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眾人聽得話音傳來,當下一陣驚疑,忙抬眼望去,但見天邊處一陣黃砂卷來,方至頭頂複又一斂,現出個薯大王來,笑嘻嘻道:“穿山甲,這事可不能憑你一家之言啊。”


    穿山甲一愣,沒想到薯大王會跑來此處,而且還來得這般迅捷。


    “嘿嘿,你倒是現學現賣,這會兒就把神通給使上了。”他打著哈哈說。


    薯大王說:“那可不,不然好事不得都讓你小子給搶了。”


    原來薯大王一得知有神兵這一回事,料想著穿山甲定會護短,那一眾精怪和張陽又都在無霸山上,因此匆匆趕來。要知道,他手底下那幫薯兵薯將早早又化形了不少,雖說比不得無霸山精怪勢眾,可早先也立過不少功勞,怎麽能沒了他們的份?


    穿山甲裝傻道:“這裏能有什麽好事,要說有那也得是你那廟裏,怎麽?天天香火供著還留不住你,非得跑來這兒湊熱鬧?”


    薯大王道:“你小子,我跟著神君的時候你還在黑無霸手下當徭役呢,還是我與神君把你給救的,這會兒倒是占我便宜來了。廢話少說,我也不欺你是後生,咱們各管各的,涇渭分明,我手底下那四名巡遊神兵必須得是自家人。”


    “什麽自家人不自家人的,你這是要鬧分家呢。”穿山甲話中挑刺,忙對張陽說:“神君你看看他,這是要來給他那什麽自家人搶官兒做哩。您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他,好叫他明白!”


    張陽自曉得他們在玩笑呢,也不在意。隻是說:“既然那些巡遊神兵歸你二人管轄,那就按大番薯說的,各管各的吧,都有誰,且報上名來。”提了金筆便要下手。


    穿山甲連忙道:“神君,那哪兒成啊,這無霸山上足有千餘精怪。可他那手下才不過百餘草頭精,哪兒能是五五分賬。這豈不叫小的吃大虧了嘛!”


    薯大王隻是笑著,也不管他,遂將那草頭精名兒報了,又緊緊盯著張陽筆下。待其一一寫好,這才放下心來,又道:“神君,那城裏不能沒人看著,小的就不耽擱了,這就回去!”當即一通拜別,又匆匆往石頭城去,真叫一個心滿意足。


    望著薯大王遠去的身影,穿山甲不由嘀咕:“為這事還大老遠跑一趟。真是的……”又瞅瞅那幫精怪,個個是望眼欲穿,隻覺得一陣為難。


    “穿山甲。且把你那神兵名諱報來。”張陽說。


    穿山甲猶豫一陣,又四下打量,見火貂兄弟二人直勾勾盯著自己,遂說道:“也罷,那就他兄弟倆吧,他二人老早就投奔您的。也剿過邪魔,也巡過山頭。能耐還不小,正合適呢!”


    張陽微微點頭,在一眾小妖裏,兄弟二人確實要更勝一籌,若在其他的山頭,都能夠當個小小的妖王了,遂提筆寫下。


    筆鋒一落,頓一陣金光從天照下,將火貂兄弟攏在其中,一時如沐春風。緊接著二人手中兵器頓成了金色,那一身衣甲也是閃閃發光,神采飛揚。


    “多謝神君!”待金光收斂,二人慌忙拜謝,自是喜不自勝。


    張陽又問:“還有呢?”


    眾精怪一下就瞧出這神兵的厲害,非但沒了半點妖氣,反倒叫人見了害怕,更是躍躍欲試的往前擠著。


    穿山甲正埋頭尋思,忽見倉鼠精極力的往這裏湊,便道:“小倉鼠,你統領著一眾精怪,大小也算個精王,還是安心自在過日子去吧,就別來湊這個熱鬧了。”


    倉鼠精忙道:“老大,瞧您說的,這再怎麽自在也不如穿上這一身行頭來得風光不是,求您看在小的這般鞍前馬後的份上,是不是也和神君說說。”


    “這個嘛……”


