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霸道”的出場方式,自然激起了台下一陣驚呼,以及不知道是不是托發出來的叫好聲。


    黎白風則不由腹誹,徐農真是緊緊追隨領導步伐,深入貫徹並落實崇祟“不走尋常路”的精神,選擇了和他一樣的道路——所以說,到底為什麽非要跳上來?好好的走上來不好嗎?這難道是太行省目前流行的彰顯歌調的方式嗎?


    徐農自是不知黎白風心中想著什麽,他扭了扭脖子,又活動了一下踝腕關節,發出了一陣清脆的暴響。


    “你最不該的,就是惹上了崇少。惹了崇少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徐農捏緊了拳頭,狠厲的目光掃向黎白風,甕聲說道。


    黎白風打了哈欠,沒有接話,蔑視之情一覽無餘。


    徐農麵色驟然陰沉了下來,眼睛瞪的像銅鈴一般,看來黎白風蔑視的心情有好好的傳達給了他。


    徐農陰著臉說道:“你知道上一個在我麵前像你這樣狂妄自大的人後來怎麽樣了嗎?”他頓了頓,見黎白風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臉色不禁愈發的難看了起來,他怒哼一聲,接著道:“他在地上找了好久自己的牙。”


    黎白風掏了掏耳朵,神色悠然的說道:


    “猴賽雷啊。”


    縱然聽不太明白“猴賽雷”是怎麽意思,但徐農稍一揣測,便判斷出這不可能是什麽真心實意的誇讚——結合語境來看,這應當是一句嘲諷。


    嘲諷。


    本就脾氣暴烈的徐農哪能承受這連番的蔑視與嘲諷?


    “很好,很好,我馬上就讓你哭都哭不出來!”徐農銅鈴般的雙目仿佛要噴出火來,他雙拳互擊,喉嚨中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怒吼。


    “你叫喚啥,要打快打。”黎白風把眉頭一皺,斥道。


    夏玲瑩見過他和崇祟針鋒相對的一幕,故而對這種事已經產生了一定的免疫力,再看他嘲諷徐農,便見怪不怪了,隻是麵露無奈之色,而場下的觀眾則大多是第一次看嘲諷現場,皆是麵麵相覷,一時嘩然。


    “狠人呐,今天算是見識了。”


    “這張嘴也太不饒人了。”


    “太不理智了吧,一會兒不知道會被打成什麽樣子啊?”


    有幾個膽小的女生已經捂住了臉,不敢看接下來那注定慘烈的一幕。


    黎白風這句話像是一隻丟進油桶中的火柴,將徐農徹底點燃了。


    “啊啊啊啊啊!!!”


    徐農發出了怒不可遏的吼聲,腳步重重的踏在鋪著紅毯的擂台上,發出了沉悶的“咚咚”聲,向著黎白風疾步衝了過去。


    黎白風默默的看著他,不閃不避,嘴角掛著一絲嘲弄的笑。


    “他怎麽不躲?嚇傻了?”台下,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生戳了戳身邊的同伴。


    “你是不是傻,都是成年人了,誰會見人衝過來就嚇傻?”同伴“嘁”了一聲,反問道。


    這時,旁邊一個短發的女生突然插嘴道:“說不定人家金剛不壞,完全不避躲呢?”


    “金剛不壞?”一聲不屑的嗤笑聲從一邊傳來,那是一個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的青年,他見眾人看向他,頓時有了種大出風頭的感覺,不禁愈發得意的說道:“不說金剛不壞,他就是挨了我們社長一拳,沒被打吐血,我都把台上那張紅毯吃下去!”


    夏玲瑩自然也聽見了這句話,她回過頭,若有所思的問道:“真的?”


    瘦小青年應該是剛來的,不知道夏玲瑩和黎白風是一起的,還以為自己準確而果斷的判斷引起了美女的注意力,當下意氣風發的點了點頭:“真的!”


    說完,他“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夏玲瑩,打算收獲到對方欣賞、傾慕的視線,誰知,夏玲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便轉了回去,看都沒看他一眼。


    瘦小青年吃了個癟,不禁有些不爽,他砸了砸嘴,打算欣賞自家社長將那個肆意嘲諷的小子打的落花流水、滿地找牙的樣子。屆時,用事實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說不定還能收獲到眾人欽佩的目光與美女的青睞。


    他越想越開心,興高采烈的向著台上看去:


    徐農已經衝到了黎白風的近前,他將握緊的拳收在小腹處,如炮彈出膛般重重的轟擊在了對方的胸口!


    瘦小青年臉上浮現出濃烈的喜色,他完全可以遇見到那個家夥吐著血被轟飛的可憐樣子了,他將手卷成喇叭狀,放在嘴邊,正準備大聲叫好,然而——他的動作僵住了,同時僵住的,還有臉上的表情。


    呈現在擂台上的,是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場景——


    徐農氣勢洶洶的一拳確實擊中了,但是黎白風沒有吐血,更沒有飛出去,相反的是,徐農的臉上卻泛起了一種紅的發紫的顏色——像是憋著氣,又像是忍著疼。


    “哢嚓。”


    那是,骨骼折斷的聲音。


    黎白風從始至終一動沒動,甚至嘴角也始終掛著那絲嘲諷的笑容。他低下頭,笑意盈盈的看著麵色憋的通紅,滿頭是汗的徐農,又將目光移向那打在自己胸前、眼下正無力的耷拉著的手,輕笑著問道:


    “疼嗎?”


    徐農就算腦子再蠢,心眼再實,也清楚今天自己是碰上硬茬子了——各種意義上的硬茬子。


    但是他終究自認是個武人,而且,站在這個擂台上,他代表的不隻是自己,也不隻是自己的炮拳社,身為眾所周知的、崇祟最信賴的左右手,他的舉動,關乎崇祟的臉麵。


    徐農收回了那隻已經折斷了的手,緊咬牙關,握緊了另一隻完好的拳,將全身力量凝結在上麵,打算攻向黎白風的麵門。


    就算你周身金剛不壞,我不信你的臉也金剛不壞!


    算盤打的是比較好的,然而世事總是不按人的意願發展。還沒等徐農出拳,他就聽到了耳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低語:


    “該我了。”


    嗯?什麽意思?


    徐農稍稍楞了一下,拳也頓住了,隨後,他胸口一痛,張口噴出了一團鮮血。隻覺整個人輕盈了起來,依稀有種騰雲駕霧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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