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東瀛使臣格殺之後,秦川命人,將使臣身死的消息,飛鴿傳書給了東瀛那邊。


    同一時間,洛河城。


    “八嘎!”


    一位身穿黑色武士服,麵容粗獷的男子看了書信之後,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色:“想不到,秦川這雜種竟然如此隱忍。既然誘敵之計不成,便隻有強攻了。傳令,今夜在浮山城十裏外安營紮寨,切記,營寨之間,間隔要大,避免對方采取火攻手段。同時,要注意夜間敵襲。我要的,是最穩妥的勝利,決不能給對方一絲喘息之機。”


    “嗨!”


    左右近衛大將同時退下,男子望向浮山城,做了一個歌喉的手勢:“你們的,統統殺掉!”


    與此同時,浮山城已經陷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當中。


    通過探子得知,東瀛在洛河城,足足集結了二十萬兵力,其中不乏東瀛的劍士高手,浪人等等。而整個浮山城,除了各大門派集結起來的兩千名弟子,便隻有一萬五千可戰之兵,其中還包含了禁軍。這等差距,若不合理運用兵力,隻怕會已慘敗收場。


    秦川心知,自己此番舉動,無疑是激怒了對方。若自己不能提早準備,隻怕東瀛一輪衝擊,便會全軍覆沒。


    這段期間,秦川一直在研究東瀛的軍力。他驚訝的發現,東瀛竟然發明了一種名為“火繩槍”的東西。其威力,遠遠要比弓弩強勁,煉體期的武者,莫說擋下,連躲避都尤為困難。即便是築基期修士,若不將全身真元凝聚在一點,隻怕也難承受火繩槍之威。不過自天一劍宗加入之後,秦川倒是找到了克製之法。這才積極備戰,迎接這場極度殘酷的戰鬥。


    ……………………


    是夜,白沙書院,樂部,相思台。


    冷月寒照,青鬆佳人獨倚,紅火自燃,點點往日昔光,一聲聲賦篇,自風中蕩開,似有別愁盤桓……


    “值秋雁兮飛日,當白露兮下時,怨複怨兮遠山曲,去複去兮長河湄……”


    “唉……相思台,一樣的月光……你可在遠方,和我欣賞著同樣的月光?”


    柳夢柔輕撫忽雷琴,望著天空一輪明月,一道熟悉麵龐,輕輕映眼。卻歎息人不在左右,滿腔相思之情,無處宣泄……


    “月將盡,人不歸,一夜愁,空餘淚;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圭,明月白露,光陰往來,與子之別,思心徘徊……”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一聲長歎,卻有一滴水珠,輕輕落在琴弦之上。慘白的月光,映照了誰的淚?風,沒有回答,月,亦然……


    另一邊的秦川,似是心有感應。凝望著桌子上的滄海琴,佳人的容顏,好似就在眼前。


    “哈……明日一戰,生死難料。若我不能平安歸來,你……會怨我嗎?”


    杯中酒,一飲而盡,卻衝不去滿心相思。明知男兒有誌,不能被兒女情長所困,但心中那一抹相思,卻如跗骨的烙印,揮之不去……


    鬢邊,有幾絲頭發,被風兒吹的亂了,拂過他的臉龐,隻是他卻似乎根本沒有注意,默默地站在城牆的最前方,怔怔地向著遠方凝望。


    此刻,她是否也在和自己欣賞著同一輪月光?


    或許吧……


    秦川微微一笑,隨即拔出流風無痕,迎風長舞……


    舞別琴,促促音追魂;競秋水,凜凜光吞影;飲寒芒,颯颯袖留香……!


    相思台,柳夢柔的目光,竟也落在了一旁的紫霞之濤上。


    山風,漸漸大了,她的衣裳開始在風裏飄舞。


    往前再進一步,就是一片黑暗,就是萬丈深淵。


    懸崖邊,微光裏,那個紫衣女子孤單佇立。


    一點一點的,是什麽在深心浮現,原本是溫柔的情懷啊,怎麽慢慢的,卻變成了傷心。


    一下,一下,像看不見的刀鋒,在心裏深深刺著。


    鏤刻在深心的痕跡,原來卻是一個人的容顏。


    相思,刻骨……


    她在黑夜無人的時分,在僻靜無人的地方,慢慢的,張開雙臂,前方,就是無邊的黑暗,仿佛天地蒼茫。


    風這麽急,衝入懷裏像是要把人撕扯一般,腳下的黑暗也突然蠢蠢欲動,從不知名處伸出黑暗的手,纏住她的身軀,想把她拉入深淵。


    隻是她竟仿佛是癡了一般,隻是默默凝望著,風吹著她此刻那麽單薄而脆弱的身體,就像是,黑暗中盛開的百合花。


    夜色,深深。


    那莫名的寒,透入了身體的每一分肌膚,隻有腦海,隻有頭腦中忽然熾熱,那深深隱藏在深心裏的柔情此刻突然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迸發開去,然後凝結成——