    穿山甲還待要吊他胃口,張陽已然揮筆寫下,隨即又是一道金光照攏。


    “神君,這……”穿山甲本還想過一過老大的癮呢,這會兒隻剩得一陣尷尬。


    “還有一個,是誰呢?”張陽又問。


    穿山甲哪兒敢再耽擱,心想著這外出巡山捉妖,少不得要上山下水,這幾個都是山上的,不習水性,不妨再來個水裏的,冷不丁就想起那頭金鱉,當下一喜,遂道:“神君,要不就那甲魚吧,那小子天天窩在水裏,淨想著偷懶,怎麽著也得讓他跑跑腿,曆練曆練才是。”


    張陽覺得在理,遂又下筆。


    那金鱉此時正在湖畔邊的草叢裏偷瞧呢,當下給金光攏住,嚇得他就往水裏鑽,可惜已經晚了。打從他上了張陽這艘‘賊船’,這關是遲早要過的。


    見四名神兵的位置都給人搶了,眾精怪是一陣大失所望,還有些不服氣,特別是對於那頭甲魚,那家夥平日裏可是懶得出了名的,又貪生怕死,遇到厲害點的精怪便不敢下水,哪兒有其他精怪勇武。隻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一眾水怪裏就他厲害些,自隻能叫他占了便宜。


    “好了,都散了吧,該操練的操練,該巡山的巡山,本神君也要去修煉啦!”張陽道了一句,頓時消失在原地。


    見他遠去,眾精怪當即一陣吵吵嚷嚷,都不再藏著掖著。


    穿山甲尋思,倉鼠精既當了神兵,少不得要外出巡遊,又有捉精拿怪的任務,管著眾小妖的事務還得再尋一人。仔細瞅瞅當年與他一道兒在礦洞當苦力的精怪,也就一頭山狸精還算出類拔萃,遂將此間事務交付與他。眾小妖知他是山中老人,又有些手段,自沒有不服氣的道理,便隻能各自散去。


    張陽於石室中修煉數日,待到要處,穿山甲忽以秘術告知與他。說是上官弘到訪,他隻得匆匆收功,遁出地穴。心道著這小子做什麽來呢?


    出了石室,到了湖畔,遠遠的便瞅見上官弘和袁升幾位同門,一旁還有穿山甲作陪。一見這山中景色、湖畔風光,上官弘一行個個是驚訝不已,特別是這山中靈氣,叫他們這一幫玄門子弟是好生讚歎。


    張陽倒是不怕他的。不然也不敢讓他到這兒來。他們這些個玄門子弟想要成事,少不得還要他暗中幫襯。自不會把他怎麽樣。再者說逍遙峰表麵上看可要遠遠勝於無霸山,就這點泄漏的靈氣還不至於引來他那幫師門長輩的搶奪。


    “上官統領,別來無恙啊!”張陽拱著手笑哈哈前來。


    上官弘朝他恭敬一禮,說道:“勞煩神君掛念。一切安好。”


    “安好?怕是不止吧。”張陽笑說,“聽說統領率軍進駐密雲穀,搶占了魔窟嶺,將一眾蠻族部落遷徙過去,這下那些蠻人可就要死心塌地的為統領效忠啦,哈哈!”


    上官弘謙卑道:“那玉桃精雖已退隱,可那各洞妖王依舊割據山頭,不服管轄,那裏頭可不太平咯!”又瞅瞅這漫山精怪。笑說:“還是神君手段高明,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籠絡了這一大幫精兵強將,叫我等是好生羨慕。”


    張陽自知他說的客套話。從此次密雲穀之行便能夠看得出來,上官弘對這幫精怪是沒什麽興趣的,不過也是,相對於那些蠻人的強大戰力,對他來說一群小妖根本不值一提。若說‘羨慕’二字,那倒也是真。至少眼下的無霸山足以勾起他們的興趣。


    “那些山精卻是還不太好對付,可水怪嘛還不是束手待宰。你說呢?對啦,上官統領今日來此想必不是為了嘮叨家常的吧。”張陽開始步入正題。


    “借您吉言!”上官弘說,“此行也談不上什麽大事,一來是向神君道賀,這二來嘛……南疆的百姓還望神君能夠多多費心。”


