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雷尼克斯·霍華德的妻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位霍華德財團的“第一夫人”極少在公眾麵前露麵,也從來不參加任何社交與商業應酬,霍華德財團的發家史上更是看不到她任何蹤跡。仿佛這個人就是憑空出現,然後與雷尼克斯相愛,結婚,亡故——她在這個世界上近乎隱形。


    人們或許會稱讚雷尼克斯對妻子的始終如一,但他們甚至不知道雷尼克斯的妻子長得什麽樣子。


    幸好,還是有那麽一小撮人認得,而這裏匯集的正是這極少數認識的人。作為雷尼克斯的密友,古斯塔夫和查斯汀娜當然見過他的夫人,而雷尼克斯唯一親生兒子的妻子和女兒自然也見過她的照片。


    “是祖母。”莉絲塔有些憂傷地說。


    “愛蓮娜,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聽人說起過這個名字了。”古斯塔夫也有些唏噓,“雷尼克斯不提,我們也不會說,知道她的人……也沒有很多了。”


    “很顯然,他一生也沒有忘記愛蓮娜,我們也都知道,不是嗎?”查斯汀娜微笑道,“她是個非常好的人。”


    “莉絲塔,畫給我。”古斯塔夫伸出手,莉絲塔將畫交給了他,古斯塔夫將畫卷翻過來,在背麵找了用不顯眼的銀色細瘦字體寫的文字。


    【雷尼克斯·霍華德,繪予愛蓮娜·懷特。


    我不奢望這個世界賜予我更多,因其已贈予了我整個世界。


    今後,我便不需再揮舞伊卡洛斯的翅膀。】


    “當年他還喜歡搞這樣的浪漫。”古斯塔夫給眾人看了一眼之後便將畫卷還給了莉絲塔,“現在人都已經不在了。”


    “回去吧。”米莉亞讓迷迭香將東西收好之後,便帶著人離開了盡目館。


    =


    賞目館內,餘歸亭如同前兩次一樣,在賞目館內發現了通往閣樓的機關。


    “餘大師好本領。”廉清宜稱讚了一句,“要說這暗藏玄機的機括,也是要這樣專業的人才能找得出來。”


    “廉先生,您可是誇了我一路了。”餘歸亭笑了笑,“按理來說,您跟隨雷尼克斯先生許久,也應當見識過不少了。我這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你們倆客套完了的話,咱們不如上去看看?”卡迦博有點受不了這倆人互相吹捧了,伸手抓住了樓梯。


    “那就……麻煩小哥幫我們看著點樓下了?”餘歸亭對月桂葉說,月桂葉點點頭應下了,那三個人便都爬上了閣樓。


    傭人名單自然也就這樣被發現了,不過這裏的人並沒有菲莉希雅那種看破偽裝的能力,拿著信息寥寥的名單也搞不明白這東西為什麽會被藏在這裏,倒是廉清宜至少還知道一點東西。


    “畢竟,這裏麵老夫也承辦了一些工作。”


    廉清宜把東西都收集到了兩個盒子裏麵,準備將它們都帶回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月桂葉忽然喊了一聲:“幾位先生!我聽到外麵有車聲!”


    “哈!我就知道有人不懷好意!”卡迦博豎起了眉毛,立刻從自己略顯寬大的衣袍裏麵摸出了一些零件,迅速組裝成了一把手弩,然後身手敏捷地從閣樓上跳了下去。廉清宜剛想開口攔一下就看到人已經跑沒影了。


    “唉……這卡迦博怎麽就這麽性急?那凶手既然晚上暗算不了我們,在白天下狠手也是極有可能的啊。”廉清宜焦急地拍了一下巴掌,“餘大師,咱們趕緊下去吧,別出了什麽問題。”


    “行。”


    餘歸亭和廉清宜的動作就沒卡迦博那麽利索了,兩個人將找到的東西抬下了梯子,而這個時候卡迦博已經蹲在門口了。月桂葉的臉上很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大概是想勸來著,但也沒什麽勸的立場。


    “月桂葉,幫我們把這兩個箱子般後麵去。”餘歸亭吩咐了一句,然後望向卡迦博。


    車輛的聲音停在了離賞目館有些遠的地方,接著大約一分鍾左右都沒有別的什麽聲音。卡迦博也是個老油條了,肯定不會這個時候做什麽探頭查看的事情,他提著手弩,一隻手在懷裏摸了幾下,摸出了一隻小型的手鏡,折開了握把往窗戶上探了過去。


    從鏡子反射的影像看,沒人在窗外門邊的地方站著。


    “卡迦博先生?”廉清宜躲在一個角落裏問。


    “沒看到人。”卡迦博皺了一下眉頭,“這家夥也挺穩當的,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嘿,當然不是第一次。”


    “我們還沒確認來的人是誰。”餘歸亭說,“要不先查探一下?”


