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室內,棕黃色的紗質窗簾隨風飄動,上頭印著的米黃色小船隨風搖曳,一晃,一晃……


    黃|文看著這小船,腦袋暈暈的,有一種不真實的暈船感覺,或者說是醉酒感覺。[]輕飄飄地,像是漂浮在大海上或是半空裏,沒有支撐,沒有依托,想要抓住些什麽,可即使是沉降到地麵上,也還是有一種恍惚的漂浮感。


    黃|文為了讓自己不再這麽暈船,主動換了教室。


    這高校的窗簾不甚統一,花樣繁多。有各式豎條紋的栗子黃麻布窗簾,被教室的塵埃裹著,髒髒地縮在雪白的牆麵上,像是被遺棄似的;有藍白寬條紋的人造纖維窗簾,印著發白的綠褐色葉子,葉子排列得散亂而有序,一看便知它是假的;也有玄色紡綢窗簾,滑滑地順在開著的窗兩側,綢麵反射著燈光,竟亮油油地比燈光還亮……然而不管怎樣的窗簾,都給人一種強烈的暈船感。


    為了避免看那些窗簾,黃|文幹脆放棄了教室,直接來到了操場上。


    明天就期末考試了,這是考前綜合症麽?怎麽辦呀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好煩呀!!!


    來跳個舞緩解下心情怎樣?


    算了,大半夜的,又是一個人,別人會認為這姑娘瘋掉了的。


    可現在,被期末考試煩得,真的是要瘋掉了。(.)活著真沒意思,沒意思沒意思沒意思沒意思,不想活啦!


    咦?前方怎麽多了根柱子,撞到了,呃……好像是個人,不好意思,心情不好沒看見,往左挪幾步,不行,往右挪幾步,還是不行。


    “麻煩你讓一下好嗎?”黃|文低頭醞釀壞心情,沒空搭理前麵這個故意擋路的人。


    柱子沒有說話。


    黃|文心中的火苗燃了燃,又滅了,真煩人:“麻煩你讓一下。”


    柱子仍是沒有說話。


    聾了還是啞了?算了,不理他,反正也不一定要過去。黃|文轉過頭去,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不高興搭理你,哪天要是讓我再遇見了,看我非揍扁你不可!想著,黃|文又回過頭去,想要看看這位以後會被她揍扁的人長什麽樣子。


    咦?不見了……


    真邪門。看來今天諸事不宜,出門忘記看黃曆了……


    走著走著,怎麽又撞上了!故意的是吧,黃|文揮拳打過去,一打一個空,不會吧,撞鬼了?想著,黃|文心中咯噔了一下,不敢再囂張了,也不敢生氣了,更不敢有之前的“不想活啦”的想法了。


    各位師傅大爺神仙奶奶叔叔阿姨,請饒過小女子一命吧,小女子賤命死不足惜,但是您取走了也沒什麽用處,小女子隻有二十年的陽壽,還不夠您塞牙縫的呢。您去找天文係的都教授吧,他活得比較久,懂的也多,或者去找曆史係的司馬教授,他歲數最大,馬上就要退休了……


    黃|文抱著頭在心裏嘀咕,心裏頭還想著不管是人是鬼,反正他也聽不到,不怕丟臉,多念叨幾句自己心裏舒服,壯膽,打氣,加油,柱子走了麽?


    “我隻要你,你活得最久。”


    柱子開口說話了,天哪,他是人是鬼,要我做什麽,不會是娶回家當媳婦吧……


    “我不是柱子。”


    黃|文黑線。柱子能聽到她心裏想說的話?太可怕了,這柱子會讀心術,對了,他不是柱子。


    “琛兒該回家了。”


    回家?回哪裏去?琛兒?誰是琛兒?班裏倒是有個叫陳二狗的男生,沒準是他,我就說這柱子找錯人了嘛。哦,不對,他不是柱子。那他是什麽嘛,真奇怪。


    “我是你爹……”


    什麽?我爹?想占我便宜?我才沒有這麽陰森森的爹呢,再說了,我爹才不會大半夜地跑到學校裝鬼嚇唬我呢,更何況,都什麽年代了,還稱呼“爹”?


    “……讓我來的。”


    黃|文長長地輸了口氣,這家夥說話大喘氣呀。


    柱子忽然又提快語速:“別廢話了,趕緊收拾收拾跟我回家!”


    收拾什麽呀?這人真奇怪,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呀,說什麽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就會跟著走麽?太小看人了!


    “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說著,柱子上前一步。


    “你想幹嘛?”黃|文以為來者要侵犯她,雙手護住胸口,用大眼珠子瞪人家:“我可是學過跆拳道的。”


    柱子頓了頓,笑道:“放心吧,就你那模樣,放壇子裏做肥料我還嫌醜了我的寶石草呢。”


    什麽跟什麽呀,什麽壇子?什麽寶石草呀?不過,黃|文明白,他是在嫌棄自己醜。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我還是轉身逃吧。


    剛想邁出步子,手腕已被柱子抓住,黃|文心中喟歎――糟糕,他會讀心術!好吧,聽天由命吧:“你到底想幹嘛呀?”


    “沒幹嘛,跟我回家!”


    “不要,救命啊……我的手?”黃|文見到自己被柱子抓著的手腕逐漸變了顏色,有了光澤,驚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柱子沒有放手,嘴角轉瞬即逝一股猙獰的笑,隨即一臉柔和,輕輕攬住意識逐漸模糊的她。


    好久好久,鳳霞坡上,那裏有常年不落的夕陽。一男一女,兩個少年漸步移向成人的國度,卻還殘留著孩童時的模樣。


    少年開口:“我們走吧。”


    “他為什麽突然又讓我回去?”喬琛疑惑道。


    “哎嗨嗨,又來了又來了,還是凡間的那個醜姑娘有趣。”


    “你才是醜姑娘呢,”喬琛甩手打落他輕牽著的手背,“誰讓你裝鬼嚇我!”


    “疼死人了,你什麽屬性啊,這麽暴力?”被打的少年捂著手抱怨。


    “玉石屬,”喬琛得意道,隨後又不耐煩地嚷嚷,“快走啦,再不走太陽就落山了。”


    “笨蛋,這裏的夕陽不會落山。”


    “哦嗬嗬,凡間的狀態還沒轉換過來。沒有黑夜的世界啊,感覺挺無趣的,是吧?”


    “習慣了就好,習慣了什麽都可以理解,又什麽都無趣。”


    “你也挺無趣的。”


    “是麽?馬上就有趣了。”柱子(姑且就稱他為柱子吧)賊賊一笑。


    “此話怎講?”


    “古倫國的國王走了……知道他是誰麽?”


    “知道啊,不就是那個金屬國的國王嘛。可是他……他為何就這麽……我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呀……”


    “他在鑄金園自殺,聽說與母後有關。”


    “這個……”


    “琛兒,我娶你吧?”


    喬琛神經一震,這是什麽個情況?沒聽錯吧……


    “好不好嘛?”


    “好呀,”喬琛皺眉,“好你個頭呀!清醒點,你是我弟弟,喬粟!”


    喬粟眼角上挑,嘴角一抹壞笑:“我們回去吧。”說著,攙起妹妹的手,朝喬陽國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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