿謎團的勢力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麽,陸凝不擅長去想這些,她隻能考慮當下的處境。


    有人在謀劃著讓收容物以某種周期方式突破收容,借此消減強力收容物同時突破帶來的巨大鎮壓壓力。幾乎可以認定這是隊長們的計劃,也隻有他們有能力安排此事。如果加上詩歌頌者所給的情報,這裏麵可能還有那位“先知”的手筆。


    但是這件事能一直拖延下去嗎?審判島和集散地的拉人方式類似,硬要說的話,審判島抽取來的人可能素質還更高一些,能夠針對計算出周期規律的人肯定有過,然而毀滅性的災難依然讓上一輪的那些精英執行者們死傷殆盡,這說明那一定是不能阻止的。


    這樣的話,以生存為目標考慮,詩歌頌者也已經給出了答案:


    不需要比別人厲害,隻要活得比別人長就可以了。


    然而這也很讓人煩躁。


    =


    “你昨晚沒睡好?”


    早餐時間,周維源拿著一根油條盯著陸凝的臉。


    “難道那些題目有那麽難回答嗎?”


    “我還活著坐在你麵前就意味著沒那麽難,但很麻煩。”陸凝難得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提神。


    “少想那些沒有影的事情,我們從來都是走到哪看到哪的,能提前預判到所有可能性並作出對策的人可不是我們。”周維源咕噥道,“有晏融在,有我在,你不需要一個人把所有情況都考慮到。”


    “那可真是令人安心。”陸凝笑了笑。


    “所有人整理裝備出發。”


    這時,諾諾站了起來,一天的管理工作再一次開始了。


    這次管理的對象是強級a1到a8,陸凝聽到今天的管理目標之後,馬上向諾諾提出了申請。


    “你要去管理逆序生命?也可以,那麽你的同伴……”


    “我來吧,隊長,這家夥今天精神頭不太好,我怕出事。”周維源舉起了手。


    “可以。”諾諾很輕易地答應了。


    今天沒有警報發生,而走廊也在一晚上之後完全恢複了原狀,昨天的殺戮、破壞留下的痕跡已經全然不見,如果是新來的人,大概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周維源,你有沒有在這裏看到一些之前遇到過的收容物?”


    “當然……比如之前紙級的魔心少女。”周維源輕鬆地說。


    “那個東西是怎麽回事?”


    “是個有點讓人不太想回憶的場景,《戀死之愛》,要不是我是個坐懷不亂的好男人……嘿,沒開玩笑,魔心少女不符合我的擇偶標準,不過那個東西的魅力確實有男女通殺的效果,很多遊客都被坑到了,那一場死於自相殘殺的比被場景裏的危險殺死的還多。”


    “……我也不太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了。”


    “另外並級c7的夢魘魔獸也是我和晏融一同經曆過的場景boss,不過那家夥明明是被我和晏融聯手宰了……估計不是什麽本體吧。”


    “那你們也夠厲害了。”


    兩人已經走到了a1門口。


    “我進去了,你就在外麵吧。”陸凝說。


    “我可是會嚴格遵照規則書執行的,你可別讓我親手殺了你。”周維源開玩笑一樣地說道,不過陸凝知道他是認真的。


    深呼吸了一下之後,陸凝打開了單元的大門。


    “哦……你是今天來陪我聊天的嗎?”


    和很多收容物奇形怪狀的模樣不同,坐在收容單元裏麵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就連詩歌頌者都會給人的那種“異類感”在這個老人身上並不能體會到。


    他有著略有些亂的白胡子,眼神和藹慈祥,坐在一把有些古舊的椅子上,收容單元宛如一間牢房,隻是麵積要大了不少。


    “裏蘇佛·海托菲爾可。”陸凝開口說出了對方的名字。


    “我真正的名似乎並未告知於這裏的管理者。”老人笑嗬嗬地說著,“這麽說,你見過曾經的我。”


    “不,我沒有見過你,隻見過你留下的痕跡。”陸凝說,“有那麽個……也不算是,因為它根本無法交流。”


    “是的,無法交流,那便不同。請坐,孩子,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在這裏和我聊天,我希望是聊天。太多人隻是在這裏聽我單方麵講述了。”


    “沒有關係,我會和你在這裏聊。我很清楚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對你有些好奇,不過也僅僅是一點好奇。”陸凝在一條長凳上坐了下來,“我會和可以交流的收容物好好溝通,是因為我想要了解這裏。”


    “有意思,那麽孩子,你曾經去往我的世界,那裏的孩子們可還好?他們是否改變了世界?或者僅僅是偏安一隅?或者還有更加瘋狂的孩子,試圖祈喚似我非我之物再次指引他們?”


    “還真有一個人這麽做了。”陸凝點了點頭。


    “真可惜……明明已經手握奇跡,又為何奢求奇跡之上的事物呢?我想既然有人試圖這麽做,那一定也有人不這樣打算,為何無人阻止?”


