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安在院子裏練劍,白石從旁指點,把聚勁發力的礙難處一一給他指明。劍法所指,就是手眼身心所聚,全心全意,不能有絲毫分心,不隻要把全身的力量運用到劍上,還要把心意也聚攏到每一次出劍之中,這樣對於他日後領悟劍意才有好處。


    待邊安練到忘我之境,白石便隨口吟詠起一篇口訣,憑邊安自有的學問根底,能在有意無意之間把這一篇口訣理解消化,徹底化入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這樣不知不覺之間,就能把這一篇‘煉形術’口訣徹底融入身體本能之中,而不需要刻意運用。


    也是這邊安根底不錯,自幼讀書習武,晦澀的口訣一點即透,劍術雖然差些,但隻要略微指點,就能迅速轉換過來,一身筋骨的靈活,與頭腦悟性,都能讓人滿意。


    修行之人的‘煉形術’,越早修煉越好,隨著身子骨的逐漸成長,把‘煉形術’修煉而來的力量徹底化入一身筋骨皮之中,隻有如此,修煉而來的力量才最為穩固,等到身子骨徹底長成,也就是‘煉形術’大成之時。


    然後練氣,才能有個好爐鼎。


    這道家爐鼎之說,就好比煉藥的鼎爐,身體比作鼎爐,真氣就是好比藥物,身體的根骨越佳,才能練出越高明的真氣。


    所以說,這‘煉形術’越早修煉就越好,日後成就才能越高,修成高明的真氣之後煉氣化神,使元神能精純,才能在出神入化的劫數之下渡劫成功,登峰造極。


    外麵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白石耳朵一動,把靈識運到耳竅內,發揮耳識之功,外麵的說話聲清晰入耳,白石嘴角一勾,原來是老道士家的小孫女在說話,他們也住進到這裏來了。


    突然一聲驢子的嘶鳴,聲音中帶著淒惶,把練劍煉形中的邊安也驚醒了過來,老道士的略微帶著尷尬的笑聲恰到好處的響起:“這頭畜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嗬嗬,摸它一把,它還不樂意了。(.好看的小說)”


    白石直覺的感到有些不妥,劍修六識中的第六識意識從來沒讓他失望過,不由的把這件事壓在心底,明日隻要發現驢子有什麽不對勁,必定要賴上那老道士,絕對不會產生什麽誤會。


    “繼續練,你應該也發現了,這門口訣對你的修行來說就是另一番天地,好好領悟,以補自身之不足,什麽都別想,隻想著修你的身,日後不管做什麽事,都是真本事,誰都拿不走。”


    白石說罷,回了房去,盤坐下來,也開始了修煉身心,內運第一符籙念頭,參悟七大幻術,又轉第二文字念頭,外施劍法,凝聚劍意,開始習練那《劍氣十九章》中的‘指劍技巧篇’。


    以指代劍,把劍意凝聚指尖,當胸比劃,仿佛憑空書寫文字,劍指方圓,一筆一劃圓融輕巧,筆畫所指,便是劍意所致。


    逐漸的,指鋒仿佛凝練出無形劍芒來,嗤的一聲劃過蚊帳,指風淩厲,直接把青布的蚊帳削下來一截。


    白石無喜無悲,深深吐納,領悟劍意之後,劍術自然能一日千裏,有突飛猛進之勢,十年習劍的積累,潛力無窮,今日終於開始逐漸發揮出來,也隻是順理成章罷了。


    這‘指劍技巧篇’,便如同陰山劍派的‘少陰七式’劍技,雖然風格迥然不同,少陰七式淩厲迅捷,指劍技巧篇輕巧取勝,然都是招式,大同小異。


    白石境界已到,‘指劍技巧篇’稍加習練,立刻就自發的晉入到《劍氣十九章》下一階段,‘劍意吟風篇’。


    到了這一階段,手指能發出指風,以指風傷敵。


    等到習練純熟,指尖未到,指風先至,堪比劍芒,也就自發到了下一階段‘指風劍氣篇’。


    然後是‘由外而內篇’,直至‘劍氣通竅篇’,修成真氣,以真氣貫通一身經脈竅穴,融會貫通。


    本來,陰山派自有‘少陽練氣真訣’,不需要如此麻煩,但畢竟‘少陽練氣真訣’乃是派中真傳,陰山劍派十四個弟子,不一定會落在誰家,白石自忖不算其中秀出之輩。


    況且劍派以實力劍術為尊,他雖然覺得憑此刻的劍術修為能與派中已經叛逃的四師兄媲美,但是要說到陰山劍派最傑出‘陰山四秀’,卻沒什麽把握。


    所以隻能暫時先借助儒家劍法,看看能不能修成真氣。


    不知不覺,已至夜半,更鼓打響,三更,白石睜開眼睛,摸出囊中白綢,攏入袖中,身子一動,已經穿窗而出,落地輕輕一點,縱身出了小院,淩空化作一團黑暗,融入夜色之中。


    這一門‘黑暗無盡’的幻術,在暗夜中施展,直接占盡天時,夜間小鎮無人,更有地利。


    忽然一聲犬吠,白石一驚,立刻定住身形,全力施展幻術,極力收束渾身氣息,幾乎把周身毛孔都封閉了,眼角卻見一道人影閃過,灰白胡須隨風飄飄,一身道袍,瀟灑飄逸,白石訝然。