    “哼,這個時間敢來這裏的肯定不是我們在主館約定好的那群人啊,就算是主館出了什麽事,也不至於來找我們吧?”卡迦博倒是想得很明白,“這人敢開車過來,就是認定了我們這裏沒別的增援了。”


    “老夫也認同,所以卡迦博先生,我們是不是謹慎一點?”廉清宜趕忙說道,“這敵人肯定是個殺人的慣犯,咱們雖然有四個人,也不一定能夠應付得了他。不如悄悄從後麵溜走了,就算他想追殺,在車裏總比在這個屋子裏被人堵住了強不是?”


    “哈!哪那麽容易就走了?”卡迦博冷笑一聲,“若是我,連車子都給你做了手腳!”


    “這個諸位倒是不用擔心。”月桂葉已經走了回來,“車輛沒有被動什麽手腳,我剛剛檢查過。”


    卡迦博瞪了月桂葉一眼,不過沒說什麽。


    “既然有不明身份的人過來,此地大概不宜久留,如果各位先生沒有什麽需要繼續探查的東西,那我們不妨現在就快點離開。我暫時應當有能力保障各位的安全。”月桂葉又說。


    “那,趕緊,趕緊。”廉清宜立刻說道,“這裏都已經找過了,就不用再浪費時間了。餘大師,您看……”


    餘歸亭看了廉清宜一眼,點了點頭。卡迦博也沒辦法反對三個人的意見,隻能端著手弩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門邊,臉上還有些遺憾的樣子。


    “卡迦博先生,不是老夫多嘴。就算您真的能見到那個人,若是他連雷尼克斯老爺那種人都能殺了,您也未必能暗算得了他。”廉清宜對卡迦博說,“這魔法師的事情還是魔法師自己解決的好。我們這種外行和半桶水啊,就別參與進去了!”


    “哼!”卡迦博冷哼了一聲,並不理會廉清宜的言語。


    而其餘離開主館的隊伍也都遭遇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傑克等前往鷹目館的人在下午三點多才回來,而且除了傑克和鳶尾以外的所有人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他們剛到鷹目館不久,就發現了一個讓人有些恐懼的事——這裏居然有人生活過的跡象。


    鷹目館的鑰匙是在傭人室掛著的,由於無人使用就一直閑置,是傑克親手從傭人室裏麵領出來的。


    施裏特和德洛麗絲兩個心理素質不太好的當場就開始腿軟了,圓穀寺空和心宮淺夏倒是還好,兩個人一個見識過怪事,另一個對外界不算很敏銳。而傑克一開始是認為這個地方藏了什麽人,或者是誰臨時歇腳的窩點一類。可經過了一番檢查之後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人應當是在這裏正常生活過一段時間。


    當傑克說出這件事的時候,更加異常的事情就發生了——窗外的景物驟然一變,變成了一個冬天的景象。而原本應該在鷹目館附近的海灘也不見了,變成了嶙峋怪石與砂礫組成的淺灘。


    用傑克的話說,就是他們仿佛穿越了時空,除了自己身處的鷹目館,其餘八目島的一切都被送回了過去的某個時間。這下就算是圓穀寺空和心宮淺夏也有點不太受得了了,幸虧鳶尾還能幫忙,她和傑克兩個人找出了鷹目館的隱藏房間……一座不存在於現實的鷹目館,但在那個時間多出來,並與鷹目館相連的地窖。


    說是地窖,其實也很難完全這麽認為。雖然這裏擺放了很多舊木桶之類的東西,但是也有一些桌椅,甚至有一張單人的木床。各處都還算潔淨,像是經常清理的樣子,沒有一些地窖會有的灰塵或者發黴的味道。在經過了一番尋找之後,傑克在木桶旁邊的一個箱子裏麵找到了一本日記,從扉頁的簽名來看,日記的主人是愛蓮娜·懷特。


