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鍾鼓樓內,二樓上,牧師點燃唯一一盞陳舊的油燈,微弱的燈光從燈芯上散發開來,讓這個始終充滿了黑暗的樓層總算有了些光亮。


    房間裏,陳舊的書本味道也彌漫四周。


    鍾鼓樓的二樓像是一個陰沉的書房,四麵牆壁上除了有窗戶的那麵牆以外,全是放著二米高的書架,上麵密密麻麻又整整齊齊的放著牛皮書本,看上去,都是一些很有曆史的舊書。房間的木質地板踩起來也有‘嘎嘎’的響聲,無一不證明著這裏擁有悠久的曆史。


    書房裏還有一張黑木書桌,書桌上還擺著幾本不知名的書籍,一個筆筒,以及一個小相框。


    牧師走到書桌旁,拿起那個相框,相框裏夾放著一張曆史悠久的黑白照片,照片裏有一個麵容嚴肅的中年男子穿著歐洲貴族服飾,男子的右手牽著一個微笑的小女孩,正是之前牧師對上的愛德華?珍妮更小一些的時候。


    牧師的眼睛看著那個中年男子,慢慢的陷入了深邃,微笑說道:“老朋友,果然被你說中了啊,你的女兒,真的變成了一個,很厲害的怪物。”


    時間往回二十年,牧師還沒有正式成為共濟會的第九教主,甚至在那個時候,牧師都根本不知道共濟會的存在。那時的牧師,也隻是米國某座小鎮上的忠實的基督教徒,終日守在自己的小教堂裏,聽著小鎮上的人們每日來對著耶穌懺悔自己的罪行。


    這真是個充滿了罪惡的城鎮,這裏的很多人,似乎都像是做盡了壞事一般,每隔上一段時間,就會跑到教堂來找牧師懺悔,每次痛哭流涕深深自責,但事後,卻還是會一如既往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犯罪。


    牧師代替上帝的職責,日日夜夜的開導著這些人類痛苦的內心,在這漫長的過程中,牧師越來越發現,其實所有人來到教堂的目的,隻是傾述心中的痛苦而已,真正懺悔想要悔改的人微乎其微,教堂慢慢變成了這些居民發泄的地方,甚至隱隱變成了這些背地裏做盡壞事的避難所。


    他們在身為人的正常生活中,背地裏卻做著不為人知的罪惡勾當。


    婦人絲挪,又背著丈夫在外麵偷情,在與不同的男子交歡中享受著**帶來的快感,內心深處卻備受道德的煎熬。她每次痛哭的闡述給牧師聽,帶著一身道德的枷鎖,當痛哭之後,重新走出教堂時,又像是煥發了青春,並像牧師承諾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但時至不久,她便又來了,同樣帶著一身道德的枷鎖……


    鎮上的治安官威爾又殺了人,上一次來的時候,威爾好像正是因為審訊一個犯人時,突然的暴怒,徒手將犯人打死。威爾也曾深深的自責,一度需要到教堂來找牧師懺悔,那整夜整夜糾纏他的死靈讓他無法安睡,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他真的隻是失手將那些犯人殺掉,他後悔,他害怕,哭的像一個無辜的孩子。但過了沒幾天,這個嚴重暴力侵向的治安官,又來了……


    這樣的事,牧師見過的實在太多,人類啊,始終是再假意的懺悔,沒有誰真正在變好,惡魔的靈魂侵蝕著每一個人的身體,深入骨髓,無以複加。教堂,成了他們唯一懊惱黑暗本性的地方,甚至,這裏就像是這群惡魔的樂園,在外麵背負一身身罪孽,隻要到了這裏,似乎都可以擺脫的一幹二淨,再次回到世界中時,自己又可以以一個‘好人’的身份,重新的,再一次變成惡魔。


    那反反複複的重蹈罪行,讓牧師無可奈何,甚至到麻木,牧師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工作,究竟有沒有存在的價值。自己的意義,難道隻是讓這些充滿罪惡的人類,更加心安理得的去傷害別人嗎?


    慢慢的,牧師開始厭煩這一切,不,牧師覺得自己不能在這樣下去,作為上帝的使者,自己不應該隻是坐在這裏,幫那些惡魔卸去心理的陰影。那樣隻是害人害己,他需要走出去,他需要真正的除掉那些惡魔。


    但牧師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喪失了走出教堂的勇氣,在一堆堆罪孽的淹沒中,他自己,似乎就成了那個萬劫不複的,最大的惡魔。那些人們所有肮髒的內心,似乎都是因為自己的存在,而慢慢的滋生,越發的蔓延。


    麵對基督的雕像,牧師發現,自己竟然也需要去懺悔,那一天夜裏,教堂外風雨交加,他哭的比每一個人都厲害,甚至哭到嘔吐,他似乎正在把自己的靈魂,一點一點的從自己的嘴巴裏吐出來。直到那個男人出現——愛德華?羅森,當世最強的吸血鬼之一。


    牧師原本以為那個男人又隻是一個虛偽的人類,又是一個,要來卸下自己滿身枷鎖,好再重蹈覆轍的惡魔。


    但是牧師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嘴裏的罪行,卻是比任何人的都要誇張。


    他說他自己是個吸血鬼?他說他每天都要殺死六個以上的女孩?他說他要用她們的鮮血,來喂養自己的孩子?沒錯,他有一個孩子,他和一個人類女子生的孩子。那個孩子卻繼承了他吸血鬼的血統,隻吃鮮血,並且隻吃同齡女孩的鮮血。他的孩子沒有真正的殺過人,但那孩子對於鮮血的渴望卻越發的增加,如果不得到女孩的鮮血,他的孩子會非常的難受,痛苦到想死。愛德華?羅森迫使著自己不得不殺更多的小女孩。


