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胡天和尚早已有所防範,防的就是白石這一直都含而不發的一劍,方才都算是小打小鬧,此時不由精神一振,雙手合什,渾身都有赤光乍現,同時把頭一低,腦後飛起一輪金光,堪堪接下的白石這一劍。


    錚——


    劍吟聲不絕,浩然正氣斬一十二手一口氣貫通,淩厲劍風迸射開來,波及十餘步開外,身後禪房轟然崩塌。


    白石彈身而回,輕飄飄落在地上,掌中一柄劍隻剩下小半截,隨手一拋,叮當一聲掉在地上,劍柄碎散開來,顯然早就被震碎了,白石不在意的拱拱手,笑道:“法師果然不凡,日後再有突破,還來找你印證一番。


    白石說罷話,扭身就走,方才一直壓著這一劍,以這一劍為壓軸,讓胡天和尚不敢妄動,所以才能一直壓著胡天和尚打,這就是白石占到的上風與先手。如今一股凝聚起來精氣神隨著這一劍傾瀉而出,白石固然念頭通達,心情舒暢,也須防備胡天和尚羞憤之下的凶猛反撲,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廢墟中,灰塵迷茫,胡天和尚手捏一門法印,不動如山,一道金光繞身遊走,威武不凡,隻是渾身衣袍已經被狂獵劍風絞的稀爛,成了破破爛爛破布的掛在身上。


    白石一路走來,對所有碰到的人含笑點頭,此行收獲頗豐,更煉成一口真氣,需要回去好好鞏固。有其真正的登堂入室,即使清水也說不出什麽假來。看在別人眼中,就仿佛闖入良家的強梁,泄完了一口火氣,正在品味那強……暴過後的餘韻。


    臨出門的時候,見到那個看門小和尚,順手解下腰間劍鞘,隨手拋了給他。


    這一番打鬥雖然短暫,最後一擊卻極為驚人,早已經驚動了附近一位修士。此人乃是臥龍山莊兩大宗師之首,諸葛真我的親傳弟子,名喚季空手,本事也是三修士之一,精擅一手‘飛焰劍光術’,法武合一,尤其年紀輕輕,極為了得。


    白石前腳剛走,此人隨後就踏入寺院的大門,單手提了袍角,負手而行,龍行虎步,偏偏落地無聲,腳下如行雲流水,速度極快。他今日出門,正是要找到胡天和尚打聽情況,恰好遇上了,以為胡天和尚又遭了刺殺,直接闖入進來。


    猛聽得胡天和尚一聲嘶吼,季空手臉色微變,再也顧不得風度,提一口真氣,一縱身,如飛般跨越正殿,直撲後院禪房,目光一掃,隻見胡天和尚手捏法印,怒目圓睜,眉心一道劍痕,殷紅如血,逐漸擴散開來,竟然是早已死了,被人一劍穿了頭顱。


    季空手臉色鐵青,怒喝一聲,突然縱身旋飛,落在高處,目光所指,隻見一道白影,如一朵輕雲,似乎淩空虛度,踩著林間樹梢,飄然遠去,眨眼功夫,隻剩下一個小小白點。


    季空手也是個執拗之人,眼看離的遠了,竟然分毫沒有放棄的意思,捏一法決,施展新近修成的‘騰空訣’,展開身法便追,身形一起一落,早已出了寺院,再提一口真氣,已經在十餘丈外。如此這般,每提一口真氣,就是一個騰空縱躍。雖然不如前麵那人身法輕靈飄逸,提縱之間,卻自有一股矯捷生猛,每一個起落,距離就能拉近一分。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出了臥龍山莊,前麵白影似有所覺,速度遽然較快,如乘風而行,季空手緊追不舍,身法快如飛鳥,雙雙縱入山嶺,頓飯功夫,追出二十裏外。


    季空手先還生猛,蹬崖過嶺如履平地,到後來,越發後力不濟,反觀前麵那人,氣脈悠長,身法越來越疾,猛的轉個彎,遁入一拐角,等到季空手後腳趕上,哪裏還能見到蹤跡……


    白石臉色同樣有點發青,胡天和尚寺院中那個看門小和尚,手執一柄纏繞了金絲的劍鞘,就差指著白石的鼻子,說他就是凶手了。(.)


    周圍五劍客四金剛來了一半,就連三修士中的麻乙道人都被驚動了,跑下來看熱鬧,看的津津有味。


    眼前這小和尚自恃身後站著無數靠山,自以為白石不敢拿他如何,唾沫橫飛,指著劍鞘上纏繞的一縷金絲花紋,口口聲聲說這是封口的酬謝,義正言辭的表明自己胸懷坦蕩,不受收買,痛哭流涕的述說自己舊主人死的有多麽淒慘……


    金晴兒站在白石身後,望著小和尚滿臉哀求,小和尚隻是不理,他與金晴兒一起伺候胡天和尚,同榻共枕,的確有一份炕上的交情,小和尚也是食髓知味,這一次就是衝著金晴兒來的,自以為一言能決白石生死。


    白石聽的煩躁,體內一口真氣亂走,隨手一指,一道寒光起處,一劍把這小和尚斬死當場,耳根終於清淨了三分,一口真氣也平息了七八分。這一口真氣與白石劍意息息相關,隨心意而動,與劍丸交相感應,幾乎不分彼此,這小和尚在白石麵前賣弄,隻是找死。


    周圍眾人麵麵相覷,還是臨水道人上前一步,打個稽首,道:“小兄弟到底有沒有去找過胡天法師?”


