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朝大對醫生的福利待遇啊……嗯?你問什麽?”孫景賀說的正漸入佳境,沒太聽清黎白風的問題,故而出言詢問道。


    “我看崇祟的腮部有些鼓起,這是死後的自然反應嗎?”黎白風耐心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孫景賀麵露恍然,轉而又麵露不愉之色,道:“你說那個啊,那是崇祟被送進來之後,北伯侯往他的嘴裏塞了一塊什麽玉石,說是能定魂,哎,虧他還是個省長,怎麽這麽迷信?我都和他說了,要相信科學,這些東西沒用……”


    眼看著孫景賀又逐漸找到了話題,口若懸河的講了起來,黎白風不禁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


    得到答案之後,黎白風把喋喋不休的孫景賀權當做背景音樂播放器,重新將目光轉回崇祟的身上,耳聽為虛,為了驗證孫景賀的話,他伸出手,小心的捏開了崇祟的嘴,果然看見裏麵放著一塊通體瑩黃、晶瑩剔透的玉石,說是玉石,外觀卻更傾向於琥珀,隻是更為澄澈透亮,內裏也沒什麽倒黴的蟲豸遺體。


    玄山宗作為一個傳承古老的道統,自然有著記載各種天材地寶、稀有珍奇的典籍,名為《造化錄》,這也是每個玄山宗弟子都要學習的內容,不求全部掌握,但也要略知一二。


    不過黎白風自小貪玩,師父很少管,八師叔又驕縱他,故而對於這本書,他隻是當做連環畫大致翻了一遍,沒有認真去記。此時他在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檢索,也找不到關於這種玉石的相關記錄。隻能感歎一聲“書到用時方恨少”,暫且就當做是定魂用的物件算了。


    屍體的麵部除了這一點之外,再沒有什麽異常,黎白風解開崇祟的上衣扣子,繼續查看起了他的前胸。


    崇祟很瘦,這一點在他上身****的時候更是十分明顯,但這種瘦卻不是皮包骨頭的那種病態,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就像是緊緊纏在兵乓球拍子上的膠皮,結實而有力。


    他的皮膚與麵色一般無二的蒼白,那是失血與膚色的共同的作用,蒼白到了一種冰冷的感覺。在這片蒼白之上,唯有一處血色的痕跡極為顯眼。


    那血痕位於左胸的心髒處,是一處不規則的創口,皮肉微微向外翻出,已經凝固為了紫黑之色。


    黎白風豁然抬起頭,開口問道:“孫大夫,我想問一下,崇祟具體是死於什麽?”


    “所以我說朝大對醫生的福利待遇啊……嗯?你問什麽?”孫景賀不知怎麽又把話題扯到了這裏,並十分巧合的再度被打斷,相同的理由,他依然沒有聽清。


    “我問崇祟具體的死因。”黎白風無奈的重複了一遍。


    “你等等,我看看。”孫景賀眉頭微皺,似乎有些想不起來了,他轉過身,拿起掛在病床前的一個文件夾,翻到其中一頁,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圓框眼鏡,念道:“死者名為崇祟,性別男,民族商……”


    黎白風伸出手,打斷道:“不用念這些,您直接說結論就好。”


    似乎是對於他接二連三的打斷感到不爽,孫景賀的視線往下一掃,語調也加快了幾分:“因****被銳器刺傷致心髒破裂出血死亡。完畢。”


    “銳器刺傷?”


    黎白風若有所思的點著頭,繼續問道:“那死者身上還有別的傷痕嗎?”


    “別的傷痕?”孫景賀麵露疑惑的回憶了一下,又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夾,堅定的說道:“沒有了,他全身上下隻有這一處創口,除此之外,甚至連一處淤青都沒有。”


    他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說道:“不過屍檢的時候,我們發現死者的身體有些虛弱,似乎是精氣虧損。如果他的氣血強盛的話,興許能撐到搶救的時候,唉,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節製,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


    黎白風自然知道崇祟不是什麽精氣虧損,而是鬥法的時候精血消耗所致,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跟孫景賀解釋了。而且——他看了一眼陷入了回憶模式,正滔滔不絕的孫景賀,想必人家比起傾聽,更喜歡敘述。


    從剛才的信息中,黎白風已經可以確定,崇祟是妥妥的死於那柄匕首,而非什麽其它的術法,這樣一來,自己隻要循著“接觸過這柄匕首的人”這個線索,就能找到凶手了。


    話雖如此,但是實際上也沒縮小太多的範圍。思來想去,黎白風還是決定從疑點最多的張旻允開始入手,雖然種種跡象都表現出她並不是凶手本人,但也難逃幹係。


    至少有一點,使得她尤為可疑——崇祟身死的地方在金葉楓林,位於艮字部與北湖之間,離校醫院算不得近。本應在病房中靜靜養傷的崇祟,為什麽會突然去那個地方?


    散步麽?


    就算這可以用“崇祟突發奇想就是想去看金葉楓”來解釋,那又怎麽解釋張旻允正好約他去湖邊小築這件事?巧合?真有這麽巧的事嗎?


    而如果事情是這樣的:張旻允先約出崇祟到金葉楓林附近,再與黎白風約定在湖邊小築相見——而艮字部到湖邊小築最近的路就是穿過這片金葉楓林,然後她估算時間,選擇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讓凶手出手,殺死崇祟後迅速逃離現場,然後讓黎白風正好撞上……


    那一切是不是就順利成章了?


    黎白風想了想,現在這個時代,交流一般都是在手機上進行的,這是最有可能的一個線索,於是他抬起頭問道:


    “孫大夫,崇祟的手機在這邊嗎?”


    “所以我說朝大對醫生的福利待遇啊……嗯?你問什麽?”


    “……”黎白風對於孫景賀這種無論扯到哪都能將話題引導回“朝歌大學對醫生的福利待遇”的能力已經無力吐槽了,並且心有點累。


    “哦哦,你問他的手機啊。”孫景賀打了個哈哈,指了指門外,道:“他進來之後就把衣服換了,都放在外麵的長椅上,如果有手機的話,那應該在衣服裏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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