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能破我幻術,姑娘還是不要拿走的好。”


    青衣回過頭去:“你覺得你還能拿得回去嗎?”


    白石拭劍,笑道:“那就要試試看嘍。”


    青衣抬手捏一法決,身外黑風急轉,早已落在河邊,身外飄著的那柄狹長古劍也落回她的懷中,她懷抱了兩柄劍,既不施法,也無防備,點頭道:“那你就來試試看吧。”


    白石苦笑,扔了劍,略一調息,平複了胸中殺意,眼睛恢複清澈,問道:“我師弟何在?這柄劍,我是打算送給他的。”頓了頓,接著道:“他性情勇猛堅毅,正缺一柄堅韌好劍。”


    青衣仔細看著他,眼中忽然浮現一抹柔媚,卻馬上扭轉了頭,道:“你那日臨走前,回首看我一眼,是哪個意思?”


    白石想了想,說了實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初次下山,遇上你,難免留戀,舍不得走,卻又不得不走,若有唐突的地方,請海涵。”


    青衣神色又有了些冷意:“你自以為心裏明白的很?可知道有些東西,並非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一句話說出來,又把頭扭到了一邊。


    白石愣愣的聽著,看著青衣的側顏,在青絲掩映間,白嫩精致,露出來的那一抹眼角,如刀鋒一般狹長,他突然感覺有點手足無措,心虛的厲害,不知如何應對,斟酌半晌,硬憋出一句話來:“你長的確實很美!”


    話一出口,頓時後悔,他也不知為何如此。但自小到大,如何見過這樣厲害的女子。


    一股直指內心般的銳意,讓你不是也是,不愧是兵家子弟。


    白石醒悟過來,頓時想起了清水,慌不迭挽救:“不過我已經隨我師姐奉了道,今生不娶妻室,不生子嗣,不動凡心……”


    青衣冷笑打斷:“這會想起你師姐?晚了!”她說完,走上前來,把手上飛鷹那柄劍硬塞入他的懷中:“這是信物。”


    白石哪裏敢接,嚇的暴退,青衣緊追上來,足下幾乎抵著他的腳尖,步步緊逼,一雙冰冷中卻含著灼熱的眸子略顯妖異,與他相距不足半尺,刺的他忽冷忽熱。


    正不知所措,她的聲音忽然柔和下來:“我是燕家長女,手握大權,你無故殺了這麽多人,我可以抓你去坐牢……”她猛然退開幾步,把劍重新抱入懷中,柔聲道:“但兵法有雲,窮寇莫追。我也不能逼你太過,你若是實在不想要,那我就收下了。”


    說罷,撇轉頭,嘴角一抹笑意越發壓仰不住,幹脆別轉身,肩頭使勁抽動起來。


    “什麽窮寇莫追,分明上兵伐謀,十三你上當了!”尚秀飛奔而來,氣急敗壞,他身後追來的燕小乙早已停下腳步,捂住肚子,蹲下身子,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白石臉色忽青忽白,氣的差點吐了血,失了劍是小事,丟了麵皮才是大事,何況是被一個女人耍了!


    他自詡聰明,如何能在這樣的時刻犯了糊塗。


    “九師姐說的對,外邊的女人,果然是不能信的,要離遠點!”白石深吸氣,吐納濁氣,努力調息,卻總也壓不住心頭一口血氣,一個沒憋住,血氣上衝……


    剛才一劍橫檔兩撥好漢,殺了個酣暢淋漓,都沒能濺上一點血跡,此時又豈能落一個滿臉桃花開。(.)


    白石麵色一紅,狠狠的咽了回去。


    尚秀已經發現不對,走近身來,把他擋住,連使眼色。這一口血隻有吐出來才暢快,若是不吐出來,必定憋成內傷,落下嚴重傷患。


    白石卻搖了搖頭,抿著嘴,麵色逐漸恢複平常。雖然是引發了病根,但這一口血,卻是決不能當場吐出來,敗則敗矣,卻絕不能被人小視。


    對方這一手,堪比陰山派‘借劍殺人’,實在高明的很,對付自己這樣初出茅廬的人,正是手到擒來,卻也正好給他長了個教訓,日後定當把這樣美人心意視為心魔迷障,任何人敢再對他使出來,必定一劍揮斬過去,還一個心頭輕快。


    尚秀擔心的看著他,白石拍了拍他肩膀,讓他稍安勿躁,方才揚聲道:“還未請教?”


