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懂了嗎?”米小豆覺得他臉上的笑意太不嚴肅了,她明明在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事關重大。


    “嗯。”梁寅掃了一眼她拉著自己的手,而後溫柔的注視著她,“你同意,就都交給我吧。”


    就像一個寧可餓肚子也不願意接受贈予的人。米小豆時常讓梁寅覺得束手無策覺得無奈。她給了他太多的排斥和拒絕。他試著理解她的想法,一個女孩子從小失去依賴努力養家,她獨立慣了自強慣了,她不得不堅強堅持才能活下去。


    他隻是她的意外。


    或許在米小豆的心裏仍然沒有相信他的真心。沒有相信他會娶她的話。也沒想過讓他養。不相信他們以後一定會在一起。


    所以她倔強的不肯改變自己一丁點,生怕會將未來落空。


    寧可忽略他能夠輕易給予她的幫助也要自己硬抗。


    今天她能夠主動向他尋求幫助,他真的很高興。


    也許在在意胡老師的同時,她終於開始接受他了。


    他看得出來她對他不是完全沒有信任,她眼睛裏從不輕易流露的依賴讓他心安。


    “交給你,你會怎麽樣?”米小豆知道他有能力,但還是忍不住要擔心,“其實我覺得我們的事情有沒有人說已經無所謂了……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對吧?”


    相處多了,米小豆臉紅得已經不像以前那麽誇張。


    “但是胡老師的事情比較急,不僅僅是職稱的問題。”迎著梁寅的目光維持思考有點艱難,米小豆舔了舔嘴唇,“一個老師的風評很重要的,我畢業走了影響總是有限,但胡老師會一直在這裏。假如以後還有更好的機會呢,我們又幫不上忙。而且如果流言蜚語不斷,就胡老師的脾氣……”


    過剛易折。米小豆更擔心密斯特胡會扛不住輿論的壓力辭職。


    學校失去了一位老師可以有其他的老師來頂,但是學生失去了這樣的好老師,真的太可惜了。對胡老師也太不公平。


    所以論壇裏造謠的事情他們一定要解決才行。


    “嗯,我知道。”梁寅反握住她的手,“不用擔心。”


    “我知道事情沒那麽容易,需要我的配合的我都願意。”米小豆誠懇的說,“獎學金我真的可以不要。”


    “幹嘛不要?你腦袋被門夾了?獎學金不隻是錢,也是榮譽!檔案裏都會寫的!虧你們校長想得出來!出的什麽餿主意!”梁媛想起米小豆差點莫名其妙的被校長坑了氣就不打一處來,“你跟胡老師是清白的,他不想辦法把事情查清楚就算了,還讓你放棄獎學金,真是老糊塗了!”


    梁寅高深莫測的笑了一聲,“他可不糊塗。”


    米小豆知道他這是話裏有話,不吱聲等著他說完。


    學校論壇上這麽點事兒一個校長發了狠都搞不定,明顯是不想搞定。無論校長把話說得多漂亮,越漂亮的話他越不會相信。梁寅和米小豆不一樣,他看不懂的事情一定會想辦法看懂。


    有錢找關係就像臨時抱佛腳不一定好使,但臧山居家裏的關係是現成的。兜了一圈,有些事情總要露出水麵。


    “獎學金是個事情,但隻是一件小事。榮譽這種東西誰不想要。你們校長的侄女和你是同係的事情你知道吧?”梁寅把視線拋向梁媛,後者猶豫了一下緩慢的點了點頭,“聽說學習也不賴,獎學金的人選裏麵也有她。”


    兩個人把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米小豆。


    所以校長繞了這麽大的圈子,是想讓自己把獎學金的名額讓給他侄女?米小豆想笑笑不出來,假話原來可以說得那麽真。


    “就為了這個?那胡老師呢?”


    “這隻是最小的一件事,畢竟她才大一,你畢業了,名額還是人家的。”


    三個人說了這麽半天,飯菜終於端了上來。


    梁寅給米小豆夾了塊魚,示意她一邊吃一邊聽。


    米小豆應付的吃了一口就盯著他不放。


    “你們胡老師要提職稱是真事,但是今年能不能提就得兩說了。他這不是第一次準備提職稱了。不說他們老師內部的競爭有多大。就你們校長……”梁寅不懷好意的停了一下。


    又是校長。米小豆似乎猜到了一點。


    “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梁媛性子急,恨不得奪下他不停給米小豆夾菜的筷子讓他一次講完。


    “你們校長應該有自己的人選吧。”哪個領導還沒有幾個自己看上的人呢,誰不是先扶植自己的人選。


    按理說,這事兒無可厚非。


    校長頂多就是順水推手幹掉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


    但事情顯然遠不是這麽簡單。米小豆班上的胡老師的確能力很強,但性格也很剛正強勢。在這樣一個現實的社會,過年過節不隨大流不跟領導走動的,都是異類。


    本來就是異類,不被喜歡是正常的。如果再跟領導有點過結。那就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了。使絆子是輕的。


    梁寅覺得這個沒必要說出來,米小豆肯定也知道這位老師的性格。說多了反而讓她擔心。


    “這麽說,校長是借著這事故意不想提胡老師的?”米小豆對這些事情接觸的少,隻能憑自己的想法勉強理解。


    梁寅點了點頭。


    “那他跟我說的是什麽意思……”米小豆皺了皺眉,校長可是當著她的麵親口說的,如果她能做出一些犧牲,讓事情暫時冷卻一下,胡老師的機會很大。


    機會很大,不代表一定會上。


    等她把名額給他侄女,他可以說事情越來越不受控製,胡老師還是會落選。一箭雙雕。


    這個答案顯然她自己就可以想到。


    梁寅和梁媛一個給她夾菜,一個哼了一聲埋頭吃飯。


    米小豆滿眼失望的看向梁寅,“人怎麽可以這麽壞啊。”


    “更壞的也有。”梁媛夾了一塊肉放在米小豆的碗裏,“快吃飯,一會兒要涼了。”


    “這麽說……”不就是個死結嗎?


    校長本來就沒想幫忙,不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就不錯了。無論她怎麽做,胡老師的職稱都拿不到。校方根本不會在意他們的清白。巴不得越黑越好呢。


    “先吃飯。”梁寅打斷她,直接將一顆腰果喂到她嘴邊,“都是人在做事,沒有什麽辦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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