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秦川和柳夢柔回到了白沙書院。剛剛入門,弟子們的議論聲便傳了過來。


    “這便是擊敗了服部半藏的那個秦川嗎?“


    “想不到咱們白沙書院,竟有這少年英才,當真門楣之幸……”


    “但曲主司因秦川,而身受重傷,隻怕……”


    聽到眾人議論紛紛,柳夢柔有些擔憂的看著秦川:“曲主司是白沙書院的一大支柱,隻怕應院長那便,難以交代……”


    “無妨……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去麵對的……”


    秦川拍了拍柳夢柔的肩,笑了笑,道:“在樂部等我,待我處理好這裏的一切,便去找你。算算時日,距離太荒神決之日已經不遠,你也該潛心進修一段時日才是。”


    “嗯,雖然我知道,在太荒神決上,我必定不會走得比你長遠。但,我亦不會讓你失望……”


    看著柳夢柔款款離去的背影,秦川的心中湧現出一絲笑意。隨即,從懷中取出那張通往窮頂末的靈符。


    氣一震,術展運,氣走十方煙雲。在炫目中,秦川已經出現在了窮頂末中。


    身形剛剛出現,卻聞一聲冷然詩號——


    “春殘花是盡,凋落散何方?一劍丹楓舞,秋華度清霜!”


    隨即,便是越限之劍,驟然來到!


    秦川側身躲過,卻被無形劍意震退了數步。


    “不以文談,卻以武爭,可是容易落人口實。”


    秦川的臉上露出了三分凝重,連綿不斷的劍意,讓秦川心知,此戰必然不能善了。


    “不問己罪,犧牲同門,這便是你背負江山的覺悟?”


    “我將曲懷觴托付給你,你卻令他落得這般下場。你,可承認這份罪愆?”


    煙塵中,一道身影驟然而出,正是臉色冰冷非常的應傾城。


    “既然一切都隻能訴諸武力,那秦川也唯有全力一戰了。”


    心知雙方根基差距,但秦川自認從不畏戰,仍舊無畏無懼。戰火再開,博得一瞬千光,爭得三分力沉,雙方霸掌連綿,有來有往。隨即,在轟天裂地的音爆聲中,兩人再接浩掌,頓時天地失色,風雷驚走!


    兩人內勁相迫,衝亂天地氣脈,瞬迭暑風飛雪。寒冬酷暑,竟然在這一瞬,亂了時序。


    轟然震退,秦川力驅三分,卻仍舊飽提真元,強招巍然現世。八極蒼茫,化作奇幻天文之象,神元六氣同運,正是——


    “盡心篇·神禦六氣!”


    應傾城見狀,亦動玄黃之威,儒門當世名招,沛運而出!


    “君子風·界破烽塵!”


    劍指向天,崩然一震,氣動六合八荒。下一刻,在生死交錯中,秦川首度見紅。


    “噗……”


    秦川的嘴裏吐出了一口鮮血,背上流風無痕帥氣上手,同出朱紅三歎。風劍三千連翩疊,朱劍一念斷續消,劍與劍,在殺光中,映心交契。


    七殊雲曇極相開,卻遇戰端卷塵來,應傾城問罪而來,秦川凜然挺身,兩人對眼間,雙劍以敵,冷指相候,窮頂末內殺意漲,猛然高喝,朱劍破風穿花,劃開絕世劍決之幕。劍花騰,翻浪卷天下,劍花轉,冷芒動玄黃,當世雙強初會戰,為情為護,劍端不容喘息!


    “君子風·清墨無跡!”


    隻見應傾城劍指化墨痕,勾、勒、頓、聚,在流動與停滯之間,包含無窮後招!層層疊疊,向秦川逼命而來!


    雪飛漫天,墨痕絕風。紛亂中,隻見秦川雙劍秋水揚快,交融出月光下的奇異劍奏。隨即一劍攻,一劍守,擋招瞬間,秦川的周身,被應傾城的墨痕劍氣劃出了數道傷口。


    同時,秦川回身一劍,風過無痕,純粹的一斬!


    應傾城身形一退,擋住強招,冷笑一聲,道:“很好。”


    “君子風·白圭指瑕!”


    劍舞潑墨,如浪千湍,一波強過一波,自四麵八方,衝向秦川。


    “就算你恨我,也當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宣泄過後,也該冷靜了吧?”


    秦川心知事態不可加劇,出手留有三分轉圜,頓時落入下風。在擋下最後一道劍氣的瞬間,秦川的虎口崩出一道血光,看起來恐怖極了。


    “江湖雖是快意恩仇,但怎能這般不可理喻?既然仇難放,情難舍,便盡情一戰吧!”


    秦川冷喝一聲,龍魂之眼瞬開,同時讚以血淚之眼,配合納真玄訣與狂龍傲天武訣,修為頓時更上一層樓!


