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府之中,格局精致,氣息陰鬱婉華。整個一片小千世界,無論花木鳥獸、山川河流,俱是這般氣質。


    見一女仙,正在祭煉一方雲帕。


    童子和道人即上前。


    道人笑道:“師姐,別來無恙乎?”


    女仙停了祭煉, 笑道:“原來是餘元師弟。”


    碧雲童子一旁咋呼:“師父,師叔對我可好了呢。”


    女仙露出無奈之色:“師弟又給了她什麽寶貝?實在破費。”


    餘元笑道:“小玩意兒不值一提。”


    便那山巔相對而坐。


    石磯笑道:“師弟不在蓬萊島閉關練法,怎有閑暇到我這不毛之地骷髏山來?可是有什麽事?”


    餘元道:“哪裏有事。隻我練法練的煩了,靜極思動,便出來走走。路過九河灣,想起師姐道場在附近, 這才來看看師姐。”


    說:“左右碧遊宮將開,老師講道在即, 便正好來, 與師姐一道去金鼇島。”


    石磯一聽,不禁點頭:“倒也是...老師講道在即,十分不能錯過。”


    一番敘舊過後,餘元道:“方才路過陳唐關時,見那關內一座貴族府邸之中隱隱有仙光氤氳。不知是何人府邸,那仙光看來,當屬天仙之中,實在是個好機緣。”


    石磯娘娘道:“陳唐關乃是座軍鎮,若說貴族府邸, 當是李族李府。先不久李族有一個李靖,在西昆侖修道回來,承繼了爵祿。不久前還來拜望過我。”


    說:“若有甚仙品, 非李靖莫屬。”


    李靖行事周全,這陳唐關周圍附近的鄰居,他隻要知道的, 都拜望過。骷髏山距離陳唐關隻幾百裏, 石磯娘娘的道場在此立足不知幾多年,與李族早有接觸。隻不深, 相互之間有個知曉而已。


    說:“李靖之師乃西昆侖度厄真人。師弟可還記得,老師搬離昆侖之前,你我還曾與其有過照麵,算是有一線淵源。”


    餘元聽罷,麵露恍然道:“原來是這般。”


    道:“那度厄真人修為高深,神通廣大,我不如也。”


    石磯娘娘笑道:“師弟何必自謙。度厄真人固然修為高深,可師弟的化血神刀也不是吃素的。”


    餘元道:“可不敢相提並論。”


    說:“既是有此淵源,我倒是想跟那李靖見個麵。他手中有仙品,蘊含一股甲木陽炁衝出,正是洗練我化血神刀的寶材。我欲會他一會,求取則個。便他有所求,我可應他。”


    石磯笑道:“自然可也。然則你我名門正派,可不能巧取豪奪。”


    餘元笑道:“師姐小瞧了我。若巧取豪奪,當時路過,便按下雲頭奪了去,哪裏在這兒與師姐說道。”


    且不說餘元動心仙品。


    單說陸恒這裏,祭煉神兵,已將那大槊刃尖開了一麵。如此,已去數月。再有數月,當能完了開鋒,初步煉成。


    不期此時,便有麻煩找上門來。


    卻說數月之前,有窮氏發兵攻打陳唐關,過均山之時衝撞陸恒,被陸恒揮手迫退。


    這實在是難以忍受的事。


    可這般神通之輩,不是有窮氏等閑可以招惹。恨歸恨,怨歸怨,卻不敢來找陸恒的麻煩。


    不期有仙家登門。說是西方來客,願與有窮氏作個交換。


    隻需有窮氏供給他十萬壯丁,他便應允有窮氏一件事。


    這位仙家口氣頗大,形貌陡峭崎嶇,絕非等閑之輩。有窮氏不禁心動,便想到過均山時被阻之事,於是提出,若這仙家為有窮氏討回這公道,有窮氏便允他十萬壯丁。


    那仙家滿口答應。


    不過卻要有窮氏先予一半。


    有窮氏本身族人凋零,供不出那許多壯丁——若族人廣大,自然能供應。且不計較仙家索要壯丁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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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因東夷諸部文明原始,隻比茹毛飲血多半步文明。族中盛行奴隸製。並且多血祭的行當。


    便把自己族人,也不當回事來。


    而仙家先索要五萬壯丁,有窮氏沒法子,隻得四處發兵,與其他部族開戰,奪取之。


    數月下來,才湊齊五萬壯丁,予了仙家。


    便一夜之間,五萬壯丁被那仙家抽幹精元氣血,化作五萬具幹屍。


    好在那仙家是個講信用的,這裏享用了供奉,便即應諾言,來均山為有窮氏討回公道。


    這一日,陸恒正在祭煉神兵。陳心安靜伴著身側。


    嫦羲則在一旁教導薑玥。


    狐狸精丘芸忙前忙後,端茶遞水。


    嫦羲指點了薑玥修行的關竅,這裏過來,說:“她竟還未準備妥當?已有半年。”


    卻說的,是另一個嫦羲。


    她一直等著這裏,等她來,合而為一。


    陸恒頭也沒抬:“她來時自然來,她不來,你不能強求。”


    嫦羲立時不言。


    正這此時,一片浩瀚血雲由遠及近,倏忽跨越萬裏,至均山。撲麵而來腐敗血腥之氣,立時將這好山好水腐的一片蒼白!


    陸恒眉頭一聳:“哪來的邪魔外道!”


    便那血雲滾滾之中,顯出一形貌崎嶇者——說是崎嶇,好聽點叫頭角崢嶸,不好聽便是醜的爆炸。


    此人持一彎刀,不及看清莊園中人,便喝道:“兀那賊子,安敢幹涉人間軍政,還不速來伏法認罪!”


    言說間,搖身一晃,萬道血影撲出。


    撲過山石,那山石立朽;撲過花木,那花木立凋;撲過鳥獸,那鳥獸立幹;撲過空氣,便那空氣,也變得一片朽敗。


    著實凶惡非常。


    陸恒大怒。他居於此,便是此處地主。滿山的花木鳥獸,便看作是自家後園的家禽家畜,哪裏容得外人來破壞?!


    這裏一個沒來由的,一句話便把均山淹沒,卻把陸恒置於何處?!


    他怒火中燒,抬起一把。


    五指仿佛扣住天空,便合攏抓拿,倏忽之間,漫天萬裏血雲立如鳥歸巢,投他掌中而來。


    血雲中形貌崎嶇者這才知道厲害,欲掙紮,卻不可得。


    倏忽便隨血雲、血影盡數投了陸恒掌心。


    陸恒掌微微一震,將那血雲血影盡數震作虛無,將形貌崎嶇者一把擲在地上,抬起一腳踩在胸膛:“說!哪裏來的狗東西!”


    形貌崎嶇者若還不知陸恒厲害,便是白活了許多年。


    立時告饒:“前輩饒命!饒命!”


    “隻聽了讒言,不知前輩神通,鬥膽前來,壞了前輩興致,願賠,願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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