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哄騙了你與我結伴同行,一路混吃混喝,也算是一點樂子。”


    白石計議已定,慢悠悠的走下山頭,在路旁尋了塊幹淨的草皮一躺,叼了跟草莖耐心等待,品味著甜滋滋的青草滋味,聽著漸行漸近的蹄子踏地的聲音,眯起了眼睛。


    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倒也不急,況且也急不來,去鹹臨的路還遠著呢,去了那裏也該有個章程,不能胡來,師父之所以選了自己去打探,而不是尚秀,可見那裏的情形不容樂觀,隻怕老六是鐵了心要跟師父作對呢,師娘的媚功也著實厲害,若非自己身子不好,稍有激動便即發作,病痛的難以忍受,隻怕也要著了師娘的道兒。


    白石暗暗搖頭,自己也算是自幼修心養性,應該不至於被**所製而甘為爪牙,此去,也應該把此事盡量化解於無形,讓師尊與師娘免於爭鬥,才算是圓滿了吧?卻不知師尊是個什麽意思?


    蹄聲近了,走過白石躺倒之處,停也未停,騎驢的少年隻是投來好奇一瞥,手指卻搭住了纏在腰間青藤棒上。


    白石暗暗撇嘴,翻了個身,繼續思忖:聽師娘的意思,好像師尊的飛劍已經懸在腦門上一樣,此番非鬥不可……


    “這位兄台?”


    騎驢的少年去而複返,下了驢子,站在三步之外,很有禮貌的拱手笑道:“這位兄台可是走不動道了?小生這一匹驢子還算健壯,你若是與我同路,我可以借你一用。”


    白石也不客氣,一咕嚕爬了起來,嘟嘟囔囔的道:“比起老邊可強的多了。”一邊說著,一邊直接上了驢子,腦袋枕在驢屁股上,兩腿盤在驢脖子上,一手墊著頭,一手趕著驢就走,可惜與小書生卻是背道而馳。


    小書生頓時勃然大怒,大步上前,一把牽住了自家驢子,深吸了口氣,強忍怒氣,依舊是彬彬有禮的道:“敢問這位兄台欲往何方?”


    白石伸手一指:“前方小縣,一家書院。”


    小書生扯住驢子,警覺的問道:“幹什麽?”


    白石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找一個姓邊的小子,怎麽,你認識?”


    姓邊的小子似乎有點懵了:“你找他幹什麽?”


    白石懶洋洋的道:“我家先生讓我來找。”


    姓邊的少年精神一振,小心問道:“你家先生貴姓?”


    白石隨口道:“姓邊。”


    不理少年震驚的神色,至少驢子開始走路了,白石卻感受著肩頭的絲絲清涼,陷入沉思,那裏是師尊賜下來的靈物‘雪雁’,此刻悠閑下來,終於發現了‘它’與以往有點不同,似乎吸收了什麽東西?


    靈識掃過,一枚‘分身幻化替身符’位於雪雁腦門正中,與整個雪雁靈身渾然一體。


    白石抬起掌心看了看,果然,昨夜潛入書院之前收入掌心的那一枚替身符籙,不知何時已經被這一隻靈物雪雁給吃了,白石不由的懷疑,昨夜醒來時莫名消失了的那一個分身是否也是被這隻雪雁給吃了,畢竟是用葫蘆裏麵的酒以‘分身幻化替身符’凝聚而成,孕育著靈氣,被吃了也是理所當然。


    靈識搜遍全身,發現在敦臨城與衛福鬥法的時候從‘聚鬼旗’之下收來那一隻鬼物也不見了。倒是‘手少陰心經’中還依舊收束著一團紫氣,這是從燕小乙身上收來的奇毒,能製人癱軟,使人肉身的觸感敏銳無數倍,專門用來征服女人的奇毒,隻要吸入體內,任何貞潔烈婦都得服軟,且記憶刻骨銘心。[]


    本來這兩樣東西都是白石好奇之下收來準備好好參研一下,想不到因為參悟符籙太過疲憊睡了過去,醒來時也沒細查,不想那一隻鬼物竟然沒了。


    白石笑了笑,也沒在意,一隻戰鬼而已,衛家不會與自己甘休,遲早找上門來,‘聚鬼旗’裏麵多的是,到時候再抓一隻就是了。


    他自以為已經把衛家的麻煩攬在了自己身上,卻渾然忽略了女人的小心眼,尤其是燕青,從來都是她占別人的便宜,怎麽可能是個吃虧的主,此時的衛家早已是自顧不暇,反倒是他自己脫身的早,沒有陷入那個泥沼。


    邊姓少年終於沒有忍住,疾走幾步,攔住了驢子,抱拳道:“小生邊安,正是書院弟子,不知道這位兄台怎麽稱呼?”


