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知道這群人都華山派的弟子,那薩老頭和宛兒便是華山派的二弟子勞德諾和小師妹嶽靈珊,從茶館裏走出來的那幾人則分別是三弟子梁發、四弟子施戴子、五弟子高明根和六弟子陸大有等。


    華山派一眾弟子相見,自是一陣欣喜,互相談論各自下山後的經曆,熱鬧非凡。就在他們談論的興高采烈的時候,突聽得街上腳步聲響,有一群人奔來,落足輕捷,顯是武林中人。眾人轉頭向街外望去,隻見急雨之中有十餘人迅速過來。


    這些人身上都披了油布雨衣,奔近之時,看清楚原來是一群尼姑。當先的老尼姑身材甚高,在茶館前一站,大聲喝道:“令狐衝,出來!”


    當今武林,一群會武功的尼姑成群出現,不用問就知,一定是恒山派弟子了。這群恒山派弟子也是來參加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的,為首的那個老尼姑正在恒山白雲庵庵主,恒山派掌門定閑師太的師妹定逸師太了。


    華山眾弟子見了定逸,當即站起,一齊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勞德諾朗聲說道:“參見師叔。”


    定逸師太眼光在眾人臉上掠過,粗聲粗氣地叫道:“令狐衝躲到哪裏去啦?快給我滾出來。”聲音比男子漢還粗豪幾分。


    勞德諾道:“啟稟師叔,令狐師兄不在這兒。弟子等一直在此相候,他尚未到來。”


    定逸目光在茶館中一掃,目光射到嶽靈珊臉上時,見她滿臉痘瘢,便說道:“你是靈珊嗎?怎地裝扮成這副怪相嚇人?”


    嶽靈珊笑道:“有惡人要跟我為難。隻好裝扮了避他一避。”


    定逸哼了一聲,繼續詢問令狐衝的下落。華山派眾人自然要詢問定逸師太找令狐衝的原因。定逸師太當即說出了泰山派的天鬆道長看到了令狐衝和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淫賊“萬裏獨行”田伯光一起挾持了她的小徒弟儀琳的事。華山派眾人聞言皆大驚失色,心頭都是一陣怦怦亂跳。


    突然定逸師太出手扣住了嶽靈珊,要華山派的人拿儀琳來換,華山派眾人自然不能就這樣讓定逸將小師妹帶走。雙方正爭執不下時,街頭有兩個人張著油紙雨傘,提著燈籠,快步奔來,叫道:“這位是恒山派的神尼麽?”


    定逸道:“不敢,恒山定逸在此。尊駕是誰?”


    那二人奔到臨近。隻見他們手中所提燈籠上都寫著“劉府”兩個紅字。當先一人道:“晚輩奉敝業師之命,邀請定逸師伯和眾位師姊,同到敝處奉齋。晚輩未得眾位來到衡山的訊息,不曾出城遠迎,恕罪。恕罪!”說著便躬身行禮。


    定逸道:“不須多禮。兩位是劉三爺的弟子嗎?”


    那人道:“是。晚輩向大年,這是我師弟米為義,向師伯請安。”說著和米為義二人又恭恭敬敬地行禮。


    定逸見向米二人執禮甚恭,臉色登和,說道:“好,我們正要到府上拜訪劉三爺。”


    向大年向著梁發等道:“這幾位是?”


    梁發道:“在下華山派梁發。”


    向大年歡然道:“原來是華山派梁三哥,久慕英名,請各位同到敝舍。我師父囑咐我們到處迎接各路英雄好漢。實因來的人多,簡慢之極,得罪了朋友。各位請吧。”


    華山派眾人本想和令狐衝會齊後。再前往劉府,但現在嶽靈珊被定逸拉住不放,華山派眾人也隻有陪她一起去了。當下齊聲道:“打擾了。”


    向大年道:“眾位勞步來到衡山,那是給我們臉上貼金,怎麽還說這些客氣話?請!請!”


    向大年將帶來的雨傘分給眾賓,當先領路。定逸拉著那華山派的少女靈珊。緊隨其後。恒山派和華山派群弟子跟在後麵。


    慕容燕坐在茶館裏也是無聊,想要跟去看個熱鬧。眼見眾人轉過了街角,便即起身走到街角。見眾人向北行去,於是在大雨下挨著屋簷下走去。


    過了三條長街,隻見左首一座大宅,門口點著四盞大燈籠,十餘人手執火把,有的張著雨傘,正忙著迎客。定逸等一行人進去後,又有好多賓客從長街兩頭過來。


    林平之走到門口。這時正有兩批江湖豪客由劉門弟子迎著進門,慕容燕一言不發地跟了進去。迎賓的隻道他也是賀客,笑臉迎人,道:“請進,奉茶。”


    踏進大廳,隻聽得人聲喧嘩,二百餘人分坐各處,分別談笑。他放眼打量,見恒山群尼圍坐在左側一桌,華山群弟子圍坐在其旁另一桌,那少女靈珊也坐在那裏,看來定逸已放開了她。


    正在這時,忽然門口一陣騷動,幾名青衣漢子抬著兩塊門板,匆匆進來。門板上臥著兩人,身上蓋著白布,布上都是鮮血。廳上眾人一見,都搶近去看。聽得有人說道:“是泰山派的!”“泰山派的天鬆道人受了重傷,還有一個是誰?”“是泰山掌門天門道人的弟子,姓遲的,死了嗎?”“死了,你看這一刀從前胸砍到後背,那還不死?”