    白石壓下體內一口真氣,一枚劍丸繞身遊走,躍躍欲動,似笑非笑地瞅著臨水道人:“去過又如何,沒去過又如何?”


    旁邊背劍老叟皺起了眉頭:“這位小哥莫要狂妄,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胡天法師之死事關重大,與前麵幾人不同,認真起來,寧殺錯,不放過。”


    白石對此人可沒什麽好顏色,冷笑道:“莫以為我不敢殺你。”


    老叟悶哼一聲,背後寶劍嗡的一聲震鳴,就要出鞘,如此異相,可知他把這口寶劍祭煉的十分用心,就仿佛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心中大怒,也能形之於劍上,嘴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已經用劍說話了。


    此時一觸即發,白石分毫不懼,雖然不知道誰在背後給自己搗亂,然正合自己心意,即便殺了人,也是理直氣壯。


    忽然有振衣之聲傳來,一道身影縱落在當前,背對著白石,麵向眾位,傲然道:“那人已經被我趕走,都散了吧。”


    “季空手!”


    白石轉身欲走,卻忽然被季空手一口叫住:“這位兄弟可是姓宋?”白石回頭看來,見一個年輕人,藍袍玉帶,猿背蜂腰,衣衫上還有灰塵,正是長途奔襲的模樣。


    白石拱拱手:“正是。足下可姓季?”


    季空手看白石對他還算有禮,不由微微一笑,還禮道:“你我同為宗師所傳,相見即是有緣,何不交流一二。”


    白石笑道:“隻要季兄看得起,小弟自然奉陪。”


    “請了。”


    白石對此人所知有限,來此之前,隻是從騰蛟幫趙幫主口中得知一二,來到這裏的之後,又從玉容兒口中知道個大概,隻知道這季空手乃是諸葛真我的得意弟子,擅長一門‘飛焰劍光術’,而諸葛真我的拿手絕學,又叫做‘掌心雷’,都是諸葛真我七大正法之一。


    因此隻顧,白石對這一門兩師徒分外好奇,也不掩飾:“不知季兄師出哪一家門派?”


    季空手笑了笑,話語頗有石破天驚之意:“符籙派,天師道。”


    白石頓時肅然起敬,與清水的玄天道默默無聞不同,這天師道乃是符籙派七十二道之首,正一盟威領袖,門人弟子四萬八千人,信徒無數,為天下第一道門,掌教被大羅天朝尊為天師的便是,號令天下道門。


    白石幾乎如雷貫耳,不能免俗,季空手看白石神色,不由幹笑一聲:“我師雖然出身天師道,但早已經被收回道法,算不得天師道的人了。”


    白石哦了一聲,原來也是個棄徒。小林禪院號為禪宗祖庭,似乎也有個棄徒這裏作怪,叫做秦明的。


    季空手察言觀色,見到白石如此膚淺,頓時有點不屑:“如今我師那一身法力,都是靠自己重修而來。”話語中,說不出的傲然。


    白石本來非是故意,隻是忽然記起了秦明,但見到此人似乎十分在意別人看法,頓時又做出驚佩之狀:“令師真乃宗師人物,名至實歸。”


    季空手矜持一笑:“天師道四萬八千條道法,條條都能降妖除魔,我師當初得天師道真人授籙,隻得七道先天法術,後來雖然被師門收回,卻並未氣妥,而是從後天開始煉起,由後天而入先天,一一重修而成,是為七大正法。七大正法攢簇,融會貫通,就是一部本神通寶籙。”


    白石自身得清水授籙,得傳七幻九真法術,由先天一點靈光演化,都是先天道法,隻是他初入道門,卻不知這由後天而入先天卻是什麽法子。


    誠心請教之下,季空手也有心賣弄,讓白石恍然大悟。


    說到底,不過煉氣化神之法。此法流傳甚廣,一口真氣運轉,通過任督二脈溫養神魂,把神魂靈光重新凝聚成一枚本我真符,然後修煉真氣法門,不斷煉氣化神,凝練這一枚真符。


    就連季空手的‘飛焰劍光術’也是如此,煉成一口真氣,運轉法門,溝通任督二脈,在識海中凝結一枚‘飛焰劍光符’,等到把七大正法逐一修成,七大真符攢簇凝結,就能結成一部神通寶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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