    白石揮揮手:“我現在叫宋玉書。”


    邊安愕然:“現在?”


    白石忽然好奇的坐了起來:“你叫邊安?跟我家邊先生是什麽關係?”


    邊安臉色有點發紅,有些自豪,還有點小激動:“你姓宋……你是從哪裏來的?”


    白石暗笑,麵色卻做出來一幅了然之色,摸摸肚皮,輕鬆的道:“我有點餓了。”


    邊安也看出來了,這家夥就是存心捉弄自己,不過倒也沒想別的,還以為對方跟自己一樣,幾句話已經試探出了雙方根底,連忙答應下來:“小生薄有盤纏,一兩頓飯食還是請得起的。”


    白石滿意點頭,若有所指的道:“我家邊先生去鹹臨投奔舊友去了,邊小弟可願意與我同行?”


    邊安連連點頭:“願意,願意。”還要再問,白石又截口道:“那這一路上吃喝嫖賭……”


    邊安啊啊兩聲,果然被白石的話題給引開了,不自信的摸了摸錢袋,猶豫的道:“應該,夠吧。”


    白石頓時對他的錢袋有信心起來,不過邊小弟看著他的眼神卻隻剩下鄙夷了,暗暗打定主意,見著**和賭館必定要繞著走,否則,還沒到鹹臨,自己也必定跟這敗家子一樣成了窮光蛋,雙雙餓倒在路旁。


    白石微微一曬,躺在驢子上閉目養神,仔細思忖著應該先傳授他什麽,從昨晚他練劍的情形來看,‘點穴截脈篇’與‘聚勁發力篇’應該正是他所需要的,找準全身經脈穴位,學習聚勁發力法門,把一身勁力貫通,才能把劍術練入到初窺門徑的階段。


    《劍氣十九章》本來就是邊先生的絕學,雖然邊先生也是偷來的,但總之是他的沒錯,也是自己一劍穿了邊先生腦袋沒錯,姑且不論邊先生是否死有餘辜,自己既然得了這門絕學,機緣巧合遇上了他的後人,那就把這一門絕學給還回去,總算是有始有終。


    一路無話,倒也不遠,進了小城,邊安就要給白石安排食宿,幾個小菜,一桶香噴噴的熱粥,搭配的不錯,讓人胃口大開,對於好幾天沒吃飯隻啃了一頓幹糧的人來說,甚合胃口。


    邊安的意思是先住一晚再說,白石摸著肚皮非要趁飽趕路,開玩笑,憑白石的道行騙騙邊安還成,那位書院的女先生白石可沒什麽把握,人家好歹也算是一院之主,要不然白石昨晚上就出去‘擺明身份’了,何至於今天早上遠遠的跑出去攔路。


    邊安雖然一口沒吃,卻也沒轍,隻得修書一封,打發人送去了書院。可惜兩人還沒出城,就走不了了,邊安被人認出是書院弟子,非要拉他去家中坐鎮,借書院弟子的浩然正氣鎮宅子。


    “鬧鬼?”


    白石牽著驢子跟在邊安身後,暗暗搖頭:好好的機緣送給你,偏偏要耍小聰明拖延時間,若是被你母親趕來看出破綻來,難道還能留下我不成,到時候機緣跑掉,抱頭痛哭去吧。


    白石自我感覺良好,《劍氣十九章》除了自己之外,隻有燕家姐妹與尚秀,還有施家兄妹也有可能學會,除去尚秀之外,其餘人哪個是易於之輩?更甚者個個自私自利,遇上邊先生後人,沒有順手斬草除根就算是良善了,尚秀才有可能不屑為之,其餘人怎麽可能會把《劍氣十九章》外傳,他們恨不得少一個人知道才好,怎麽會做出資敵的蠢事來。


    書院對於這個小城來說就是地頭蛇,從剛才邊安修書一封隨便在大街上提溜個人安頓好就可以看出一二,說不定就額外安頓了這一出‘鬧鬼’的戲碼呢。


    不過白石很快就不這麽想了,這棟宅子裏真的有鬼,而且還是個熟鬼!


    “隻怕還要感謝我助‘它’脫離了‘聚鬼旗’。”


    白石牽著驢子慢悠悠的在院子裏漫步,邊安把掌中一條三尺餘長的青藤棒抖的筆直,也不知是什麽樣的藤絲絞成的,韌性十足,且頗有分量,站在院子當中,一臉嚴肅,一雙眉頭豎立如劍,極有英氣,似乎正在努力的往外散發著浩然正氣。


    白石是沒什麽感覺,不過那條戰鬼倒是頗為畏懼,努力的往角落裏縮。


    “我那一枚‘分身幻化替身符’原來是被它給吞了,有意思,且看它有什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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