    “費心?”張陽見他神色不對,眼咕嚕一轉,笑說:“一直以來我可是沒少操心啊。”也不知上官弘為何突然這般說。


    上官弘道:“實不相瞞,在下此來確實有事勞煩神君,當然,這事對神君來說那也是百利而無一害,隻不過得稍微費點心思。”


    “哦?且說來聽聽。”張陽聞言更是心下好奇。


    上官弘道:“還記得前時邪魔作祟,整一座福臨郡盡皆毀於戰火,現如今都十來年過去了,可依舊是了無生氣,因此上官才想找神君商量商量,可否在原有的地方從修一城,以現昔日之繁華。”


    “修城?”張陽聞言不由皺眉,心想:也不知這小子打的什麽主意,別是來消遣我哩!


    要知道,想修一座城談何容易,不僅耗費頗多,還需大量徭役,真可謂是費時費力。更重要的是有了城池那也得有人口啊,不然豈不成了一座空城,又修它作甚。遂問:“上官統領,你別是要把這石頭城遷徙了吧?”


    張陽可是好不容易在此紮住了腳跟,豈容他胡來,當即就變了臉色。


    “不不不,神君誤會了!”上官弘連忙說:“此事與石頭城無關,在下已經稟明朝廷關於修城一事,朝中大臣皆表示可行,還願意劃撥些錢糧資助,隻是如今還少些苦徭,所以想勞煩神君幫忙出些力氣。另外在下也會求人幫忙,盡量征收俘虜和難民,替神君分憂,不知神君意下如何?”


    張陽道:“想讓福臨郡重現繁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者說這等俗務可不歸我們這幫廟神管,你得去找原先那郡守,要不就去找那孫德盛孫土地看看,他是個熱心腸,平日裏也最愛忙活這些瑣事。”


    上官弘說:“那郡守無非使喚人而已,若不給他兵馬錢糧,他何事能成?那孫土地的能耐我還是知道一點的,若說鄉裏之事那還應付得過來,但再大點的事可就得仰仗神君你了。”


    “你別是又要籌集軍資了吧?”張陽沉吟片刻,忽想起這一茬來,見上官弘驚愕,心知給自己猜對了,便又說:“你可要知道,就算你找了一幫俘虜和難民過來。那他們吃什麽喝什麽,南疆這些也就夠你們幾營將士瓜分的,既然吃不飽飯那又哪來工夫給你種田打鐵?”


    “之前的石頭城也是這般光景。但現在呢,不也同樣是熱熱鬧鬧的。”上官弘依舊死纏爛打。袁升等人早曉得張陽在這方麵頗有一手,當下也不好插嘴。


    熱熱鬧鬧?張陽聽著隻覺得不爽,那可虧他暗中出了多少力氣,不然單憑那些個搗亂的精怪,足以鬧得一方百姓雞飛狗跳。


    “神君,你看……”上官弘再次催促。


    張陽又猶豫良久。終於點頭道:“也罷,既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不過有幾點我得說一下。其一,這城隻需小小一座就行,意思一下。重點是四麵的村落和農田。其二,你那幾營將士需要出力,那座城池的修建由他們負責。其三,城中廟宇還得是我的,如有不長眼的前來搗亂你們可不能坐視不理。”


    “還有呢?”上官弘問。


    張陽道:“沒啦,暫且就先這樣,如果哪天我要想起點什麽來自會與你們說。”


    “事情都讓我們做了,那還要你幹什麽?”柳青青忍不住道。


    張陽笑道:“這麽多人要不要吃飯,要不要種地。吃的什麽,又拿什麽來種,這幾年田地都荒蕪。水塘也幹涸,小女娃子,你知道本神君得多費神嗎?”


    “你……”柳青青一時給嗆得無言,遂恨恨不理。


    上官弘自己軍糧緊張,哪兒還能養活這幫人,心裏正發愁呢。當即一陣欣喜,忙道:“那麽我們就此說定了。屆時還看神君能耐!”


