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這裏,被陸恒殺了徒子徒孫,迫的不敢現身——雖那冥河老祖或有其他考量,可無疑,麵前這個穿著平凡的青年,是個真正厲害的。


    料想門中師長叮囑不可惡了此人,便知此人不好相與。


    否則三教偌大的教派, 許多的強者,祖師屹立於天地之間,哪裏怕過誰?分明陸恒太厲害,便連祖師,也未必能輕易拿住,才有這般叮囑。


    麵前這裏坐著, 看似平凡,絲絲氣息卻教人心中警惕連連, 實不敢輕忽也。


    畢竟法會,要談玄論道。


    稍作扯開,進入正題。


    石磯作為東道主,先來拋磚引玉。


    說:“先時不久,老師開壇講道,許多奧妙,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隻能強行記在心中,這裏拿來與諸位道友、前輩交流,以期得到解惑。”


    言罷,正式講道。


    這裏一開口,陸恒便豎起耳朵。


    他倒真是想聽聽, 那截教的教主, 講的是個什麽奧妙。


    石磯講來,卻是個斷斷續續, 這裏一句, 那裏一句,分明不成文章。不過陸恒知道,是那截教教主講道高深,石磯難以理解, 便強記,也隻記個隻言片語。


    僅隻言片語,這般聽來,陸恒也不禁心下感歎——教主不虧是教主,隻言片語之中,也有高深大道。


    不過其中蘊含一些理念,與陸恒所修,有相悖之處。


    石磯講完,眾仙皆自沉吟,良久,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分辨。分辨石磯講道裏頭,各自的理解。


    於是便又開始有了火氣。


    闡教、截教,因其理念不同,你說你對,我說我對,實在到底誰對,也說不上誰對。


    畢竟截教教主與闡教教主, 都是一個層次的。誰高誰低,真不好說。


    得虧石磯娘娘在裏頭斡旋, 沒叫矛盾起火。


    大抵也是心累。


    聽他們輪流各自講完, 輪到陸恒。


    陸恒也不吝嗇,隻將自己的道敘說一二。這一番講來,教這兩教的仙家大開眼界——真個是殊為不同!


    雖然隻講了些許,但等陸恒講完之後,太乙道人直言開口:“道友所學之博,令人歎為觀止。”


    說:“我等修行,專選一道,等閑不敢旁顧。道友的路數,卻似兼顧所有。”


    陸恒的路數,的確是個兼顧周全的路數。天罡地煞齊全,神通法術無邊。蘊含的路數,分解開來,數出個千百條也是等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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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無法理解,這人是怎麽修成的。


    便有明悟——難怪這般厲害。分明看似初入金仙,卻把個老牌的梵天輕易撕了,迫的冥河老祖不敢出來。


    兼顧周全,更重要的是融為一爐。若隻兼顧周全,未必能有這般厲害,太散亂,反倒有害修行;隻有融為一爐,方有此神通也。


    皆自敬佩不已。


    太乙道人說:“實不知道友何等天分,真教我甘拜下風。”


    陸恒也不知道自己有怎樣天分,隻知道自己是個掛壁。那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隨便選一門出來,便是一條路數。


    卻他能融為一爐,且順風順水。


    講道完了,因著有陸恒作為可轉移的話題,截教、闡教諸仙之間,倒也沒有真的起火。


    說著,便皆圍繞陸恒來。


    普賢道人說:“說來此間,我一位師弟,與陸道友可能有些誤會。今日見麵,正好澄清。”


    說:“那陳唐關李靖長子金吒,實是個機緣深重的。既與我師弟文殊有緣,也與陸道友有緣。”


    “三年前被道友收在門下,我師弟晚了一步,回去唉聲歎氣。”


    陸恒聞言笑道:“早先李靖請我與金吒開慧,便有請我收徒之意。倒真不知壞了貴師弟的機緣。”


    太乙道人道:“這機緣兩個字,並非絕對。金吒與文殊師弟有緣,未嚐不能與道友有緣。隻看誰先一步。倒也無有對錯。”


    陸恒哈哈一笑:“是這個道理。”


    截教諸仙聞之,才知道,原來陸恒還搶了闡教的一個弟子。


    太乙道人和文殊道人這裏說開來,皆自放開了許多。太乙道人道:“說來早想拜訪陸道友,卻怕被道友誤會,一直未能成行。今日借著石磯道友法會,才與陸道友相見,實在有些汗顏。”


    陸恒笑道:“此實小事而已,不必掛在心上。”


    陸恒知道,金吒的確本來與文殊有緣。不過他這裏來了,便也與他有緣。正如其所言,誰先誰得——實也不知,陸恒本來是不大想收徒弟的。若非碧遊,恐怕會拒絕。


    但這裏若說出來,未免傷人顏麵——我不想要的,你們當作寶。這難道不傷顏麵?


    其實這裏一番法會,陸恒見了這些闡教、截教的仙家,感官其實都挺不錯。怎麽說呢,雖然他們理念不同,但仙家兩個字,還是當得的。


    便那餘元,煉一口化血神刀,聽起來像是邪道路數。但餘元身上,卻著實沒有孽障。


    說明他也是個正宗的,不曾作孽。


    雖然脾性可能驕直了些。


    那太乙道人,不也是個性直烈的麽?


    石磯還是個宅女呢。


    正這裏說著,忽然聽到山下傳來一陣喧嘩。陸恒眉頭一皺,長身而起。舉步消失在涼亭之中。


    餘者諸仙一怔,皆微微變色。相繼遁下山。


    正是那半山腰上,又有一處法會——這法會,是分成兩半的。


    上頭的法會,都是天仙金仙;下頭的法會,則什麽都有。


    此間,正一男子,嘿嘿笑著,與碧遊、陳心發生口角。旁邊些個,圍著看戲。止碧雲童兒急的團團轉,菡芝仙勸又勸不住。


    陸恒出現在當場。


    他一出現,皆鴉雀無聲。


    陸恒微眯著眼,打量一圈,問碧遊、陳心:“倒是怎麽了?”


    陳心指著那已變色的男子,說:“這廝嘲諷陳心,說她是個凡人,又諸般羞辱,還說...”


    “還說什麽?”陸恒道。


    碧遊抿了抿嘴:“還說‘這般凡人女子,左右不過是個器具,拔根兒靈草,換了,與他回去享福雲雲’......”


    陸恒立時臉色冷森。


    “你是個什麽東西?”陸恒盯著這廝:“有膽羞辱我陸恒的婆娘?!”


    這時,上頭的仙家都跟了下來。


    石磯見事不對,忙道:“前輩息怒,他喚作是洪錦,也是碧遊宮的門人...”


    陸恒打斷她:“你們來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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