    “燕小乙。”


    燕小乙也已經緩了過來,一邊的熱切回應,一邊還是忍不住的笑,說完,卻見白石對她毫不理會,隻是盯著青衣背影,頓時暗怒,哪裏還笑得出來。


    “我叫燕青。”青衣轉過身來,低著頭。


    尚秀訝然,看了看白石,看了看青衣:“為何沒告訴我?”


    燕小乙眼一瞪:“為甚要告訴你?”


    燕青道:“我剛才已經對他露了身份,沒有隱瞞的必要了。”燕青抬起頭來,瞟了白石一眼,眸子水靈靈的,一如初見時那含蓄的嫵媚,


    白石暗暗冷笑,哪裏還消受得起,說道:“早就看到你們了,這才痛下了殺手,整個臨州都是你燕家的地界,如今殺了人,正好給你們善後,我還與我師弟有幾句話要說。”


    說罷,拉了尚秀,剛剛走到那無人的地方,頓時就是一口老血,連忙盤坐下來。


    “那日要追著你來,正是她的主意。”尚秀說的是燕青,想了想,稍微有點歉意,道:“也是你的不是,定是你那日對她留了情,才讓她動了這樣的念頭。吃一塹長一智,日後還是不要拈花惹草了罷,看到漂亮的女人,把眼睛閉起來。”


    白石吐納片刻,壓低聲音道:“你是否已經吃過了虧,為何不來點醒我?”


    尚秀摸了摸背後劍匣,心有餘悸:“我是吃了燕小乙的虧,差點丟了飛劍,此事不提也罷,”


    白石拍拍他肩頭:“放心,我有了防備,任她燕家的兩個丫頭奸詐似鬼,憑我手段,必定能給你雪恨。”


    燕小乙突然趕了過來:“你們兩嘀嘀咕咕想幹什麽?我兵家致勝之道天下無雙,百家裏頭首屈一指,還是不要動歪心思的好。”


    她一眼看到地上一灘醒目的血跡,頓時一愣,偷偷看了眼白石嘴角,若有所思。


    白石暗叫不好,初次見麵那一次,就是因為被這丫頭偷聽到了說話,差點挨了一箭,剛剛又大意了。


    心中不敢肯定,正色道:“飛鷹手中那一柄劍,能破我道術,讓我受了些內傷。”


    燕小乙哦了一聲,也不知信了沒有。


    白石轉向尚秀,道:“本來想把那柄劍送了給你,讓你能跟老十抗衡,怪我一時大意,日後必定補上。”這卻是實話。


    燕小乙頓時沒了興致,背轉身去,一邊往回走,一邊道:“我家神兵利器都是用籮筐裝的,你若是入贅了燕家,必定送你幾框。”


    白石怔了怔,看了眼尚秀,哦了一聲。


    “她指的明明就是你。”尚秀微微不快,突然顏色一正,問道:“劍術如何登堂入室?我自問一手‘少陰劍法’練並不比你差,為何你能先我一步?”


    白石想了想,肯定說出來兩個字:“問心。”


    尚秀眨眨眼睛:“問心?”


    白石反問道:“你為何拔劍?”


    尚秀似有所悟:“我去年曾經問過老七,劍術如何登堂入室,他也給了我兩個字,外加一句話。”


    “什麽?”白石立刻追問。


    “執念!”尚秀看著白石。


    “執念……”白石自語。


    尚秀點頭。


    白石問道:“還有一句什麽話?”


    尚秀道:“他說,要有自己的執著。”


    白石追問道:“你沒有問他,是什麽樣的執著?”


    “他不肯說。”尚秀搖了搖頭。


    白石吐了口氣,忽然起身道:“我沒事了,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是你師姐嗎?”燕小乙突然又從身後冒了出來,白石毫不驚訝,尚秀也似乎早有意料。


    “剛剛有一個女人從山上下來,燕青已經跟著她去了,你們也趕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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