    “客氣!”張陽拱手笑道。


    既然事情已經談妥,上官弘遂起身告饒道:“在下還有軍務在身,就此別過!”


    張陽忙與穿山甲一道禮送他們幾人出山。


    見一行人走遠,穿山甲才幽幽的問:“神君,你說他們這又是玩的哪一出呢?”隻覺得一頭霧水,怎麽起兵造反還能這般磨磨唧唧。


    “哪一出?”張陽哂笑道:“當然是借著修城的名義搶人搶錢啦,我算是看透了,這小子十有八九是要擴軍哩,看樣子離那戰事不遠了!”


    就如同張陽所說,那上官弘確實是要擴軍,怎奈南疆並非富庶地方,既缺兵又少糧,因此隻得多想著些名目屯邊,好壯大自己的實力。不管怎麽說,眼下煙霞穀以南可都算他的地盤了,自是得好好經營才是。


    穿山甲微微點頭,可算是明白,又問:“那這事咱們還應他?”


    “廢話,他打他的仗,咱們收咱們的香火,有何相幹?”張陽沒好氣道,“對啦,回頭你帶著一眾精怪下山去,把福臨郡四麵的莊稼地都給翻一翻,還有那些個水塘,也一個個重新挖一下。順便再搭些茅草屋,能遮風擋雨就成。”


    “這般多事……那可得費時費力呢!”穿山甲愁著張臉,又問:“那苗子呢,也是咱們出?還有那時節也快到了,那幫人怕是來不及呢。”


    “出吧出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記得到時候把那些地都給種上。”張陽說。


    “種上?神君……”


    “咱不給它種上那幫人到時候吃什麽,整整白吃白喝一年啊?你供得起嗎?萬一要都餓死了那不是白忙活了?”張陽隻道他是豬腦。


    穿山甲這才醒悟,嘀咕道:“也是……那小的還得再出去一趟,多收些糧食回來,不然那些人還真沒飯吃哩!”


    張陽道:“你小子得學會開竅,對啦,現如今南北兩地戰火連連,隻怕各處都缺糧哩,我看你就往那些藩國尋尋,盡量往遠處去,凡是能吃的那就買些,反正金銀珠寶到哪兒都認。”


    穿山甲心下明了,便尋了那山狸精,與他吩咐一陣,這才使著神通往周邊藩國來。


    這邊廂張陽開始著手準備設壇求雨之事,那邊廂山狸精領著一眾精怪早早下了山去。眾小妖沒能當得了神兵,反倒還得去做苦差,自然人人怨歎。


    “山狸兄,怎麽又叫我等做著差事啊!”


    “對啊對啊,下田耕種那可是凡人的事情,咱們怎麽說也是山中精怪呢,早晚是要得道成仙的,哪能幹這等下作之事。”


    “就是就是,當不得廟神,那當個逍遙的山大王也好哩!”


    “……”


    眾小妖你一言我一語,那叫一個頭頭是道,說白了就是要吵鬧。


    那山狸精剛剛當上精首,自不能辜負穿山甲的信任,想叫這幫小妖閉嘴吧又覺得不妥,沉吟好一陣子忽有了主意,遂道:“也罷也罷,古語說得好,人各有誌嘛,既然各位兄弟待得煩悶,那我也不強留。都仔細數數,有誰想要逍遙自在的,便都各走各路吧,一來遂了你們的意,二來正好省下些佳肴美酒給其他兄弟,也算是兩全其美。”


    眾小妖聞言一時嗔目結舌,這無霸山上雖說很是累人,可也有吃有喝,不必為一日三餐發愁。要真自個兒離了去,日後受人欺負沒個照應不說,還得要風餐露宿,叫他們如何肯應?


    “山狸兄,話雖如此,隻是神君那裏……”


    “你們大可放心,回頭我與神君說一聲就是。反正如今密雲穀已經被攻下,要什麽精怪沒有,神君怕還瞧不上眼呢!”山狸精說。


    “……也是呢……”刹那間都老實了下來,也不鬧了,也不叫了,扛著犁鋤搭聳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跟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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