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來了。


    明魅喃喃地道。


    那個男人走到那寬大的窗台。明明很長的一段路,但是,卻感覺他幾步就走到了。


    窗台其實很寬,能容納二三十人。靠海的位置擺放著一個圓圓的白色桌子,兩邊對應放著一把同樣是白色的沙灘椅。桌上放著一本書,距離雖然有點遠,可明魅還是一眼就看清楚了書頁上的圖,是白煆畫的那張q版人物!


    書的旁邊放著一杯果汁,高高的吸管在杯沿處彎出,翹成90°漂亮的弧,頂頭還有一隻可愛又呆萌的金色小鸚鵡,仿佛把它的爪子直接伸進了長長的杯子裏。


    明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可以觀察得那麽仔細,也許,是因為這個男人本身的出現就足夠引人注目吧。


    “到底長什麽樣啊,完全看不清……”張夫人鬱悶地嘟囔了一句。這個男人從出現一直到來到那裏坐下,拿起桌上那本書,光線將他很好地隱藏了起來,讓人根本不能看清楚他的模樣。


    通過那強烈的光線,他們隻能夠判斷男人大致的身高和身材,連穿著什麽顏色的衣服也不能辨認出來,更何況,明魅已經聽到旁邊張夫人和米博都說了一句,玻璃是特殊材質做成的,根本看不到除了男人的輪廓以外的任何東西。而她,竟然能夠透過玻璃窗,直接看到了窗戶外麵。


    小梅將明魅帶到男人身邊,隻能貪婪地匆匆看一眼男人的背影,再留戀也隻能守規矩地退下。


    男人唇角似乎含著一抹邪魅的笑,他低著頭正隨意翻看手中的書。書被直接架在了大腿上,男人厚實的背部靠在白色的椅背上,知道明魅來,並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仿佛不曾被人打擾,正安靜地待著。


    靜默中,明魅像逛街累了突然發現前麵有個地方可以坐下休息一樣,走到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她的動靜不小,因為恰好擋住了一片光線,她的影子有一部分已經完全投在他手裏的書上。


    男人就好像沒有受到半點幹擾,靜坐無聲。


    明魅不由抬眸,細細地觀察對方。


    奇怪的是,大片強烈的光線覆蓋住了對麵,無論她有多努力,也沒有辦法看清楚五官樣貌,隻能看見臉部輪廓及脖頸以下的地方。“程馳醫生,是你指使殺害的?”


    那個人停止了翻書和看書的動作,抬起下巴,從嘴巴裏淡淡地吐出兩字:“沒錯。”


    明魅突然沒話可說。


    “你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而來?”男人站起身,明魅才發覺到他竟然那麽高,好似一棵參天大樹,在烈日裏傲然地挺拔著身姿,替腳下歇腳的路人、灌木、小草還有小動物遮蔭。但她依舊無法看清五官相貌,連他的嗓音也像做過什麽特殊處理。


    “不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嗎?我可以,隨時要了你的命,就像拋棄程醫生一樣容易。”男人全身被籠罩在金色的陽光中,“而你的小命,隻有一次吧?”


    明魅不能回答。


    那個人卻像打開了話匣子,明魅能夠感覺到他投射到自己頭頂上的目光,比此時的陽光還要灼人。


    “你是他的私生女?你也想得到他的科研成果?跟你合作的人都有誰?他們會真心跟你合作?你以為你找出問題的答案,家屬就會感激你?又或者,你隻是為了報答他的一命之恩?”剛說出這句話來,那個人又立即否決掉了,“嗬,這不可能……啊,對了,或者說,你是為了幫助那個姓白的?還是姓張的?嗯,有時候,迷戀一段感情也是可以衝昏人的頭腦的。”


    毫無征兆地,明魅的衣領突然被提了起來,頓時感覺呼吸困難。


    看到明魅不能說話,那個人笑得邪魅。


    明魅下意識提膝去頂他下麵的命根,但一切都是徒勞。她本來就懸在半空,即使有力氣也比平時打了折扣。明魅知道自己今日遇上了對手。一對龍貓眼微微眯起,明魅抄手揮向對方下巴。拳風起時,明魅聽到那個人的嗤笑,聲音不大,但足以令她心頭一蕩。


    果然,那個人隻是稍微偏了個角度,就躲了過去。


    “你是傷不了我的,還是省點力氣吧。”明魅聽到這句話,心裏隻覺堵塞,從小勤學苦練的功夫,怎麽到了這人眼前,就變成了小孩子玩泥巴的情形?


    領口被扯得更緊了,明魅覺得眼前幾乎不能正常視物,大腦也開始混沌含混起來。


    “明魅,堅持住!”就是這個時候,明魅耳朵微微地動了一下。張璧那溫暖如三月春風的話語,無比清晰地傳進耳朵裏。她咬了一下舌頭,痛感使神智猛地清醒。


    此時,張璧的對麵站著一人。


    “你也是那邊來的?”那個人********,用魔鬼身材形容最是貼切。但她整張臉都藏在摩托車頭盔中。看見張璧一閃現身,她竟然沒有絲毫驚慌,仿佛早就司空見慣。


    張璧站定,漂亮的眉頭似乎皺了一下。他伸出右手食指朝對方指去,就在女子感覺遭受到了什麽奇恥大辱的時候,便覺眼前一花,當她再定睛看的時候,哪裏還有張璧的蹤影?


    “給我找!絕不能讓他離開!”女子厲聲喝道,周圍隨即響起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男人突然放了手,明魅一下子倒在椅子上。疼痛傳來,明魅差點流出眼淚。然後,她看到了一個久違了的人。


    張璧無聲無息地出現,而在光影中的男人似乎正是因為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張璧,才把明魅放了。


    兩個男人在熾熱的夏日陽光裏對峙。


    張璧看著男人,似乎眼睛一眨都沒有眨過,“有沒有事?”


    明魅隻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我還好。”停頓了一下,雖然覺得當著一個陌生人的麵說接下來的話,多少是有些不大對勁,可她還是說了出來,“你呢?”


    張璧沒有回話,明魅聽見那個男人輕輕地哼了一聲,像是不屑,也像是嘲笑,總之感覺他陰陰的。撇開心裏這種雜七雜八湧起的念頭,明魅告訴張璧:“他就是害死程醫生的幕後主使!”


    “是嗎?”明魅暈過去之前,清晰地聽見那個男人的回應,多麽輕描淡寫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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