    “這大概是那裏唯一有意義的東西了,過了下午兩點之後,一切就恢複了原狀,我們又在鷹目館裏麵找了找,再也找不到通往地窖的路了,也沒有別的發現。隻能確定那裏住過人,而且就是最近一個月之內。”傑克將那本日記拿了出來。


    “你們沒有試試在那個地窖裏留著?”早乙女亞裏沙說。


    “不管是留在那個時間回不來,還是被丟到現在埋進土裏,我都不覺得是個好主意。”傑克瞪了早乙女一眼,“我是個冒險家,不是個找死大師。”


    “這件事我們明天可以再去一次,驗證幾個問題,第一是現在的時間點那裏有沒有地窖的殘留,第二是裏麵切換時間的要點是否是說出有人居住,第三是裏麵切換時間時外麵是什麽情況,第四是看看被切換的時間是否會和我們現在一樣過了一天。”莉絲塔說。


    “行,明天我繼續跟你們一起。”


    “母親可以先不過去了,沒有必要,我們身上的麻煩已經很多了。古斯塔夫爺爺……”


    “免了,你也就是有事找我才叫我爺爺。”古斯塔夫擺了擺手。


    “古斯塔夫先生,可能還得麻煩您陪同一下。今天的經過之後,我已經感覺到自己經驗還是缺乏了一些,需要您這樣的魔法師指教。”


    “也好,我今晚多準備些。你們可別忘了那個使魔的要求,痕跡雖然沒規定時間,可時間越長,遭受不測的可能就越高。”古斯塔夫叮囑了一句。


    然後,四點多種,蘇泊比亞等人回來的時候情況就更怪異了。


    其餘幾個人說蘇泊比亞被上身了。


    而蘇泊比亞很鎮靜,他說自己看到菲莉希雅了。


    最開始隻是蘇泊比亞開始收拾菲莉希雅的遺物,而收拾著的過程中,蘇泊比亞就開始情緒低落了起來,到將菲莉希雅櫃子裏的幾件衣服放回箱子的時候,居然開始痛哭了起來。


    說實話,久住平真、奧蘭多這樣的都不太信豪門之中能有多少真情在,更何況兩個人還沒結婚。倒是神崎貴也有些物傷其類的感覺,去勸慰了蘇泊比亞幾句,另外兩個人就去找尋線索去了。


    奧蘭多這個戰場上走過一圈的人找起東西來也頗為敏銳,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就發現了淩目館的隱藏所在,是在館內的浴室內,隱藏在浴缸的下方。


    這個詭異的位置也虧了奧蘭多檢查得仔細。而浴缸的下方並沒有太大的空間,就像是盡目館一樣,隻是挖出了一個大小合適的空洞,將東西放了進去。


    “是這個。”奧蘭多將一個布包裹扔到了桌子上,“蘇泊比亞一看到這個,就忽然像是著了魔一樣跟我說,他看到菲莉希雅,他聽到菲莉希雅在和他交談。”


    “真的嗎?抱歉……我沒有印象了。”蘇泊比亞道歉,“我當時感覺有些暈,仿佛有點印象,但現在沒有很具體的記憶。”


    “是什麽……”


    “別打開!”


    翟景秋剛想打開包裹,就被奧蘭多喝止住了。他將手按在包裹上,說道:“我不是說了嗎?蘇泊比亞看到這個就會被鬼上身。”


    “在這裏也有用?”翟景秋趕緊收回手。


    “不光看到,現在就算聽到都會有問題,讓他回避下吧,而且我們也不能確定這東西是不是隻針對他,還是針對有某些特質的人的,最好少點人看。一個蘇泊比亞我還攔得住,要是一群人開始發病我可對付不了。”奧蘭多說道。


    蘇泊比亞也很識趣,走上樓去了,茉莉跟上去照顧了,剩下的人由莉絲塔等幾個魔法師站近了一點,防止別的什麽意外發生。


    奧蘭多慢慢揭開了布,莉絲塔立刻看出來,裏麵放了一麵鏡子和一些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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