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良久,霍紅顏已經把張家所有的窗戶貼上了符紙,深深記住棺無材所說,掃鞋,清灰,跨錢灰。


    然後踏步進了門檻,看聞著屋中的昏暗和藥腐氣息,莫名的有點驚悸,緊緊靠在棺無材身邊。


    “你在幹什麽,這裏有髒東西嗎?”霍紅顏順了順劉海,大氣也不敢出。


    棺無材一直沒有抬頭,囑咐道:“不要抬頭!”


    “什麽?”霍紅顏好像沒有聽清,又聽清了,腦袋不聽使喚的漸漸向上看去。


    “如果你抬頭了,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棺無材冷靜的說,向堂屋左邊的一間房子走去。


    這話她聽清了,猛的的停住了轉動的腦袋,臉上失色,背後有毛骨悚然的感覺,頭皮的神經在不聽話的發麻。


    “等我!”她輕呼了一句,急急的跟上。棺無材大步走進後屋,裏麵更加暗,幾乎有點晃眼。


    “叔,你在嗎?”棺無材對著一角落的昏暗喊了一句。


    霍紅顏聽著就疑惑了,難道這裏還有人不成?


    良久,這一聲未果,棺無材又喊了一聲,“叔,你在嗎?”


    昏暗中又突兀了,霍紅顏臉色越來越蒼白,看來是受驚了,顫聲道:“你別喊了,怪嚇人的,咱們還是出去吧,我不看髒東西了――”


    棺無材沒有理會,臉色大動,手指輕顫,又沉重的說了一句,“叔,你在嗎?”


    這是第三聲同樣的話,似乎這裏陰森的空蕩,霍紅顏有點小崩潰,臉上貼滿了細密的香液。


    似乎,沒有過多久,棺無材終於等來了遲久的聲音,黑暗的一處傳來痛苦的顫聲,“是……是――誰、誰啊~”


    顫聲之人好似在萬般煉獄的痛苦,有氣無力,稠液膩絲哢。


    “叔,你終於醒了,我是棺無材。”他平淡的說了一句,剛要邁步,一邊的霍紅顏緊張的拉住了他。


    “不用怕,隻是一個病人而已。走,我去開點燈。”


    接著,一盞掛在門框牆邊上的油燈亮了起來,把整個屋子照映,入眼的是一張木床。


    床上是一條厚厚的被褥,蜷縮在一團,似乎躺著一個人,但未有露麵,那痛苦煉獄般顫聲就是裏麵傳出來的。


    “這是寡婦嬸?”霍紅顏聽著熟悉的聲音,肯定的疑問一句。


    棺無材點點頭,霍紅顏馬上就不幹了,氣呼呼的說:“寡婦嬸都病了好久了,你還叫人家叔,是不是特別來取笑她的!”


    “你說呢?”棺無材瞄了她一眼,走近床邊,看著舊舊的被褥,終於還是掀了開來。


    隻見活寡婦的身子蜷縮躺在床上一角,披頭散發,說完那話之後就沒有一點動靜,死氣沉沉的。


    霍紅顏看的嚇了一跳,指著她震驚的支吾道:“寡寡婦嬸,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說著,她邊走近,想要扶起活寡婦查看一番,棺無材喝到:“千萬別動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她驚了一下,急忙停止住動作,抬頭疑惑的看向他。


    棺無材掐指一算,得道高人般甩了甩棺袍袖,眯眼道:“此乃陰噬病,中者,無神智,無感官,無血氣,已身弓曲一線,不得動彈。”


    “依此情況,不出三日,此叔必亡。若不是我三聲回魂,恐怕死的更早!”


    “有這麽嚴重?”霍紅顏有點不相信,咽了口口水,又問:“陰噬病是什麽意思,醫學上怎麽沒有這種說明?”


    “哼!”棺無材不屑的哼了一口氣,醫學?醫學若有此說明,還信什麽科學。


    所謂陰噬病,不過是一種好聽的稱呼罷了,嚴格來講,就是鬼纏身,不離不棄,直到吸完婦人之陰,你死了,才萬事大吉。


    霍紅顏這時才明白他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大,深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好似祈求的道:“不管什麽病,你能不能救救寡婦嬸,怪可憐的,前些日子張叔才離世。”


    棺無材聽後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最終歎了一口氣,說,“走吧,此地不能呆的太久!”


    說完,他就邁步走向堂屋,手指間不經意的彈了一粒糯米射在活寡婦身上。這粒糯米,可以維持她三天不死。


    霍紅顏氣呼呼的跟著他,惱怒的質問:“你為什麽不救她,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在八墓村是不允許的,不見不救,若見不救,有違道德常綱!”


    嗯~棺無材嗡聲斜了她一眼,心中小有驚訝,這女娃子知識是學到位了,扯上道德了,非池中之物啊!


    “你怎麽就知道我能救她?你又是怎麽知道她還能救?我是醫生嗎?不是,我隻是一個做棺材的!”


    棺無材一問一答,有板有眼,貌似是唬住了她,其實心中在暗道,如果拚命救了,我身元氣大傷,依我一貫蒼白怪臉,肯定是受不了。再說,如果救好了,我的棺材何時能賣的出去,這賠本的買賣並不是善良的棺家能夠去做的,人有死有生,再正常不過!


