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他有所顧忌,殷辛又補充道:“你隻管按照事實說,我自然保你無恙。”


    “是。”黃飛虎大聲應道,隨後,他將自己親眼所見、檢查科遞過來的資料、乃至黎白風和張旻允的筆錄都完完整整的講了一遍,時而還拿出一頁資料以做佐證。有條有理,清楚分明。


    隨著他的講述,殷辛的神色始終不變,玉鍾子沉默不語,崇侯虎的臉色則是愈發陰沉。


    “……所以,就目前已知的資料來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黎白風,但是其中尚有一些疑點,還需要調查,所以暫時不能定罪。”


    坦白來講,黃飛虎說的確實都是實話,推斷過程也比較合理,畢竟幾乎每一條證據都隱隱指向了黎白風,得出這樣的結果也不奇怪。


    黃飛虎話音剛落,崇侯虎便一指黎白風,向著殷辛神色激動的喊道:“陛下,您都聽到了,我兒之死,無疑是此子所為!請您為我主持公道啊!”


    黎白風被他指著,感覺很不舒服,於是撇了撇嘴,往旁邊挪了兩步。


    “證據尚且不足,需要調查,北伯侯怎麽就咬定了是我徒兒所為?莫非你的猜測,還要淩駕於我大商律法之上?”玉鍾子驀然開口,字字誅心。


    “證據還不夠嗎?前幾天他就和我兒產生了衝突,昨天更是耗掉了我兒的離火守心符,結果今天我兒就死了!他不但出現在現場,凶器上還有他的指紋,這些難道還不足以將他定罪嗎?”崇侯虎麵向玉鍾子,雙目血紅,大聲的咆哮道。


    驟然遭受喪子之痛的崇侯虎,心中早已被憤怒、痛苦、仇恨所填滿,如今他隻有一個迫切的心願,那就是手刃仇人,祭奠自己的兒子。哪怕背後沒有殷辛的撐腰,他也不會因為一個返虛期的巨擘就放棄報仇的念頭。


    “我與崇祟確實有些齟齬,但還不至於生死之仇,社團奪場已經結束,贏的人是我,我殺他對我來說隻有麻煩,沒有好處。而且,如果崇祟真的是我殺的,我又為什麽要留在現場,卻不去擦凶器上的指紋,給自己留下致命的證據?我又為什麽要乖乖的跟著警察來這裏,過來赴死嗎?”黎白風仰起頭,開始講道理。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崇侯虎麵色猙獰,大聲咆哮道,顯然是連標點符號都沒聽進去。


    黎白風心中頗有些無奈,又道:


    “那柄凶器上的指紋是我昨天在湖邊小築和張旻允簽文件的時候無意間留下的,這點她可以作證,今天我會出現在現場,也是因為我要去湖邊小築,無意間路過的,這點她依然可以作證,你不相信我可以,你總該相信你的兒媳婦吧?”


    “我不相信蒼白無力的語言,我隻相信擺在麵前的證據。”崇侯虎的神色一滯,轉而又恢複了猙獰。


    黎白風歎了口氣,心知和他算是說不明白了,眼下他就是鐵了心認定自己是凶手,完全不想思考了。


    “合著我這是成了彭國太子了。”黎白風驟然想起了六國時代那個無辜背鍋的彭國太子,一樣的因一把匕首而被認為是凶手,而受害人那一方也是一樣的什麽都聽不進去,絲毫不顧合理性,便毅然決定向“凶手”複仇。


    冥冥中,他仿佛看見了在曆史長河的一邊,一個穿著華貴,身背鐵鍋的身影在對著他緩緩揮手,臉上掛滿了同病相憐的笑容。


    和崇侯虎講道理失敗,黎白風將目光轉向了殷辛,等待著他開口。有關於這件事如何解決,黎白風說了不算,崇侯虎也說了不算,得殷辛和玉鍾子達成共識才行,這就是強者為尊的準則。


    一直默默的聽著兩人爭辯的殷辛此刻緩緩的開口道:“黎白風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些證據確實存在疑點,不足以斷定凶手就是他。”


    聞言,崇侯虎的神色微微一變,但是並沒有暴起反駁,黎白風的眉頭也是一挑,沒有說話。因為從殷辛的語氣上來看,後麵應該會有一個“但是”。


    果不其然,殷辛停頓了一下,又道:“但是,他的嫌疑確實比較大,所以我決定給他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崇侯虎神色一變再變,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見殷辛搖了搖頭,又咬牙咽了回去,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殷校長所言的‘機會’,具體是什麽?”玉鍾子開口道。


    他稱呼殷辛為“殷校長”,而不是“陛下”,其中有些說法,若是他稱呼“陛下”的話,就是自認為對方的臣子,氣勢上難免矮了一頭,不利於之後的談判,而稱呼“殷校長”,則是將雙方擺到了“學校校長”和“學生家長”這樣一個平等的位置上,以爭取主動。


    “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他找出真凶,自然無罪,崇侯虎也會給你們應有的補償,找不出真凶,或者被發現他就是真凶,自然要交於法律審判。”殷辛沉吟片刻,緩緩道。


    玉鍾子神色微動,似是有些意動,他將目光轉向黎白風,得到後者肯定的眼神之後,便點頭道:“可以,如果我徒兒找到真凶,我要崇侯虎補償一株碧落還魂草,還有十斤白玉髓,留做我徒兒伐毛洗髓之用。”


    “陛下,一個月太久了。”崇侯虎聞言,不禁神色焦急的說道。此刻,他恨不得上去手撕了仇人,心急如焚,哪裏等得了一個月?至於玉鍾子說的那兩樣東西,雖然價值連城,但是在一心複仇的崇侯虎心裏,又能算得了什麽。


    “那你想多久?”殷辛淡然道。


    崇侯虎自是一刻都不想等,但他知道那不可能。權衡片刻,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七天,最多七天。”


    “你意下如何?”殷辛轉而對著玉鍾子問道。


    玉鍾子再度將目光投向黎白風,後者猶豫片刻,緩緩的點了一下頭。


    “可以,但是如果證明我徒兒是清白的,我要三株碧落還魂草,三十斤白玉髓,還要崇侯虎向我徒兒道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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