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就這麽看著那個樵夫的背影沉思了一會兒,他在想,這個老樵夫看樣子在這山中打柴為生的年頭也不少了吧,那他有沒有可能記得二十年前的一些事情呢?如果他真的知道一些有關“仙鶴莊”當年的人和事,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極好的。


    於是,墨鴉一個閃身就往那最前方的林道躍去,為了避免他的突然出現而引起老樵夫的注意,他還跑了一段路程才落在道上,這才向著上山繼續走去。


    沒過多久,墨鴉便與那樵夫相遇了,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看清了那個樵夫的麵目。


    原來在那鬥笠下麵的是一張枯樹皮一般的老臉,深褐色的皮膚無不透視著他充滿了滄桑的人生,還有那花白的須眉更是象征著他那豐富的人經曆,已經到了讓人尊敬的階段。


    樵夫身上的土布粗衣與他這副模樣倒是沒有違和之感,似乎他就該是這一副打扮才對的感覺。他腳上是一雙粗糙的草鞋,看著似乎有點笨重粗魯,可即便如此,他走起路來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也是引起墨鴉注意的重要一點,不管是多麽資深的老樵夫,一旦上了年紀,再讓他挑上這麽一擔分量不輕的柴枝,連一點點的吃力感都沒有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深藏著渾厚的內力就另當別論。


    而墨鴉就是認為老樵夫不是一般的樵夫,所以才會想到要來試探一下,一來可以證實他的身份,二來又可以借個由來向他打聽一些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這位老人家,打擾你一下了!”墨鴉這時也變得有禮起來,向那老樵夫作揖道:“晚輩是遊曆四方的遊俠。想向你打聽個地方。”他雖然不想太過拘謹,卻也還是盡量地讓自己變得像個懂禮貌的遊俠。


    那老樵夫打量了他一下,這才放下肩膀上的擔挑。說:“年輕人到這‘仙鶴山’上來想打聽什麽地方?”他說話雖然略顯粗俗,卻也不失道理。


    畢竟他人都已經上山了。卻還要向人打聽這是什麽地方,這不是很奇怪嗎?


    而墨鴉卻說道:“晚輩知道這是‘仙鶴山’,不過,晚輩聽聞在這座‘仙鶴山’之上,曾經是某一任武林盟主的安居之地,就是不知道那座莊園在何處。恰巧又在這裏遇到了前輩,所以就冒昧地向你老人家打聽一下。”


    “你是在打聽‘仙鶴莊’?!”隻見那老樵夫聽罷墨鴉的話,眉頭一皺。臉色也在微微地變沉,片刻之後才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麽人?打聽‘仙鶴莊’做什麽?”他就是覺得奇怪極了,江湖上應該沒有人不知道“仙鶴莊”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被焚毀了的事情吧,可這個年輕人卻要打聽這件事,由此可見他根本就不是什麽遊俠。(.無彈窗廣告)


    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這“仙鶴山”上可是有一條大路直通“仙鶴莊”門前的,雖然已經不比以前那麽寬廣筆直了,可他既然都已經來到這山上了,怎麽可能找不到莊園的所在。


    所以老樵夫在心底認為,這個人前來搭訕是有目的性的。因此他扶著身旁的那個擔挑的手已經下意識地往身後挪了挪。可他臉上的神色依然如同一般不喜歡好事者的那些老人家一樣。


    然而在墨鴉看來,他的個動作雖然看似順其自然,可是墨鴉知道。這是人在感覺到有危險時,從而進入戒備狀態的一種表現。


    可是墨鴉麵對著他質疑的目光,隻好連忙解釋的說道:“晚輩隻是想到那個舊址去了解一下情況,看看有沒有可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希望能找出真凶替死去的人報仇雪恨。”


    “這就是你來這裏的目的?”老樵夫估計這樣的人也遇到過不少吧,似乎也不怎麽奇怪墨鴉的來意,隻是淡淡地回應道:“年輕人,你還是回去吧,‘仙鶴莊’在案發之時已經燒為灰燼了。根本不可能留下什麽,那樣一個慘烈的場麵還能有什麽蛛絲馬跡留下來。”


    老樵夫聽了墨鴉的話。倒是緩和了一下臉上的神色,而且似乎還略帶傷感地長歎了一口氣。就準備挑起柴枝離開。


    可是墨鴉趕忙地說道:“老人家看到過當年事發時的場麵?”他心裏暗喜,這回可能還真的讓他碰到了知情者也說不定了。


    隻見這時,老樵夫彎身挑擔的姿勢停住了,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道:“老朽就住在山下的小茅屋裏,看見山光衝天之時已經趕不及上去救火了。”他那兩道花白的眉毛隨著他的思緒緊鎖起來,似乎他想起來的事情才發生過可他卻沒有解救一樣。


    “你見過那場火?”墨鴉不由得急切地問道:“聽說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總是覺得這老樵夫是知道些什麽事情的,隻是他不肯對外人說起而已。