    “好吧!”霍紅顏跺了跺腳,算是承認了現狀,臉上依然畫著生氣的不甘,故意刁難道:“你不是帶我看髒東西嗎?你拿出來啊,膽小鬼!”


    “嗬‖”棺無材剛要展現逆天的微笑,霍紅顏馬上躲避不看,她心中知道,如果多看這種微笑兩次,恐怕自己會淪陷的。


    棺無材沒辦法隻嗬了一聲,無趣的指著頭頂房梁,莫名的說:“你看,這就是你想要的。”


    “什麽啊――”霍紅顏嬌氣的一句,抬頭看去,並沒有看到什麽怪異的,隻有灰漆漆的交錯房梁。


    “好吧!”棺無材走到他身邊,故意在她耳邊哈氣說道:“你當然是看不到,需開棺眼,不知你看到之後能否承受!”


    “我能!”霍紅顏猛的抬頭,鼻間緊貼上了他的下巴,不一定的誤差,恐有接吻之錯。


    棺無材他並沒有感到任何的異樣,她隻是一個孩子罷了,隨即從袋中拿出了那片熟悉的棺花。


    棺花是守護者象征,也是不同尋常,可以開棺眼,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無形之物。


    接著,他說道,:“閉上眼,不要動。”霍紅顏乖巧的閉上了眼,鼻尖貼在下巴,沒有動,心中泛起異樣。


    棺無材對著棺花深深的吹了一口熱氣,棺花漸漸的變色,由黑變成了純白之色,散發出迷人的香氣,好像很青春,含苞欲放。


    由此並沒有結束,他又咬破了大拇指一丁點,一滴細小的血珠漸漸隱現,他狠狠的朝片朵的純白棺花按了下去。


    好似有些小白精光,然後拇指逃離,純白棺花變成了血紅色,有些紋路般,全部螺紋染色。


    接著,他對血色棺印念了些神奇的棺經咒語,趁著熱乎乎的血氣,把棺花貼上了霍紅顏的左眼。


    她左眼皮跳跳,卻始終如一緊閉眼,接著聽到一聲好了,她睜開了眼。


    感覺到眼睛中特別的清明涼爽,第一眼看到的是棺無材的臉龐,蒼白的嚇人。


    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壯著膽子慢慢的往頭上看,突然眼睛一花,一抹白色入了她眼簾,那是白衣。


    不過,在白衣的同時,還有漫天飛舞的血線形狀的血流,數不清的繞在各大房梁,以白衣為中心,血流無處不在。


    霍紅顏還沒有看到白衣的真正,就嗓子眼爆發,啊了一聲,撲進了棺無材的懷中,閉上了眼。


    棺無材沒有躲避,任由她的害怕,自己也看向房梁上,隻是一妖邪之物而已。


    單純的是一件白衣,掛在房梁上,血的侵染,衣的恐怖,無可厚非,一種鬼祟罷了。


    “你寄於此,活寡婦定是不能活命,他死之後,速去見你父母,心願一了,若不轉世,常存於此,我定不饒!”


    棺無材對它說了一句,白衣迅速發生了變化,血流全部集匯白衣中,在血衣之中,變幻出一個鬼魂。


    這李家在石山中被岩石死的那個女兒,臉龐血肉模糊,長發淩亂,身子骨四處無骨,從恐怖中可以看出,死時是多麽的淒慘。


    李家女兒鬼魂似乎聽懂了他之語,麵目全非的臉點了點頭,目送著棺無材的離去,好似有一些淚花在昏暗的空氣中散布,久久不願落下。


    在張家外,堂屋門已關,棺無材輕輕的擦拭掉了霍紅顏眼皮上下的一些血跡,道了句,“好了,不用怕了,睜開眼看看這個知識滿天飛的世界吧!”


    霍紅顏緊緊抱住他,不願離開不願睜眼,嚶嚀一聲,“我不要!”


    “但我要走了。”棺無材索然無味的說了一句,硬是推開了她,沒有回頭,漸漸遠去。


    霍紅顏終於睜開了眼,怔怔的看著離去的背影,有點莫名的情愫悄然升起,久久不願回神……


    棺無材眼看時間早飯剛過不久,應該要去下一位長老的家裏去逛逛,畢竟答應了人家的,再說了,不能辜負人家女娃的一片心意。


    嗯,先去遲今家吧,就他最鬧騰,倒要看看他的小孫女是什麽級別的,丫的,太不像話了!


    然後,棺材沒事人似的遠離了張家,好像剛才的一切並沒有發生而已,隻是單純的見了個鬼。


    這種妖邪怪事棺無材眼見不少,再他眼裏是再正常不過,小孩子過家家吃口飯罷了。


    至於在常人眼裏是什麽情況,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前提常人沒有幫助下是不可能看到鬼魂的,有什麽好解釋。


    ……八墓村最偏僻的棺家前,蘇子怡他們剛剛一路走到,懷著無比憧憬美好的心,打量著這棺家之樓。


    第一種感覺,也是讓他們想到的第一個字,就是窮!而且窮的離譜,真的窮到家了,還沒見過這麽破爛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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