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初,就是高凡在波士頓創作《超時空之戰》的那幾天,辛伯愚和辛未所住外灘附近的高檔公寓樓,就是高凡曾經發現呂調陽所製燈光秀麋貓像的那處,失火了。


    那場火尤其之大,事後堪察,起火點就位於辛家那一層,整層居民都無幸免,當夜,火勢瘋狂向上蔓延時,讓半個樓體都變成了滬上夜晚中的一個巨大火炬,半個城市都看到了這片火焰。


    火災造成了32人的死亡,死亡名單中就包括辛伯愚和辛未。


    ……


    聽到呂國楹轉述的這個消息後。


    高凡沉默不語,隻是在繼續完成手中的這幅畫。


    他用了大量的白色去渲染整幅畫麵的背景,這白色被他調的很淡很淡,像是一重煙霧,輕柔的覆蓋在畫麵上,而畫麵中的女孩,則仿佛是被一重又一重的白色挽聯所覆蓋,與人世間漸漸斷絕了聯係。


    雖然知道高凡此刻很悲傷,這也不是感歎繪畫技巧的時候,但呂國楹注視這一幕,仍然覺得震撼,因為高凡調出的白色之輕簿,是他此生僅見的。


    那與其說是顏色, 不如說是一重氛圍光,而如此輕簿的顏色相疊加時, 又出現了階梯般的凹凸質感, 這讓畫中宛如出現了一重又重通向天國的階梯, 而畫中女孩就行走在這樣的階梯上,逐漸離開這個世界。


    這種顏色的使用讓呂國楹震驚。


    如果不是現在這個悲傷的時刻, 他肯定會抓著高凡問他是怎樣畫出來的。


    安娜則知道這是‘櫻白’,似乎經曆《超時空之戰》的創作後,高凡已經不必使用惡魔染料就能調製出櫻白了。


    但現在的確不是研究技巧的時候。


    呂國楹和安娜就安靜瞧著高凡把這幅畫完成。。


    最後整片畫麵都已經是白色, 在強光下就猶如一張白紙,但是一旦經過光的折射,這張畫就會呈現出一種充滿了層次的明暗觀感,而如果光的環境, 像是此刻的畫室一樣,從早晨到中午,陽光逐漸偏移的話, 甚至能夠看到宛如一個女孩移步踏上天國階梯的動態畫麵。


    這幅畫把顏色、環境、結構與明暗都利用到了極致, 是足夠擺入人類現代繪畫史的殿堂級傑作, 呂國楹則是通過這幅畫的創作,了解到了高凡此刻的藝術造詣達到了何種地步,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神乎其神。


    但現在也不是誇獎高凡的時候,呂國楹看著高凡停筆後, 表情有點呆愣的瞧著這幅畫時, 便拍著他的肩膀說:“如果心裏不舒服就哭出來吧。”


    ……


    哭?


    高凡才不會哭呢。


    他已經見過人類終極,知道這個宇宙不過是一場荒誕的夢, 瘋狂是永恒, 秩序才是孤例,人類文明則是無盡瘋狂大海之上隨生隨滅一堆奇跡式的有序泡沫, 在這些泡沫中,那些沒有成為支柱的人類,則連泡沫中的浮塵都不如。


    所以為什麽要哭呢。


    但臉上這堆水是怎麽回事……?


    ……


    安娜輕輕撫摸著高凡的頭, 高凡則在她懷裏已經哭得快要抽過去了。


    呂國楹在一旁瞧的直皺眉,他倒是能夠理解高凡的悲痛,但哭成這個樣子未免有點難看了。


    而呂國楹又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高凡,於是連歎了幾口氣,便離開了畫室。


    高凡哭了整整一個下午, 眼睛都哭腫了, 一邊哭還一邊嘟囔著安娜聽不懂的話,似乎是他與辛未的那些過往,雖然聽不清,但安娜卻聽得懂其中的愧疚。


    到了傍晚,高凡勉強是不哭了,安娜則像是安慰孩子那樣,督促高凡要吃飯,要好好睡覺。


    看著高凡勉強吃了幾口飯後沉沉睡去,夢中似乎還要抽泣幾下,安娜真是覺得高凡像是一個孩子。


    “高,如果我死了,你會這樣為我傷心麽?”安娜輕聲問。


    睡夢中的高凡沒有反應,就是在安娜要站起來的時候,忽然感覺高凡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她訝然瞧向高凡的臉,就發現畫家仍然沒醒,就是眉頭緊鎖,似乎在夢中仍然經曆著傷悲。


    安娜瞧著高凡,露出一個安靜的微笑,她輕輕把手覆蓋在高凡的手上。


    ……


    第二天。


    呂國楹再來拜訪。


    而這時高凡的情緒已經恢複正常。


    呂國楹端詳著談笑自若的高凡,總覺得這個徒弟恢複得也太快了。


    但這時高凡的關注重點在另外一處,他非常鄭重的對呂國楹說:“辛未的死很可疑。”


    可疑?哪裏可疑?呂國楹訝然。


    “我占卜過。”高凡舉起手中的紅色罐子,“那場火與惡魔有關!”


    呂國楹瞧著像是舉起炸藥包一樣的高凡,愣了幾秒,然後轉頭問安娜:“他總這樣麽?”


    “最近是的,時常這樣。”安娜老實的說。


    “老師!我說正經事呢,我占卜過, 那場火有蹊蹺,但沒有其他線索, 沒辦法進一步調查了, 所以, 老師,幫我找點線索!”高凡說。


    “和惡魔有關……?”聽到這, 呂國楹倒沒有再覺得高凡發神經了。


    呂國楹口中自然而然的說出‘惡魔’這個詞,即便是沒在沒受過戰爭洗禮的國內,在戰爭開始四年後,老百姓也對這個詞習以為常了,惡魔的存在,已經變成了環境的一部分,這意味著神秘開始行走於日光之下,成為人類文明的一部分。


    而呂國楹知道高凡與神秘有關,就像是他的兒子呂調陽一樣,所以,他開始重視高凡的話。


    “國內也成立了一個針對惡魔事件的部門,叫做特異事務管理局,簡稱異管局,因為呂調陽的關係,所以特管局對我有特殊的照顧,我倒是可以幫你問問……但是,你不是與那些調查員組織有聯係麽?為什麽不自己問?”呂國楹想起這樁關係來。


    “我被強製退休了,因為我的後台倒了。”高凡頗為鬱悶的說。


    啊……呂國楹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但總覺得高凡的話有點不合常理的荒謬,不過,能與神秘脫離關係,倒是好事,於是他拍拍高凡的肩膀,算是安慰。


    高凡則繼續跟他的黑匣子交流。


    “是惡魔殺了辛未和她父親麽?”高凡問黑匣子。


    “惡魔殺辛未全家是因為我麽?”高凡繼續問。


    “那個惡魔與親凡有關麽?”高凡接著問。


    “我在哪裏能找到這個惡魔呢?”高凡再問。


    而呂國楹和安娜瞧著高凡對一個紅色罐子提問的樣子,呂國楹是表現出詫異的表情來,安娜則對著呂國楹輕輕搖頭,意思大概是,這很複雜,很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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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三六章 滬上的火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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