    “這老道一身武功倒也不俗,可惜驚的狗叫,算不得高明。”白石悄悄攆上,心中暗想:“都說藝高人膽大,這老道深更半夜孤身出來,隻怕也是要去探那蛟龍潭。”


    瀑布雖小,嘩啦啦的水聲似乎永久不息,離的近了,水聲越發的響了,一片潭水似乎深不可測,幽深的仿佛能把人的靈魂都吸入進去。


    潭水邊一方洗石上,坐了個白衣道姑,年輕俊俏,潔淨出塵,正在對月吐納,貝齒白皙,紅唇輕啟,隱隱約約一團明光,在唇齒間閃現。


    “內丹,這已經是練氣有成的征兆了!”


    前方的老道士立刻定身,頭也不回轉身就跑,速度比來時快了一倍,後麵的白石慢了一線,還好奇的探頭仔細瞧了幾眼,等到反應過來之後,暗叫不好:“少年慕艾,實非好事。”


    欲待轉身悄悄遁去,已來不及了,耳中傳來略帶譏諷的女人聲音:“道士,你是來斬妖除魔的嗎?”


    “老道害我!”白石心中悲呼,老道士出來時就惹的狗叫,幸好無人在意,此時必然是被人發現蹤跡,牽連到了自己,至於實情是不是如此,白石已經不必再去尋思了,也沒有必要,既然對方開口挽留了,就不能失了禮數,尤其是對於一個妖,沒的讓人家小視。


    白石散了幻術,遙遙拱手,不亢不卑:“區區宋玉書,敢問足下是……”


    “你臉上的偽裝,也可以扒下來了,你說的名字,也是假的,既然沒有誠意,還問我身份作甚?”白衣道姑連眼睛都不睜開,卻說的十分肯定,而唇齒間的白光卻已經掩藏不見。


    白石心中暗驚,臉上卻不變,笑道:“你能看得出這不是我的本來麵目,難道卻看不出來這根本就不是我的手段?我既然用了別的皮囊,自然也要改換名號,若是還用原來的名號,皮囊不符,如此真真假假的地,更顯的沒有誠意。”


    白衣道姑似乎被白石這一番話給弄的糊塗了,睜開眼睛,黑白分明,十分純淨,定定的看了白石半晌,目光一閃,道:“你沒騙我!”這句話也說的十分肯定,並不是反問,頓了頓,又接著道:“還算是個人物。”


    話音剛落,又接著問道:“你怎麽不過來,是怕我吃了你嗎?”


    白石淡淡一笑,笑的溫文爾雅,卻拒絕了:“冒昧打攪,已經失禮了,豈能得寸進尺,況且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十分不妥。”


    白衣道姑一陣沉默,幾乎有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再次出聲:“我這些年修心練氣,心性養的很好,否則,憑你方才這番話,我就能把你按入這水潭中淹個半死。”


    白石愕然:“為何?”


    年輕的道姑歎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木然道:“我好心好意邀請你,你不但不領情,反而賣弄口舌,既然如此,這就請回吧。”


    在這白衣道姑麵前,仿佛做不得假,否則它就會表示自己很生氣,美人生氣的時候,最是讓人難以拂逆,但白石可不上當。開玩笑,自家這樣根底深厚的年輕小夥子,不僅在修行上前途遠大,而且也極為可口,說不定還很有嚼頭,道門弟子更是與妖孽勢不兩立,連那丟人現眼的老道士都能看得出來自己的修行法門,白石不信這妖孽看不出來,自己若是再敢走的近一些,說不定就逃無可逃了。


    望著她白玉雕琢一般的俏臉,挺直的鼻梁,嬌俏的紅唇,光潔的額頭,還有那一頭梳攏的整齊的秀發,白石點了點頭,抱了抱拳,轉身就走:“告辭。”


    “慢著!”


    白石定住身形,手捏‘囊中白綢’,蓄勢待發。


    “我有一位好友,名叫李飛魚,使一口‘河鯉劍’,曾經與我一起順著這條河來到臨州,我們在小時候就已經認識了,一起給人家看守水府,交情深厚,後來她入了世,我在此潛修,很多年沒見了。我和她當初有個約定,你能不能幫我找到她,稍個口信?”


    “什麽口信?”白石努力穩定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不使對方發現異常。


    但道姑還是發現了:“你一定聽說過她!她是鯉魚成精,所以姓李,一口‘河鯉劍’是她最喜愛的一枚鱗片煉成,因為她是紅鯉,所以劍發紅光。對了,她跟我分開的時候曾經說過,她有三個夢想,做一個厲害的飛賊,嫁一個年輕的劍俠,能夠護著她,光明正大的活在人間,再也不需要東躲西藏……”


    白石腦海中嗡嗡作響:“姓李,叫飛魚,河鯉劍,紅光,飛賊……師娘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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