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節、比鬼可怕的是人


    秘密?!


    陰謀?!


    薇薇子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此時的秦世豪,她隻是知道,她們,她和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秦家,不可一世的秦家,究竟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天完全亮了起來,但是在這棟小樓裏卻並不明顯。


    薇薇子躺在涼席上,清晨卻並不明顯的一抹光亮覆蓋在她的眼皮上,可能是太累了,她居然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感覺後背冰涼冰涼的,就像是一塊鐵或者冰擱在身下,幾乎要把她的小腰給頂折了。緊緊閉著雙眼的她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她忽然感覺到了一雙眼睛正在看著她。那冰涼的目光幾乎要戳穿她細嫩的皮膚。這甚至比身後不知何物的冰涼更寒涼十倍,百倍,千倍。


    眼皮子還是很沉,很沉,大腦也越來越麻痹。


    那種感覺又來了!!!


    冰冷的目光將要戳穿她的皮囊,她再也忍不住了,終於,睜開了雙眼。


    黑暗,眼前一片黑暗。


    四下打量,那雙可怕的眼睛早已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薇薇子舒展了下全身,“唔!!!”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身下如此冰涼堅硬,伸出手摸了摸,身下並不是之前的涼席,當然也不是她臥房的床鋪。居然,居然是水泥地。怎麽會是水泥地?!她的心裏一陣劇烈的收縮。


    隨後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坐起身來。這裏,是哪兒?一股風吹著她消瘦的後背,酸痛直擊身上每一寸骨骼。


    薇薇子站了起來,視覺已經開始適應黑暗,朦朧中她似乎看見了不遠處的小樓。微風,細流,這裏,這裏居然是!!!


    二層小樓的門口。


    不!!!怎麽會在這裏。她居然躺在自家門前的小路上!!!


    滾燙的血液才衝擊著大腦,這讓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並且活的很真實。


    她要回家,黑暗中她開始朝著小樓走去。她想不明白,為什麽現在天還是那麽的黑,她明明記得睡前天邊已經有了一抹亮度,難道說?她已經睡了一天一夜?或者更久?


    秦世豪!!!秦世豪又在哪裏!!!為什麽自己會睡到這裏!!!


    想到這裏,原本摸索的腳步變成了狂奔。


    房門,並沒有鎖住。


    半咧著的房門叫她有些莫名的心悸。這裏,雖然已經熟悉到不能在熟悉,可是現在,卻讓她感覺到陌生。薇薇子呆呆地站在門口好久不敢進入。各種莫名的感覺一股一股的在她全身遊走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伸手抓住了門把,緩緩地將身體探了進去。


    房間裏似乎還亮著一抹昏黃的燈光,準確來說應該是燭光。


    目光順著盈盈不定的燭光走勢,忽然,她看見了一條腿。一條屬於男人的小腿伸直在光滑的地板上,那條小腿已經僵硬了,腳尖向前緊緊地繃著,發出灰青色的反光。


    是秦世豪!!!是秦世豪的!!!


    瞬間,她聽到了自己上下牙齒之間碰撞的清脆聲,她的心幾乎要躍出嗓子眼了。昏黃的光線下,清楚的看見,那條已經僵硬的小腿上有一塊巴掌大的胎記,她記得,那是屬於她丈夫秦世豪的。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二樓的樓梯處響起一陣鬼祟的稀疏聲。


    有人在那?!


    或者不是人?!


    薇薇子強忍住自己的恐懼,終於沒有叫出聲來,轉身朝著濃濃的黑夜中狂奔而去――


    幾乎是一口氣,薇薇子衝出了自家小樓的範圍,慌不擇路地跑在大街上。黑夜,讓她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鍾了,相比已經是後半夜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裏,隻是胡亂地向著某個方向亂跑。


    “是什麽人?站住,是什麽人在哪裏?――”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濃厚的強調。


    薇薇子恐懼的轉過頭,兩束白炙光線打在了她憔悴的臉上。依稀看清楚來人,是,是警察。不知道抱著怎樣的一種心態,薇薇子突然在此刻感覺到了希望,感覺到了輕鬆,“救我,救救我――”


    虛弱的說出這句話,她的世界再次陷進了黑暗,她暈了過去。


    ――――


    當薇薇子再次醒來的時,她聞見了一股親切的味道。福爾馬林的味道,這種常人聞起來強烈刺鼻的氣味,在此刻她居然感覺到親切。因為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全身上下無處不痛,這是薇薇子蘇醒後的第一感覺。睜開雙眼,媽媽慈祥的麵孔映入眼簾,瞬間感到鼻子一陣酸楚,“媽――”


