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橙的眼睛都快眯縫成一條線了,他的心髒在咚咚沉悶的跳動,後背都滲出了汗珠他下意識的開口道。


    “這就是……這就是陛下親自衝上那霸街頭,去親自撫慰萬民的道理了?這都是肖樂天教陛下您的?”龔橙結巴的問道。


    尚泰王隻是點了點頭,就沒空再搭理他了,蔡瑁、範鐮等人也都不說話了,因為這時候法國人的船隊距離碼頭已經很近了,人們甚至能看見特使莫裏哀胸前飄揚的綬帶。


    龔橙緊緊的攥著拳頭,捏的手心都出汗了,他在心中暗自發狂“這群人不能留了,原以為他們那次平息米暴動隻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沒想到做出這種決定的背後居然有一套理論在支撐?”


    “老天啊,肖樂天是妖孽嗎?他才多大的年齡,怎麽就到了立言立功立德的境地了?他也配嗎?”


    “該死,該死!氣死老夫了……”


    龔橙現在一肚子酸水已經要燒開了,從他的七竅往外噴出來的都是比醋酸還要濃的酸氣。他當年為什麽帶英法和滿清作對啊,其實根源就是不得誌,他爹想當翰林沒有當上,他自己想當大官朝廷也不給機會。


    這種嫉賢妒能的酸醋文人,內心髒的很,他們天然的就痛恨那些比他們強的人才。


    中國文人自古講究就是立言立功立德,肖樂天現在是琉球首相,滿清朝廷也不敢往死裏得罪,就連曾國藩他們都很欣賞肖樂天,一個二鬼子官當到這份上,就已經是立功大成了。


    再說說立言吧,人家肖樂天寫出了《西行漫記》堂堂一個西學大宗師,而你龔橙有什麽?什麽都沒有啊,這怎麽能不嫉妒。


    尤其是現在,當龔橙發現肖樂天居然給琉球的朝堂和民間,塞入了一根定海神針之後,這股子酸氣更濃了。


    別人看不明白肖樂天的布局,龔橙可看的明明白白,肖樂天所說的一切,已經可以稱之為‘政治綱領’了,這是凝聚人心的一杆大旗啊,他這是要改良琉球政治,這尼瑪都是亞聖們幹的活啊。


    “你個肖樂天,狗雜碎,你居然敢在亞洲樹起全新的價值體係嗎?你居然要教全天下的君臣如何為君?如何為臣?你居然要重塑國家概念和民族概念?”


    “我日你啊,你這是想跟孔孟比肩啊?我龔橙要是讓你成功了,我就跳太平洋自盡去!”


    立言立功肖樂天都沒說的,現在他居然還能立德,這可太恐怖了,這是想當千秋聖人嗎?好好的一個琉球國王看看讓你肖樂天給禍害成什麽樣子了?


    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走到難民營裏,給老人倒水,甚至幫病號盛飯?受傷的孩子說背著走就背著走啊?


    再看看琉球的大臣們,還有那些新軍們,太不一樣了,太反常了,龔橙這輩子就沒見過這樣沒有上下尊卑的朝廷。


    尚泰王都鑽到難民群裏裝樣子了,那些大臣還能好嗎?龔橙甚至見過侍郎拿著斧子幫傷兵營劈柴,累的滿手都是水泡。


    至於說新軍的表現,那就沒法看了,估計除了曆史上嶽家軍、細柳營之外就沒有軍紀這麽嚴的的部隊了。


    立德肖樂天也做到了,他所灌輸的為君之道,為臣之道,為軍之道已經直接影響到了琉球萬民的為民之道,這要是假以時日給了肖樂天時間,將來的琉球會變成什麽樣?


    “不不不……”龔橙捏緊拳頭心中暗自發狠“老子絕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這個琉球我賣定了,你想當聖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龔橙看起來不僅僅是愛好賣國,他另一個最大的愛好就是嫉賢妒能,紅眼病晚期說的就是他。


    龔橙後槽牙咬的咯嘣咯嘣亂響,嫉妒之火都快把他給燒化了,也就在這時候碼頭上傳來一陣低呼,原來是法國人的舢板已經觸碰到了棧橋。


    無數禦林軍,還有那些圍觀的百姓們,把仇恨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這群穿著紅色軍服的龍蝦兵們,這群劊子手屠殺了琉球多少百姓,今天居然穿的人五人六的上岸簽協議來了。


    士兵們手裏的步槍都快捏出水了,要不是槍膛裏麵沒有子彈,他們恐怕真的克製不住自己的衝動扣動扳機。


    那些圍觀的百姓也躁動了起來,在這場史無前例的大轟炸裏麵誰家沒有親朋好友死去?漸漸的人群開始控製不住腳步向前擠了過去。


    “靠後,都靠後……不要擠了,這是停戰協議,不是開戰協議,誰要是衝動毀了簽字,就是咱琉球的罪人……”


    “父老們,鄉親們,求求了別衝動,千萬別衝動……後退兩步,後退兩步……”