    “終劍·天之見證!”


    無黑無白,無心無念,秦川摒棄了一切,再現天道之招!


    “何必多言,劍上分曉吧!”


    “君子風·滌蕩滄波!”


    應傾城見狀,劍指風雲染墨,驚劃一道墨色劍痕,於天地間蒼勁落下。


    君子之風,融合墨痕劍氣,頓時化作三道黑色旋風,席卷八方。


    卻見秦川風劍、朱劍竟然達到了非同尋常的默契,身形瞬動,已是穿越了應傾城的旋風。雙劍直向應傾城的雙肩,可結果——


    “嗤——”


    覺劍變勢,天地染墨,秋水波動間,應傾城沾葉化萬劍而出。


    劍擊嘯,喝聲隆,一者凝鋒若空野飛霜,不覺點落;一者蕩光似劃水驚鴻,紛忽已過。


    秦川的左手,頓時湧出絲絲鮮血。可他的眼中,卻浮現出一絲複雜的情緒。而應傾城卻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向秦川問道:“你的劍這麽軟,也配背負江山嗎?”


    “傷人命、損其才,並無意義……儒家非攻之道,你自然比我清楚。”


    “是嗎?”


    應傾城冷笑一聲,劍指再攻,同時向秦川問道:“那何謂兼愛?”


    “禮之用,和為貴,將父兄慈、子弟孝、尊長友、年幼悌等等的親人對待方式,擴展到其他陌生人身上。慈、子孝、兄友、弟悌,用三綱五常,禮,恕等等儒家理論來支持。恕就是禁止討厭,禮就是勸進善心。如此,便是兼愛之道。”


    秦川一邊抵擋著應傾城的劍招。一邊向應傾城說道。


    而應傾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似欣慰,更似悵然。


    “何謂尚賢?”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恒者,老舊也。墨子出於賤人,提出民雖下賤也不可以薄。薄,鄙薄,薄待,薄禮。如此,便是尚賢之道……”


    “何謂尚同?”


    “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書同文,車同軌。如此,方是尚同之道。”


    “何謂天誌?”


    “天之行廣而無私,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奚以知天兼而愛之、兼而利之也?以其兼而有之、兼而食之也。如此,方為天誌之道……”


    一生所學,滿腹經綸,在一問一答中,更迭而出。劍鋒再利,斬不斷傾念劍聲,凝神再靜,止不了亂緒殘影。長生何豫,何豫長生。


    “君子風!”


    驚見相同劍式,反手而運,匆匆,在生死無悔中,錯身而過!


    紅與白的漸次,生與死的分際,一道傲然劍氣揮灑,天地收聲,唯聽劍身滴滴,落地綻靨。


    “唰!”


    隻見應傾城的衣服,被劍氣劃開了一塊。秦川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了應傾城的身後。


    “多謝院長點撥。”


    秦川由衷的向應傾城拱了拱手,道。


    “.心存仁義,明辨事非,這是正義的心態。濟弱扶傾,賞善罰惡,教化推廣正義的理念,杜絕殘暴傷害的發生,這是正義的行為。但正義,難免存有犧牲,這是不可避免的傷痛。好在,曲懷觴回來得及時,我已用真元,修複了他的經絡,假以時日,他應能恢複如初。君子風,是我這一生最得意的武學,希望它不會沒落在你的手中。而我,也該卸下這份責任,交給年輕人,帶領白沙書院,走向新的時代……”


    應傾城微微一歎,秦川的臉上卻露出了錯愕的神色,向應傾城問道:“敢問應院長究竟是何意?”


    “我心中早有打算,在太荒神決結束之後,便將白沙書院的位置轉交給你。但心中難免存有顧慮,便想出手試探你一番。但觀你之心性,堅定非常,同時對外在盛名,並無過多追求。雖說白沙書院求道在心,傳儒是誌,但能擁有一顆平和澄明的心,方能治理白沙書院。”


    “今日,我已經證明了你是勝任白沙書院的料。既然你自負要平風定浪,便在太荒神決中發放異彩,然後承擔起這份責任。如此,方不違背你之初衷。”


    話音落下,隻見應傾城緩緩轉身,走向遠方。


    “且向山水尋光景,何必江湖爭令名?竹杖芒鞋輕勝馬,天地蒼茫任吾行……”


    遠方,飄來了應傾城的一派灑脫。秦川凝望著應傾城的背影,突然發現,江山是如此沉重,放棄,更是一種解脫。


    “原來,他並非那種性情高冷、睥睨天下,身在峰頂雲端的先天高人,反而是竹杖芒鞋,閑遊山水,像個十足的江湖散人,多了一點平易近人的生活味……哈,難怪夢柔會如此向往這般人生。若有朝一日,我能卸下重擔,歸隱山林,自然也要過一過這種生活……”


    秦川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熾熱之色:“接下來,該是麵對太荒神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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