    “因為能力吧?具體情況我並不了解,或許正是因為在暗中行事,才無人知曉的。”


    “太遺憾了。我不希望他們依然困在過去的人生裏,我隻能拯救他們一次,然而有些人卻將靈魂永遠留在了從前。”裏蘇佛感歎道。


    “好了,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了,現在是不是應該回答我一下了?你被編號為a1,那麽你在這些收容物之中也一定是特殊的。”


    裏蘇佛調整了一下姿勢,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笑著說:“我並不了解我有什麽特殊,我隻是一個……死後被帶到此處的老人而已。我不知道他們用什麽樣的手段保留了我的身體和靈魂,令我如同活著一般。但是死亡確實是我已經跨過的界限,我很肯定。”


    “我的手裏是有你的各種報告的。”陸凝回應道。


    “哦?上麵怎麽說?”


    “你也依然會突破收容,當你的贈予達到了既定數額。這說明你有著這種本能在身上,不要裝作對一切一無所知,你的末日核心‘十惡德’是你自己贈予出去的,這是你自己的意誌。”


    “我想要幫助那些想要變強,或者更簡單一些,想要活下去的孩子。”裏蘇佛說。


    “但是當你突破之後,這些都會成為你的力量。你可以使用被你激發出來的一切超能力,我沒說錯吧?”


    “作為贈予人,我的確是可以使用的。”裏蘇佛沒有否認,“可是這有什麽壞處呢?每個人都是想要活下去的,我所贈予的力量也是真實的,並不需要懷疑。”


    “有些人會相信你,但是我不信。說實話吧裏蘇佛,我隻想要知道你對這裏的看法是如何的,你是否想要離開?”


    “當然,我曾經的生命中,想要從那不自由的牢獄中離開,而如今的處境並無半分不同。那麽,從另一個監牢內逃出自然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你做了什麽?”


    裏蘇佛沒有回答,隻是微笑。


    “……我就知道你是個不會安於現狀的人。”


    “我們都是想要走下去的人,誰會安於現狀呢?孩子,你也一樣……當然,你不渴望我的力量,我看得出來。大概也正因為如此,你才會進來吧。”


    陸凝盯著裏蘇佛,她知道這個老人絕對不能小看,作為那座罪惡之城的誘發原因,他贈予出去的結晶都能誘發各種強大的超能力,那麽他本人所具備的破壞性呢?報告上所記述的就是他真實的實力嗎?


    這又是一次沒有什麽結果的試探,甚至裏蘇佛都不夠坦誠,那過於明顯的隱瞞陸凝感覺就完全沒有掩飾,這個家夥一定在謀劃著又一次的越獄。


    時間結束之後,陸凝從收容單元裏麵走了出來,頭頂立刻降下來一個掃描儀,對著她的頭部掃過,過了片刻之後亮起了綠燈,升了上去。


    “看來我沒必要動手了,真走運。”周維源坐在旁邊笑著說道。


    “我都說過我沒問題的。”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側的收容單元門也打開了,艾歐麗一邊摘下護目鏡一邊一臉嫌惡地走了出來。


    “艾歐麗?你負責那個單元的收容物?”周維源抬手打了個招呼。


    “是啊,太惡心了……今天午飯都要吃不下了。”


    “你不是血族嗎,吃什麽飯?你前幾天不都是喝血的嗎?”周維源好奇地問。


    “你這是種族歧視啊,我們可以正常飲食的,隻是有些忌口的東西。”艾歐麗瞥了周維源一眼,“不過確實,現在血都不想喝了。”


    “a4,適應型進化體是嗎?”陸凝瞥了一眼那個房間,“會持續放出腐化周圍的物質,包括但不限於氣息、光線、微生物。”


    “停停停。”艾歐麗趕緊揮了揮手,“我得洗個澡,感覺太惡心了。要是不戴護目鏡甚至連血都要被汙染,光是看著就覺得難受。為什麽我要遭這個罪來管理這個玩意……”


    “但是管理起來也算是比較簡單的了吧,反正環境會被汙染,裏麵除了四周的隔板需要定期更換以外別的都不用管。”陸凝說。


    “主要是惡心,嘖……我先溜了。”艾歐麗一邊不舒服地抖著身子一邊衝出了走廊。


    陸凝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拋開,隨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所謂星靈……本質不過是這般惡心的東西。被審判島去除了所有的進化環境之後,它就變成了一灘無法確定外形的有機物結塊,保留了本身的強力汙染特性以外,什麽都沒有。而生物在無保護情況下,單純目擊它都會被轉化為仆從。而隻要放到了一個宜居的環境下,它就會快速自我複製繁殖,並誕生具有當地特色的科技。


    “你還好嗎?”周維源拍了拍她肩膀,“跟我聊聊,那老家夥說了什麽,我給你參謀參謀。”


    不得不說,身旁有周維源這種朋友在,倒能讓陸凝的心情好不少。


    “我覺得他肯定隱瞞了什麽,不過到底到了什麽程度判斷不出來。送飯之前,我們就推測一下好了。”陸凝回憶了一下房間裏麵的對話,向周維源複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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