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看著陸恒,仿佛不認識他。


    白家的,連自家的老仆,也仿佛重新認識了陸恒。


    宮羽田倒是知道陸恒厲害,也知道這些年陸恒在南邊做過的事,可此時仍不免心下震動。


    幾畝大的園子,一炸陷出個天坑,可知其威力。


    然而,這麽大的爆炸威力,地麵的震動卻盡數被限製在四方園的範圍內,周圍的民居、商鋪卻不曾受損,隻些微動搖,連一塊牌匾都不曾被晃下來。


    宮羽田無法想象,陸恒到底有多強大的力量,一邊硬吃大量炸藥的爆炸,還能把爆炸的範圍拘束在四方園的範圍,不使其波及旁人。


    金銓等人想不到這麽多——他們不是練武的,對個人力量的認知,沒有那麽清晰。他們隻知道袁宮保在這園子下麵,埋了幾千上萬斤炸藥。


    其實陸恒也有點托大了。


    當然,也隻是托大,危險是不會有的。


    他意圖以真炁鎮壓爆炸,將爆炸威力拘束在範圍內,迫使其向下爆發,不向四方散佚。可陸恒略略高估了自己的真炁水平。


    幾千上萬斤炸藥的爆炸,偉力著實非同小可。範圍性的破壞力量四麵八方膨脹,險些將他的真炁撐開。


    好在堅持住了。


    前次經洋人事,陸恒力竭,可也點亮了又一顆地煞星辰,待恢複過後更進一步,尤以真炁,短時間內精進頗多。


    其實,陸恒根本不必與整個爆炸的威力相抗衡——他是以一己之力,拘束了數千上萬斤炸藥爆炸的所有力量。如果隻是自保,炸藥爆炸的範圍性力量根本傷不到他。


    炸藥的爆炸,是四麵八方的。而陸恒就那麽大點個人,便近距離爆炸,直接波及到他身上的又能有幾分?


    便不動真炁,身體硬扛也不在話下。最多將他推飛起來,僅此而已。動用真炁,隻是可以消弭衝擊波,而使自身不會被擊飛。


    而且若炸藥的威力真的驚天動地,陸恒的宇空之力也不是吃素的。完全可以在扛不住的時候,一個縮地成寸,遠遠逃開。


    炸彈衝擊波的速度能快的過宇空之力?那不笑話呢麽。


    眼下陸恒一身真炁幾近沉寂,所剩一絲。勉強飛騰過來,保持了高人形象。但也僅此而已。他真正的力量,不在真炁,真炁隻是次要力量。


    他身體才是最強大的。


    此時他的戰鬥力上限,並未絲毫削減。隻是體魄的力量顯得十分粗暴,沒有真炁那麽瀟灑。


    周圍許多人。


    有陸恒認識的,白家的、宮家的,更多是北洋的士兵、文武官員。


    或金銓所為,之前令不少人不情不願。但此時,見了這一遭,心下反而多僥幸——得虧聽了金銓的,沒跟袁宮保一條路走到黑,不然...


    白三爺望著四方園天坑,咂巴了一下嘴巴,不禁道:“唉,恁大個園子,沒了。”


    陸恒笑道:“三舅年歲已是不輕,是該放下手裏的事享福去。”


    說著,攤開手,一堆亂七八糟的金錢嘩啦啦下雨般堆積起來:“園子裏的財物,我皆幫三舅收了,您正好拿去養老。”


    這堆財物,倒也不算多。若換成千鈞銀元,大抵十萬左右。陸恒在鎮壓爆炸的時候,順手收進了掌心空間。


    白三爺看著這堆財物,微微搖頭:“我都這把年紀,要這麽多錢作甚?你還年輕,拿著自己個兒瀟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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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要。


    又說:“這些年我可沒少賺錢呢。不差這點。”


    說來白三爺是個真瀟灑人物。


    陸恒失笑,道:“也行。”


    便招了招手,把園子裏一班幹活兒的招來,說:“四方園從今天起不存在了,各位失了活計,是我的錯。這兒些錢,每人取一千,算作補償。”


    完事打發之後,陸恒目光這才落到金銓他們身上。


    仿佛之前都石化了,陸恒不開口,他們不敢走似的。


    陸恒道:“以後你們的事,切莫與我沾上。”


    隻此一句,便對宮羽田道:“嶽丈這回該是要南下去了吧?”


    宮羽田苦笑一聲:“不去也不行啦。東北的老房子都給人燒了。”


    陸恒道:“若梅早請您南下,您割舍不住。這回正好——這麽算,袁宮保倒是辦了件好事。”


    說:“稍後回我平康坊的宅子,具體細說。”


    言罷又看向白家一群人。


    白二爺欲言又止,白文氏還神情恍惚著呢。陸恒一眼掃過去,白景琦也是怔怔出神。


    隻小表妹,關香伶、白玉婷,望著他是一臉的喜色。


    陸恒點了點頭,對一邊笑嗬嗬佝僂著的老李說:“老李,咱們回去。”


    金銓忙道:“有車。”


    陸恒也不客氣,宮家的、自家的,皆上了車,白三爺也擠上來,還有兩個小表妹,一路奔平康坊而去。


    馮華甫這裏留下,處理手尾不提。


    眼看著幾輛車遠去,曹雲才忽的打了個激靈,激動道:“我知道他是誰啦!”


    她一把扯過身邊的湘雲:“是千鈞!千鈞啊!”


    湘雲茫然的啊了一聲。


    “千鈞先生!就是那個在上海灘打的洋人找不著北,逼著洋人簽九方上海協議的千鈞先生啊!”


    她這裏吼出來,周圍許多茫然著的人,聞之頓時恍然大悟!


    是他呀!


    知道了!


    震驚之色隨之消散,換而是理所當然的了然。


    是了,洋人都給他整的不要不要的,袁宮保招他惹他,那不就是在找死麽?


    心裏一下子便安慰了許多。


    畢竟全副武裝的軍隊,手握權柄的大員,搞得這般模樣,難免心裏不痛快。但若是千鈞先生,那便沒事了。


    與千鈞先生伏低做小,那不理所當然的麽?


    甭說理所當然了,求都求不來呢。


    ——這下,又多了許多談資了。


    當然,這裏的事,也迅速向四麵八方傳開。袁宮保死,陸千鈞下的手,此間雲雲,想必很快能見諸於報端。


    而對於北洋係來說,考驗才剛剛開始。對於革命派而言,或許會高興一陣子,但隨後他們可能會發現,去了袁宮保,北洋係未必衰弱。


    馮華甫、段芝泉等人,早已在調兵遣將。


    而這些,與陸恒無幹。


    便已回到了平康坊的陸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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