    眾人喧擾聲中,一死一傷二人都抬去了後廳,便有許多人跟著進去,慕容燕也跟在其中。眾人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一座花廳。


    隻見上首五張太師椅並列,四張倒是空的,隻靠東一張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紅臉道人,這五張太師椅是為五嶽劍派的五位掌門人而設,嵩山、恒山、華山、衡山四劍派掌門人都沒到,那紅臉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門天門道人。兩旁坐著十九位武林前輩,恒山派定逸師太、青城派餘滄海都在其內。下首主位坐著個身穿醬色繭綢袍子、矮矮胖胖、猶如財主模樣的中年人,卻是此間主人劉正風。


    天門道長早已得到消息,知道他們是遭了田伯光的毒手,但不明詳情。於是連忙問道:“師弟,到底是怎麽回事?”


    天鬆道長臉色慘白,胡須上染滿了鮮血,低聲道:“今兒早上……我……我和遲師侄在衡陽……回雁……回雁樓頭,見到令狐衝……還有田伯光和一個小尼姑……坐在樓上大吃大喝。遲師侄知道了……田伯光的身份。便……上前……上前跟他動手,不幸……不幸竟給田伯光殺了。我……我想為遲師侄報……報仇,也……上前跟他相鬥,鬥了數百回合後,一不留神,被……被田伯光使卑鄙手段。在胸口砍……砍了一刀。這……這期間令狐衝……一直在和田伯光那惡賊……喝酒……”


    天門道長聞言大怒道:“令狐衝竟和田伯光這等惡賊結交,眼見我弟子命喪田伯光之手而不顧,我定要向嶽師兄好好討個說法。”


    劉正風勸道:“天門師兄,嶽師兄向來門規極嚴。在江湖上華山派向來是一等一的聲譽,這事隻怕另有蹊蹺。正好華山派的弟子也已到了府上。咱們不如把他們找來,好好問清楚。”當即便讓他的弟子向大年到前麵大廳裏去請華山派的人來。


    向大年匆匆出去,不一會兒,就領著勞德諾回來。


    勞德諾進來後,先向主人劉正風行禮,再向天門道人拜倒,說道:“華山弟子勞德諾,叩見天門師伯。”


    天門道長滿臉煞氣。左手在太師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衝呢?”


    勞德諾站起來,說道:“啟稟師伯。令狐師兄和晚輩一行人在衡陽分手,約定在衡山城相會,同到劉師叔府上來道賀。他今天如不能到,明日定會來了。”


    正在天門道長向勞德諾逼問令狐衝的下落時,卻又有人發現了青城派羅人傑的屍體,用門板抬了進來。隻見門板上那屍體的腹部插著一柄利劍。這劍自死者小腹插入。斜刺而上。一柄三尺長劍,留在體外的隻餘數寸。劍尖已插到了死者咽喉。


    餘滄海聽聞噩耗,也是吃了一驚。但他極沉得住氣,不動聲色地上前觀看,隻見羅人傑屍體上的那柄利劍的劍柄上飄著青色絲穗,近劍柄處的鋒刃之上,刻著“華山令狐衝”五個小字。


    餘滄海喃喃地道:“令狐衝,哼,令狐衝,你……你好辣手。”


    就在眾人正要組織人手去搜捕令狐衝和田伯光兩人時,門外突傳進來一個嬌嫩的聲音,叫道:“師父,我回來啦!”


    定逸臉色陡變,喝道:“是儀琳?快給我滾進來!”


    眾人目光一齊望向門口,門簾掀處,眾人眼睛陡然一亮,一個小尼姑悄步走進花廳,但見她清秀絕俗,容色照人,實是一個絕麗的美人。她還隻十六七歲年紀,身形婀娜,雖裹在一襲寬大緇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態。她走到定逸身前,盈盈倒拜,叫道:“師父……”兩字一出口,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定逸沉著臉道:“你做……你做的好事?怎地回來了?”


    儀琳哭道:“師父,弟子這一次……這一次,險些兒不能再見著你老人家了。”她說話的聲音十分嬌媚,兩隻纖纖小手抓住了定逸的衣袖,白得猶如透明一般。


    定逸拉著儀琳的手,道:“儀琳,你怎地失手給他們擒住,清清楚楚地給師父說。”


    儀琳當即便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昨日她和師父一道趕來衡山,途中因腳下打滑,手上沾了些青泥,便獨自到山溪裏洗手,卻碰巧遇到了路過的田伯光,田伯光見她貌美,便將她擄了去。田伯光正要壞她清白時,令狐衝突然出現,將她救了下來。之後令狐衝獨自拖住田伯光,讓儀琳逃走。


    豈料儀琳逃到天明,已望見衡陽城時,竟又被田伯光追上。田伯光帶著她到了回雁樓,想要先填飽了肚子,再享用美色。田伯光剛點好了酒肉,令狐衝便也追了上來。令狐衝自知不是田伯光的對手,便隨口胡說,想要讓田伯光將儀琳放了。這期間,泰山派的遲百城和天鬆道長恰巧也到了回雁樓,他二人與田伯光相鬥,結果遲百城身死,天鬆重傷。


    之後,令狐衝與田伯光定下了坐鬥的賭約,但依然不是他的對手,最後終於用詭計勝了田伯光,將他逼走,但令狐衝自己也身受重傷。田伯光走後,儀琳當即為令狐衝包紮傷口。就在這時,青城派的羅人傑又趕到了回雁樓。他和令狐衝兩人一言不合,有交上了手。令狐衝的武功本來遠高於羅人傑,但他當時身負重傷,渾身無力,雖然最後殺了羅人傑,但也被羅人傑一劍刺入了胸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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