    還未開口便泣不成聲,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好了,薇兒,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這位看上去滿臉慈祥的老婦人將女兒愛憐的擁入懷中,撫摸著其的後背安慰道。


    “媽媽,媽媽,救救阿豪,媽媽――”薇薇子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她跟瘋了一樣掙脫出自己媽媽的懷抱,拚了命的喊道。


    “孩子,你在說什麽啊。”老婦人一臉茫然的望著麵前歇斯底裏的薇薇子,隨後又會意到了什麽,接著說道,“薇兒,不要這樣,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學會接受,失去了他,你還有媽媽,還有你的女兒――”


    “女兒,女兒,――”薇薇子喃喃地念叨著,視線變得遊離,終於,在對麵的床鋪上,她看見了一個粉紅色的繈褓,沒錯,是她的女兒,優優。


    薇薇子光著腳奔了過去,將女兒抱起,緊緊的摟在懷裏。小小的優優不哭不鬧,隻是懂事的睜著大眼睛看著麵前已經有些陌生的女人,她的媽媽。


    “媽,阿豪他――”


    眼淚,如同決堤地洪水順流直下。那條灰青色已經僵硬小腿再次浮現在眼前。薇薇子心愛的男人,秦優優的爸爸,已經,已經――


    “阿豪他,他死了,他死了――”薇薇子沙啞的嗓子哭喊到。


    “你這孩子,瞎說些什麽啊?!”老婦人點怒道,隨後又重重的歎了口氣,“唉,可不是咋地,就當他死了吧,死在你的心裏。”


    “什麽?!什麽意思?!”薇薇子抬起淚眼,狐疑的看著老婦人。


    “你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既然他決意要離婚,那也沒必要在挽留。離婚協議書今天早上送來的,我替你收下了――”


    “什麽?離婚?你是說?”


    “傻孩子,還要瞞著媽媽嗎。我已經什麽都知道了,既然他對你已經沒了往日的情分,那你也要學會麵對,學會堅強――”


    後麵的話薇薇子沒有聽清,她隻是斷斷續續的從媽媽口中得知,秦世豪並沒有死亡,而是送來了離婚協議書。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但是薇薇子卻表現出異常的冷靜。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慶幸,這樣總好過死亡。


    ――――


    ――――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包括離婚的時候都是由秦家的人出麵代理的。”薇薇子倚靠著牆壁,她的表情看起來有種從未有過的淒涼。


    “媽媽,我愛你。”早已泣不成聲的秦優優再也忍不住了,她雙膝跪地,摟住薇薇子的脖子,任由眼淚盡情的宣泄。


    “你不要恨他,雖然,他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可是他是愛你的,我知道。”薇薇子擦拭著女兒娟秀的麵孔,眼神中滿滿盛著愛。


    “如果說他沒有死?那麽那天晚上,你看見的那條,那條已經僵硬了的小腿又是誰的!!!”秦優優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發問道。


    “我,我不知道。不過我冷靜下來後仔細想過,也許是有人故意製造的假象,目的是要將我嚇走,讓我知難而退也不是沒可能。總之秦家的秘密太深了,分開了也好,至少過的沒那麽累,這裏,這裏真正地感覺到輕鬆。”薇薇子用手指點著自己的心窩說道。


    真的是這樣嗎?


    秦優優不相信,她能感覺的到,媽媽還是深愛著他,那個腦海中已經模糊不清的父親。


    “你有想過,他,他也許已經死了嗎?就在那個不知道時間的黑夜裏――”


    “不,住嘴,他沒有死,不可能死――”


    薇薇子怒吼著製止住女兒,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同女兒發火。


    夜,微涼。


    冷風依舊,隻是空氣中少了些什麽似乎又多了些什麽。


    母女倆陷入了沉默,就像這永遠不知道何時來臨的黎明一般,持續著孤寂,安靜。


    “這棟小樓有鬼――”


    終於,還是薇薇子打破了沉寂。


    “噢?為什麽要這樣說?”秦優優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這裏除了黑暗就是她們了。


    來的時候就檢查過了,這裏沒有那種東西,這一點秦優優還是肯定的。之前之所以害怕,是因為這裏有種莫名的氣氛會讓她緊張。到現在她才真正的明白一句話,‘有的時候鬼往往比人來的更可怕。’


    “你知道嗎?你的祖母,也就是你的奶奶是個巫婆。”薇薇子麵無表情的敘述著。


    “―――”秦優優沒有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巫婆?!


    什麽意思?!


    這一點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包括秦曼曼的事件,都未曾讓她如此聯想過。但是現在,聽見媽媽這麽一說,她倒是覺得事情好像真是這樣的。


    她,她們,他們,在朝著一個掩藏了許久的秘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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