    一張容顏。


    “嗆啷……”


    一聲銳響,在黑夜裏突然響起,遠遠回蕩開去。


    紫霞之濤出鞘,在黑暗裏綻放出燦爛光芒。紫色的身影隨之騰起,在半空中接住紫霞之濤,凜冽的山風霍然席卷而上,伴著那白色身影,在望月台上,開始了美麗到不可一世的劍舞。


    秋水如長天落下,化做無邊銀河,在纖纖素手中婉轉騰挪,在黑夜裏歡暢奔流。時而衝天,時而落地,時而化作銀衣流光,眷戀那絕世容顏;時而又散做漫天繁星,閃閃發亮。


    柳夢柔就在這望月台上,深深咬住了唇,閉上了眼,身子仿佛隨風飄蕩,如飄絮,如冷花,舞出了這世間淒美的身姿。


    她化作白色浮光,用盡了所有氣力,臉色那般蒼白,仿佛還看到淡淡汗珠,可是她竟然還不停下,也許身體倦了,才能忘卻所有!


    所以她舞著,舞著,夜色裏那道身影,幽幽而美麗……


    “叮!”


    輕輕的一聲脆響,紫霞之濤緩緩的從手中落了下來,那鋒銳的劍鋒根本無視堅硬的岩石,如刺雪一般,無聲無息地刺進了石頭之中。


    燦爛而美麗的白色身影,漸漸低伏,黑暗悄悄湧上。


    誰在黑暗中,低低喘息?


    有水珠,輕輕滴下,落在石頭上,許是疲累後的汗水?


    她輕輕的喘息著,喘息著,然後慢慢的平靜下來,目光抬起,卻有淡淡的惘然。


    抬頭,望天!


    蒼穹無垠……


    夜風吹來,仿佛有淡淡熟悉的味道。


    她閉上眼睛,深深呼吸。


    原來疲累過後,那心中的容顏,卻是更加深刻的。


    往事,一點一滴,都似刻在了心頭,再也抹不去了。


    就像是那日在天帝寶庫之外,他衝動地拉住她的手救她,根本忘了自己的危險。


    她仍然閉著眼睛,可是,嘴角卻有淡淡的微笑出現。然後,想著,想著……


    “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隨即,一個念頭自她心中,宛若大江奔流,便再也止不住……


    思念他,就去吧……即便是刀山火海,也……


    無怨無悔!


    …………………………


    翌日,朝陽緩緩升起,為陷入沉寂的浮山城,帶來了一絲光彩。


    但與此同時,遠方那一片黑壓壓的身影,卻讓城內眾人,分外感到沉重。


    “雖然對東瀛的二十萬大軍已有心理準備,但親見如此陣容,仍舊感到震撼……”


    看著遠方的滾滾洪流,曲懷殤的臉色十分凝重。


    “的確,但戰事,豈能由兵力數量決定?隻要合理運用戰法,將適當的兵力,用在適當的戰術上,此戰,未必沒有勝算……”


    “即便對麵千軍萬馬,我們也無所畏懼。賭上白沙書院以及諸位世俗門派的榮耀,定要擊潰敵軍!”


    “是!”


    齊齊呐喊聲,象征著誓死一戰的決心。看著視死如歸的同伴們,秦川微微一笑,隨即臉色驟然轉冷,大手一揮:“按計劃出戰!”


    “吱嘎——!”


    城門緩緩打開,秦川、蘇千騎馬馳騁,率三千精銳騎兵,竟是對東瀛大軍發起了正麵衝擊!


    “殺——!”


    聲嘶力竭,殺聲震天。三千鐵騎,宛若利刃,勢不可擋!


    但呈現在他們麵前的,可謂是比銅牆鐵壁更加堅韌的東瀛大軍!


    “鐵炮隊,架槍!”


    身後指揮全軍的戰將,正是那身穿黑色武士服的男子。眼見秦川隻率三千騎兵衝來,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冷笑。


    “困獸之鬥麽……”


    男子微微自語。


    “鬼京殿下,鐵炮隊不用連發射擊嗎?”


    左近衛大將的臉色有些擔憂,向鬼京極刃問道。


    “就憑這些廢渣,隻要一槍,就能讓他們死啦死啦地!”


    鬼京極刃的臉上,帶著殘酷的冷笑,大手一揮:“射擊!”


    話音剛落,但見萬槍齊發,隻見飛彈帶著火星,籠罩秦川等人。


    可就在此時——


    “轟轟轟!”


    崩天一震,天地動蕩。隻見秦川麵前數百丈外,數百道劍氣拔地而起。在一片鏗然交擊中,鐵炮隊射出的子彈,竟然盡數被劍氣給擋了下來。


    “怎麽可能……?”


    驚見眼前一幕,鬼京極刃臉色驟變。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秦川的鐵騎已經越過劍氣,衝入了敵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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