    在禦林軍的苦勸下,人群雖然躁動但是秩序最終還是維持住了,仇恨的目光雖然多但是並沒有爆發出來。


    特使莫裏哀是第一個登上棧橋的,踏在堅固的實木棧橋上,一身黑色禮服胸前掛著綬帶勳章的莫裏哀神采飛揚。


    “哎呀呀,特使大人安好,在下給您請安了……”水狗第一個衝了過去,打千行禮順便把特使褲腳上粘一塊汙漬給小心的抹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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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請,您這邊請……”在水狗的指引下少將布魯斯,還有三百法國士兵把舢板係好跳上棧橋開始向碼頭列隊集合。


    現在的那霸港早就成了一座死港,之前晚飯雲集的場麵都沒有了,空蕩蕩的棧橋有三分之一被炸毀了,剩下的足夠這些舢板停靠。


    列著整齊隊列的法國人士兵驕傲的抬著下巴,起步向簽字台走去,好像他們要提前開始閱兵一樣。但是他們剛剛踏上碼頭的石板路,就被蔡瑁和他手下的禦林軍給攔住了。


    “根據協議,我們要檢查你們的槍支,你們可以帶步槍上岸,但是絕對不可以帶彈藥……”蔡瑁冷言說道。


    莫裏哀冷冷的看了蔡瑁一眼,都懶得回答隻不過向歪頭向布魯斯少將努了努嘴。


    “全體都有……立正……托槍……”隨著布魯斯一聲吼,三百法軍啪的一聲步槍刺刀衝上槍身托在胸前,那整齊劃一的氣勢看的周圍人心中一震。


    果然不愧陸軍第一強的名頭,這僅僅是從印度殖民地征調的一批軍隊,但是他們的軍事素質就已經不弱於新軍了,果然拿破侖時代的軍魂還在。


    這時候賣國賊龔橙也走了過來“看吧,隨便看……我說法國人是守信的你們還懷疑,真是以小人之心啊!不過我提醒你們,不得帶彈藥是雙方的規矩,這個會場上的禦林軍手上的步槍我們也得檢查!”


    蔡瑁瞪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隻是讓自己警衛連的士兵衝上去開始抽查,時間緊迫三百人不可能全都查一遍,十取四五也就夠忙活一陣子的了。


    莫裏哀這次征調的士兵所攜帶的步槍是當時歐洲僅次於毛瑟的德萊賽單發後裝步槍,想檢查也很簡單,拉開槍栓一看就知道有沒有子彈了。


    檢查完槍栓再堅持士兵身上,無數警衛連的戰士從頭摸到腳,就差把法軍的靴子都給扒了,也沒發現一顆子彈。


    半個小時過去了,警衛連長跑到蔡瑁將軍的麵前立正敬禮“報告將軍!沒有發現彈藥!”


    “多疑的黃種人,你們就是靠著這種謹小慎微才走向失敗的,六七年我們能踏上北京城的土地,而今天我們又能踏上首裏城的土地,你們亞洲的天地對於我們白人來說是不設防的……”莫裏哀輕蔑的看了蔡瑁一眼,邁步就向尚泰王走去。


    “哎哎哎……特使大人!您還沒檢查禦林軍呢……”龔橙諂媚的在後麵追了過去。


    莫裏哀揮了揮手“不用了,我信得過你,我更信得過大海上的戰艦和火炮,如果我有什麽意外,我想那霸這幾十萬人口,恐怕都要給我殉葬!”


    狂,狂妄,狂妄的沒邊了!莫裏哀不愧是拿破侖三世身邊的侍衛長官,是法皇親自賜予的騎士頭銜,他心中的驕傲和狂妄全是跟拿破侖三世學的,要不怎麽巴黎貴族圈裏都懷疑他和皇帝有基情呢。


    尚泰王看著身高將近兩米,巨人一樣的莫裏哀下意識的就有點後縮,但是想了想肖樂天當年在首裏城下戰鬥的身姿,他又硬著頭皮頂上去了。


    “特使先生,龔橙帶給您的草案您是否有異議?”年輕的王說話都有點顫音了。不過莫裏哀卻沒有正麵回答他。


    莫裏哀仔細的看了看尚泰王身上奇怪的服飾,最終還是向陛下鞠躬致意,這畢竟是萬國公法承認的國王啊,應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早安陛下,在簽署協議之前,我建議由我們法國士兵來一場分列式,我希望尊敬的王能夠看一看歐洲的軍隊到底是什麽樣的……肖樂天給您提供的隻不過是不入流的訓練方式和戰術,我很遺憾的告訴您,您的選擇是錯誤的!”


    尚泰王背後自然有法文翻譯,當周圍的琉球重臣聽完這句話之後,一個個麵麵相覷嘴裏就跟嚼了苦膽一樣。


    囂張,真他娘的囂張!好幾名脾氣衝的臣子想反駁幾句,可是眼角餘光看了看海麵上殺氣騰騰的法國戰艦,所有人又都把話給咽回去了。


    “丞相大人說的沒錯,公理正義隻在大炮的射程之內,要是咱們琉球也有海軍,何至於讓人家堵著門的炸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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