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劍客此言一出,茶棚子裏麵頓時鴉雀無聲。


    尤其那三位刀客,麵麵相覷,他們一路上被人跟蹤,卻發現不了人,也曾大聲恐嚇。此刻心中閃亮,明白那暗中的人就是眼前這邋遢小子,都有點駭然。


    那飛鷹八騎中也有人想了起來,路上的確有見過這麽一號人物,但卻沒有三位刀客的覺悟,尤其這人一多,難免什麽樣的人都有。


    嗆的一聲,八騎中的那一柄直刀再次出鞘,細銳筆直,單麵開鋒,手起刀落,噗嗤一聲響,寸許厚實木桌麵直接被刺了對穿,三尺半長的一柄直刀筆直的貫穿在那裏。


    拔刀的人一腳踩在桌子上,盯著那少年:“小劍客,不要故弄玄虛,別以為練的好腳力就能耍弄得了爺們,做做飛賊耍弄娘們還差不多,要想掙得這八百兩,還需拳頭夠硬,刀子夠利。”


    三位刀客中有人嗤笑,早已拔出了腿上綁著的匕首,手腕翻轉,同樣是一刀刺破了桌麵,卻是如同切豆腐一般,輕鬆切了個四方塊出來,腕力之精強,比剛才那人強了不是一丁半點。


    “咱們的刀子,總是比別人利了那麽一點。”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在他掌中起舞,刀光閃閃,仿佛要被他耍出一朵花兒來。


    “在下的這雙拳頭,也算有點火候。”那邊的年輕男子站起身來,擺個拳勢,一拳砸下,拳頭摧枯拉朽一般洞穿了桌麵,力道掌握的恰到好處,桌子穩穩的沒有散架,拳頭上著實有些火候。


    少年劍客似乎這才有了些精神,須知這光禿禿的拳頭可比不得利器,他練劍十年,一柄劍在他手中能使出百般花樣,剛才那兩人著實有些班門弄斧之嫌,但這樣純粹筋骨皮的外功,就非他所長了。


    怪道這兩位赤手空拳,原來是有這等本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定然也不差。


    “霹靂手施天可好?”


    這句話出現的突兀,年輕男子聞言一愣,尋這聲音來處,看向那中年儒生,隻見那儒生眼睛依然盯著書卷,手撚胡須,嘴上仿佛朗誦文章一樣:“霹靂手自號手上功夫了得,當年不服陸雲做鄰居,要用‘霹靂大擒拿’硬接陸雲飛劍,結果被削去了兩根手指,可曾好了?”


    “施天正是家父,在下施良。”年輕男子麵色難看,指了指身邊女子:“舍妹施玉。”


    他先現自報家門,然後緊盯中年儒生:“敢問先生何派高人?”


    “高人不敢當。”儒生搖頭晃腦:“你父親被削去兩根手指那天,我正好在場,當初隻是個小角色,對那樣超凡脫俗的本事很是羨慕,夢想有朝一日做一回主角,如今修成一門絕學,正要印證,所以打聽打聽。”


    儒生口口聲聲‘削去兩根手指’,讓年輕男子動了怒氣:“你果然不是什麽高人。家父施天二十四歲便已經修成絕學,威震臨州,大羅有名,雖然敗在陸雲劍下,但已有領悟,多年閉關精修,早已非比當年,正要找上陸雲一雪前恥,至於你,永遠都隻是小角色。”


    儒生毫不動氣:“敢問這位施公子,可曾修得絕學?剛才那手‘奔雷拳’可算不上!”


    那叫做施玉的年輕女子站了起來,寒聲道:“我們兄妹二人沒能修成‘霹靂大擒拿’,卻也煉成一點皮毛,老家夥倚老賣老,正要拿你印證印證。”


    儒生哦了一聲,這才把目光從書卷上移開,仔細看那施玉,雖滿麵風塵,卻難秀色,一身的緊袖束腰黑白色勁裝更襯的身段盡顯,又均稱又標致。


    “霹靂手娶的好媳婦,生的個好女兒。”


    中年儒生猥瑣一笑,讓兄妹兩個雙雙大怒。


    施良吐氣開聲,一拳轟出,拳風帶起風雷之音,拳風所過之處,卷的數張桌椅板凳離地而起,朝儒生劈麵打去。(.無彈窗廣告)那施玉單手結印,拇指一挑,一聲嬌叱,激起一道湛藍色電弧刀光,後發先至,隨著她拇指一挑,直逼儒生胸腹。


    “破!”


    儒生看也不看,以指代劍,指尖運化淡白色氣芒,淩厲無儔,當空書寫一字,那電弧刀光一觸即潰,奔雷拳風卷來的桌椅板凳更是被淩厲劍氣絞碎四散,木屑紛飛,分毫不能近身。


    施良拳頭緊隨其後,卻被儒生輕描淡寫一指劃過,立刻蹌踉暴跌回去,抬手一看,手背上已經被劃開一道寸許長的血口子。


    “果然是點皮毛,經不住我‘字劍’一筆一劃。我有二十四字,不知真正的‘霹靂大擒拿’能否全部接下。”儒生的眼睛又回到了書卷上。


    “老家夥倚老賣老,所為何來?可敢留下字號?”施家兄妹氣喘籲籲,汗下如雨,顯然盡管隻是施展了點皮毛,卻耗費了不少力氣。


    中年儒生不答,掃了眼那剛來了的少年劍客:“你也是來接這單買賣的嗎?”


