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不靜!此刻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京師到處都有混亂,狗叫聲、大人孩子的哭鬧聲,走水救火的嘈雜,京師警察總局的巡警們吹著銅哨子滿街亂跑。


    整個京師氣氛變得非常的詭異,原本是萬籟寂靜的深夜,卻總有一個個小的衝突點在驚醒睡夢中的民眾,此起彼伏一夜都不消停。


    寶鋆這一隊人走到北新倉的北門,看著緊閉的黑漆木門,門前兩盞燈籠散發著昏暗的光芒。


    “去叫門!”寶鋆下令,立刻就有兵丁跳下戰馬,衝過去開始咣咣咣的砸門。


    “誰啊……誰啊……這大晚上的想幹嘛?”裏麵傳來不滿的聲音。


    “查倉了!軍機處查倉……快開門!”


    門內突然一陣混亂,剛剛還不滿的聲音變成了一陣慌亂“什麽?你小子騙人吧,什麽時候軍機處來查倉了?戶部查還差不多……”


    “我告訴你啊,這裏是朝廷的府庫,宵小還是別打主意了……這裏都是米糧,沒有金銀珠寶,想打鬼主意還是換地方吧!”


    “你哪兒這麽多廢話!”砸門的兵丁氣的拿腳去踢“軍機首輔寶鋆大人親自來查賬,你們這群狗奴才趕緊開門!”


    就聽門內一陣慌亂,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麽,寶鋆突然從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砸門!撬開大門……告訴裏麵,再不開門,所有人都抓起來!”


    “嗻……”幾名兵丁領命衝了過去,其中一名聰明的拔出腰刀,鋒利的刀鋒直接順著門縫就刺進去了,然後開始往上挑門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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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緊開門……寶鋆大人有令,再不開門,抓你們下大獄!”


    這下北新倉裏算是徹底炸鍋了,一看明晃晃的腰刀順著門縫刺進來,先別說能不能挑開門閂了,這可夠嚇人的。


    守門的倉庫小卒嚇的大叫“大人別急……我這就開門,小的這就開門……”


    厚重的門閂被推開了,沉重的木門拉開一條縫幾雙眼睛賊溜溜的向外窺探,一眼就看見燈籠照耀下的寶鋆大人,一身朝服可騙不了人。


    不敢怠慢,大門緩緩的打開了,寶鋆的衛隊直接衝了進去!


    “北新倉的管庫呢?司官呢?庫書呢?還不趕緊來迎接大人……”


    清朝管庫的製度森嚴,一把手叫管庫,二把手叫做司官,抄寫賬目的計算的叫做庫書,剩下的都是庫兵了。


    尤其是京師的倉庫更是要求嚴格,每天晚上必須要有一名管庫或者司庫值班,庫書還有庫兵也都要當值。


    不一會的功夫,一名睡的滿眼都是眵目糊的官庫跑過來,給寶鋆大人打千行禮“奴才北新倉官庫,佟佳,給寶鋆大人扣頭了!”


    “嗯?你在旗?”


    “奴才鑲紅旗,不成才,隻能當一名官庫給朝廷辦差……老禮親王那是奴才的正根兒主子!”


    寶鋆看了他一眼,這狗奴才上來就自報家門,說自己是禮親王的奴才,難道是想用禮親王來壓我?


    “嗯……你起來,這北新倉一共存有多少糧食,賬目拿來我看!其他人接管鑰匙,準備差點倉庫……”


    佟佳一看自報家門沒有用,臉色有些慘白“大人……這半夜三更的查點糧倉做什麽啊?黑燈瞎火的,也沒有這個規矩……”


    “按照北新倉的製度,深夜舉火那是大忌諱,要是走水了奴才可擔不起責任啊!”


    “嗯!你好大的膽子,如此饒舌?你要教本官做事當官嗎?馬上把賬目送過來,還有各庫房的鑰匙……”


    跪在地上的管庫額頭汗珠子都掉下來了“大人……大人您別這樣啊,朝廷有朝廷的製度,您給奴才一份皇上的手諭也行,要不您求一張禮親王的條子也行啊!”


    “深夜查庫房真的不合規矩,大人您別難為小的,真的擔不起責任啊!”


    管庫越是這樣說,寶鋆心中也就越驚恐,難道這北新倉有問題了?


    “混賬,禮親王什麽時候管戶部的差事了?你讓本官找王爺做什麽?北新倉是不是朝廷的倉庫,難道我軍機首輔還不能查倉庫了?”


    “給我掌嘴!讓他長長記性!”


    衝過去一名兵丁左右開弓就抽這佟佳打耳光,正反十個抽的他嘴角鼻子都流血了。


    寶鋆看著他冷笑道“這北新倉裏究竟有多少米糧?你當管庫難道不會不知道吧?”


    沒想到這佟佳挨打了膽子倒是更大了,他擦了擦口鼻的鮮血笑了“大人何必拿我這下三濫的奴才立威?大半夜的也沒有人看啊!”


    “大人想知道?嗬嗬……可能是二十萬石吧,也可能是三十萬石,小的也說不太清楚,好久都沒有查了!”


    “大膽!你身為管庫,居然不知道自己倉庫裏有多少糧食?如此瀆職,真是膽大妄為!”


    “嗬嗬……寶鋆大人也別用大話嚇唬小的,咱們旗人也不是嚇大的!如今這管庫的差事,能有我這樣半夜都值班的已經算負責的了!”


    “多少人擔著差事,半個月都不露麵呢!八旗就這樣了,寶鋆大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寶鋆氣的手都哆嗦了“你……你不要以為禮親王能護得住你!本官殺你不過就是殺一條狗……”


    話音未落,寶鋆就知道這奴才狗有多大的膽子了!


    就在這時候,突然後麵亮起了火光,人群都亂了“賬房走水了……賬房走水了……王庫書還在裏麵睡覺呢!”


    “快救火……保護賬目!”寶鋆一聲令下,一群兵丁都衝過去了!


    看管賬房的庫書此刻渾身都被熏黑了,還被人潑了兩桶冷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而賬房裏麵濃煙滾滾。


    “小的……小的有風濕病……屋子裏有火盤……剛剛聽到大人召喚,一不小心踢翻了火盤……”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庫書不停的磕頭,寶鋆看完臉色陰沉,他已經全都猜出來了。


    扭頭看著那名官庫“嗬嗬……佟佳是把?禮親王的奴才是把?你是真有恃無恐啊!居然敢讓人焚毀賬目,你當戶部沒有底賬嗎?”


    “好好交代,你到底貪了多少糧食?說實話,你還能留一條活路!”


    佟佳梗著脖子說道“大人說的我不明白!戶部有底賬又怎麽了?戶部的賬都是三個月跟我們倉庫一對的!如今戶部賬目來了也不能代表是這裏的真實存糧啊!”


    “至於說燒了賬本,那是庫書的罪過,您賴不到我的頭上……”


    “哈哈哈!好好好……有點八旗混不吝的樣子,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本官也是旗人,鑲白旗、索卓絡氏!這點鬼魅伎倆,也別想瞞過我去!”


    “來人,把鑰匙搜出來!本官就不信這鑰匙也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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