    “全死了,誰能從那些火中逃出來?”老樵夫又是長長地歎氣道:“你是不知道當時那個火勢是怎麽個可怕法。”他抬頭往那“仙鶴莊”廢墟的方向看了過去,“那個火焰的高度可是能與這座山的山頂平齊,火紅的光亮能把山腳下的整個城鎮給照個通明透徹。”


    墨鴉聽著他的話,竟然也隨著他的沉默而沉默了起來。他一直以為,那個火勢再大也能讓某些有能力的人僥幸的逃脫出來,可是他卻完全想像不到會是老樵夫描述的這副景象。


    “你要找的地方就在前方不遠。”老樵夫說著往他剛才看過去的地方指了過去,繼而又說道:“不過,你若是真的為查找真凶而來,老朽還是奉勸你一句,還是別小心為妙。”他說著身子一彎再站起來,就已經把擔子挑了起來。


    墨鴉本以為他就這麽離開了,可是老樵夫剛走了幾步,又說道:“我見多了要尋找真相的人,都是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然而他的這句話,倒是提起了墨鴉的注意。忙問道:“為什麽會這樣?”他見老樵夫似乎要走了,心裏一急,又道:“是什麽人要阻止別人來查?”其實他也一直有所耳聞。那“天魔教”在成立之後就一直在尋找江天明的下落,所以是那些人所為也不足為奇。


    “剛開始是一些不知名的殺手。後來……”老樵夫轉頭看著墨鴉說道:“相信你應該聽說過‘天魔教’吧。就是這個邪教成立之後,擊殺尋找真相的人就一直是他們所殺的。”他就曾經看到過一些死在那個廢墟裏的俠義之士。


    墨鴉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一個不為人知的內情。隻是不知道,那些在“天魔教”之前的不知名的殺手是什麽人?還是根本就是輔助著建立“天魔教”的一眾人馬。


    “夜裏在山上很危險的,年輕人還是趕快下山吧。”老樵夫說著就已經步履穩健的向山下走去。


    墨鴉雖然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無法再問出什麽來了,所以他也就沒再繼續追問,看著老樵夫遠去的身影。他想到的就是與子陽一起到他的茅屋去造訪他。


    於是,墨鴉飛身回到“仙鶴莊”廢墟的時候,江子陽也剛好想要往那邊尋找他。


    “怎麽去了這麽久?我還以為你遇到什麽事情了呢。”江子陽見他平安回來也就鬆了口氣,說:“我們這就下山吧,省得他們又在擔心我們了。”


    “也沒遇到什麽事,不過我們下山了要去一個地方。”墨鴉把他遇到老樵夫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然後又說道:“我現在就尾隨著他下山去,等知道了他的棲身之處後再一起向他問個明白。”


    “好,那我就先下山去給他們報個平安,然後再與你匯合。”江子陽一聽說墨鴉竟然遇到了一個知情者。他心裏自然是無比興奮的,也因為如此他之前的愁苦之感也淡去了不少。


    墨鴉頷首道:“好,你安頓好之後。就到山腳下的大路口處等我,我找到老樵夫的所在之後會與你那裏碰頭。”


    “好,一切小心。”江子陽的話音剛落,墨鴉縱身而起,不出片刻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了。


    而這時的江子陽也分毫不敢遲疑了,趕緊地跨上馬背,一手牽著墨鴉的坐騎,一手策動韁繩直往山下奔去。


    當他在街上向人一聽最大的客棧在哪裏時,才知道自己離得根本就不遠了。而且隻是穿過一條大街便可以找到了。


    江子陽看著這家生意興隆的客棧,不由得若有所思地出神了。因為他想起了蕭宇對他說起過的一切。當年喬伯年來參加壽宴之時應該就是住在這家客棧吧,他爺爺就是親自下山來接好友上莊去的。


    可如今事過境遷。應該已經沒有人還記得,在二十年前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那一場屬於“不打不相識”的打鬥了吧。


    江子陽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就看到白鳳從店裏走了出來,並且招呼著店小二把馬匹牽到馬廄去。


    可就在白鳳要江子陽與他一起進店時,江子陽便把自己與墨鴉的約定原原本本地對他說了一遍,並且在臨走之前叮囑他不要告訴那些姑娘們,省得她們又要為他而擔心了,甚至於還會有人要來搗亂的。


    於是,江子陽在返回到那個上山的大路口時,已經看見墨鴉在那裏等待著他了。


    而且這時的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除了能看到城中的萬家燈火之外,竟然也還能在這山腳下的樹林中看到幾戶零零星星的燈光,雖然不多,卻也讓人不由得從心底深處湧出一股暖意。


    因為在萬家燈火的時候,就是一家人忙碌了一天之後而團聚在一起的時候,那將會是多麽溫馨的一件事情,可是對他們來說卻是奢侈不到的事情。


    他們兩人看著這一幕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半刻,然後才向著那林中的一個燈光飛身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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