    少年幹笑一聲,扶了扶腰間劍柄,突然歎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老先生再此,這八百兩,看來與我無緣了。”


    中年儒生道:“不然,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我這絕學,消耗的是本命元氣,二十四字一口氣使完了,我也要一命嗚呼。”


    少年眼睛一亮:“願聞其詳。”


    儒生冷笑:“很高興是嗎?我為何要告訴你。”他環顧一圈,淡淡的道:“你們隻需知道,我這絕學缺了最關鍵的部分,不能圓滿,但殺光了你們還不在話下。”


    單老大突然插口道:“你告訴我們這些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就是雇主?”


    “不愧是老江湖!”


    儒生讚了一句,道:“我前些年收了個徒弟,他看上了一位女冠,正好,這女冠身上就有我需要的東西,隻是老觀主還在,不好下手。如今老觀主已去,那女冠除了一手‘封魔刀訣’,不會絲毫武功,你們隻需去擄了女冠,嫁給我徒弟,我自有辦法傳了她的道。”


    施良突然問道:“那你為何不親自出手?”


    儒生冷冷的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施家為何要來湊熱鬧,剛才我已經點明了一些,不要不識抬舉,所以我的事情,你們也最好不要過問。”


    施玉連忙攔了兄長,笑道:“老先生知道的秘辛可不少,看來咱們有同樣的敵人,老先生隻管吩咐下來,我兄妹兩唯命是從。”


    “那‘封魔刀訣’……也是絕學不成?”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句。


    儒生的目光立刻緊追過去,發現是八騎中為首者,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投注在手中書卷上,麵無表情,道:“無需擔心,那刀訣殺不了人,隻要不受她那一拜,她奈何不得你們,即使中了刀訣,也不過昏迷幾天。”


    “使劍的小子。”儒生把手中書卷翻了翻,隨手撕下一頁來,抬頭不滿的道:“使劍的小子,你師承誰家?叫什麽名字?”


    使劍的小子回過神來,幹巴巴的道:“家傳一手神門十三劍,練的熟了,出來討口飯吃,區區不才,姓石,單名一個白字。”


    “神門?”儒生愣了愣,把手中撕下來的書頁推了過去:“巧了,既然練的神門劍,認穴的功夫應該不差,我這裏有一手‘點穴截脈’之術,你好好學了。你也算是個學劍,手眼敏捷,我讓你做個先鋒,若能製服了那女冠,八百兩,一分不差,若是不能,就要讓給其他人了做了。”


    飛鷹八騎中有人不服氣了:“什麽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這小子憑什麽?爺們服他腳力,但不服他的劍。”


    三刀客也站了起來:“年紀輕輕的,隻怕沒什麽本事。”


    儒生還未說話,叫做石白的少年反而笑了,他一邊看著儒生給了他的那張書頁,一邊道:“正因為本人看著沒什麽本事,所以才要做這個先鋒,上兵伐謀,講究個出其不意,此去是搶人,又不是殺人。”


    他揮了揮手中那張書頁,證明這‘點穴截脈之術’並非殺人的手段,隻是製服人的法子。然後又朝著在座諸位抱拳致歉,含笑道:“隻怪諸位生的太過雄壯,容易嚇著姑娘家,去了也隻能是硬來,還未動手,就要中了那‘封魔刀訣’,落的铩羽而歸,抑或丟了性命,倒不如讓區區在下我,做個先鋒,若能得手,分你們一些好處。實在不行,諸位再來圍攻硬上,救我出來。”


    他這些話的時候,彬彬有禮,讓人無可奈何,三刀客認了倒黴,笑罵道:“想讓咱們兄弟救你?先把銀子分好了再說。”


    “不就是長了一張小白臉嗎,爺們長的不比你差。”拿直刀那漢子終於忍無可忍,拔了桌上的刀,脫手甩出。


    直刀破空旋斬,聲勢駭人,卻不想,被那叫做石白的少年探手一撈,一把抓在手中,隨後挽個刀花,笑道:“好刀,多謝。”


    直刀筆直如劍,隻是單麵開鋒,正好使得劍法。使用起來固然不順手,但卻剛好能掩蓋了‘少陰七式’的的淩厲鋒芒。


    他把從‘陰氣落物’化出來的所謂神門十三劍一一使來,又加入些花俏把式,隻見得刀光連閃,雖然轉折間生硬了很多,少了些靈動順暢,卻因為直刀的凶狠,更顯的是迅捷狠辣,有去無回。


    而他的臉上,也罕見的多了三分陰狠,與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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