    徒手去殺掉更多的,和他的孩子一般年紀的,單純美好的小女孩。


    愛德華?羅森的內心早已崩潰,終於無法忍耐的走進了教堂,哪怕他是一個吸血鬼。


    “這樣的日子有多久了?”牧師陰沉的臉,問道。


    “三十多年了,我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生長的很緩慢,時間像是在她身上停滯一般,而且每天都需要至少五個姑娘的鮮血,才能停止她身體裏的痛苦。她降臨的時候,我原本以為她是我的天使,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可沒想到,她卻是一個把我拉向更深地獄的惡魔。但我偏偏又不能擺脫她,她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愛德華?羅森,痛苦的哀嚎著,滿臉的極度扭曲的流著淚。牧師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比他還痛苦的人。


    “三十多年,你每天都要殺好幾個小女孩?”牧師。


    “對!對!對!是我殺的,全是我殺的!跟我的孩子沒有關係!她隻是…她隻是……太餓了。她是吸血鬼的孩子,隻有鮮血才能讓她慢慢的長大,隻有鮮血才能讓她活下去。或許,或許隻要等她吃到更多的鮮血,等她慢慢長大了,她就會懂事一些,她就會有改變,她就會再那麽依賴女孩的鮮血了。至少……別在是小女孩的鮮血。每天都看著那些和我女兒一般大的小女孩死在我的麵前,我快……受不了了……”


    “撲哧”


    愛德華?羅森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肚子,一把精致的水果刀正插在上麵,屬於吸血鬼的鮮血,不停的從刀口裏流出來。


    他緩緩的抬起頭,看著牧師,怔怔的問道:“我果然是……不可原諒嗎?連牧師都要……殺我嗎?”


    “無法原諒!”牧師陰沉著臉,壓抑著巨大的憤怒和恐慌,將刀子狠狠往著愛德華?羅森的肚子插,又將沾滿鮮血的刀子拔出來,繼續插進愛德華?羅森的肚子裏,再拔,再插,再拔,再插……


    “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


    “牧師就是這麽對待,前來教堂懺悔的人嗎?”愛德華?羅森似乎並沒有受到刀子的影響,他甚至沒有發出該有的慘叫聲,相反,他自己的痛哭居然也停止了,就那麽怔怔的看著牧師一次一次的‘殺’自己。


    “絕對……無法原諒!絕對不能讓你……再走出教堂!你這種惡魔,絕對不能讓你,再回去!”


    刀子不停的在愛德華?羅森的肚子上來來回回的捅著,那鮮血的流淌,竟是莫名的讓牧師感覺到一種快感,仿佛他自身的罪孽,也在這一下一下捅刀中慢慢遞減。


    “我這種惡魔,確實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可是怎麽辦呢?你,殺,不,死,我。”


    牧師驚恐的,慢慢的抬起頭。


    愛德華?羅森那張混雜著眼淚和鮮血的臉上,居然在對自己露出那種詭異而可怕的笑容。


    “怎麽樣?刀子捅進人的身體裏,看著別人的鮮血因為自己而流淌,看著別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這種感覺……”


    “很,爽,吧……”窗外雷雨交加電閃雷鳴,一道道閃光從愛德華?羅森的臉上一閃而過,牧師忽然深刻的意識到,站在他麵前的,正是一個真正的魔鬼,真正的……吸血鬼。


    “啊……”牧師驚恐的後退,一下倒在了地上。


    愛德華?羅森站了起來,悲傷再也不在,隻是詭異而恐怖的笑著,他從懷裏拿出了一本書,丟到了牧師的身邊,說道:“真是謝謝你了牧師,終於找到了人說出了埋藏在心裏很久的話,真的感覺,自己的罪惡也要減輕了不少呢。這本書就算作回報吧,我相信沒有誰比你更適合這本書。”


    牧師顫抖著看向那本書,書上有兩個燙金的字:聖經。


    “我得回去了牧師,畢竟我的女兒,今天還沒有進食呢。”


    “不行!”牧師突然驚恐的反應過來,對著愛德華?羅森大喊道:“你不能離開這裏!你不能走!我不能放你走!”牧師看著愛德華?羅森,他的肚子上已經沒有流血,那些被刀子捅出來的傷口,竟然都已經結成一道道的小小的傷疤了?


    “或許,或許有一天,我的女兒,也需要你來拯救。牧師……”愛德華?羅森微笑著說道,轉眼,就莫名其妙的從牧師的視野消失了。


    牧師猛的站起身來,朝著愛德華?羅森消失的位置追去,卻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教堂外還在下著滂沱大雨,整個教堂都昏昏沉沉,連耶穌的雕像都顯得異常的黑暗。


    牧師看到了,隻有那本上的兩個字,在閃閃發光。


    “聖……經……”


    此刻,牧師陰沉著臉,放下了手中愛德華?羅森和愛德華?珍妮的相片,緩緩說道:“真是可惜啊,最終還是沒能親手殺了你。不過老朋友,謝謝你曾經把聖經送到了我手中,至少讓我擁有了,能除掉惡魔的力量。”


    “至於你的女兒愛德華?珍妮。我一定會替你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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