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天空,歪斜的大地。[]。。


    眼前閃現的是奇形怪狀的異形――濃煙組成的野獸、金屬身軀的巨人、身體如液體般湧動的團塊、半邊是人形半邊是黑氣的陰影……視野的角落裏不斷閃現各種各樣的怪物,這裏是它們的領土,自己才是入侵者。


    怪物們張牙舞爪的撲上來,卻在沾到身邊的前一秒就被拿在手中的木杖掃開。它們似乎還想重整旗鼓發動攻擊,卻在還沒來得及立直身體的當口就被最基本的法術命中要害,立刻倒在地上飄散。


    這裏是怪物們的巢窟,麵對數量龐大的敵人不能和他們打陣地戰,這樣是在粉碎自身機動性的優勢。以運動作戰為主,適當的清理阻礙行動的敵人,腳步不停地向目的地衝鋒,從它們的包圍中脫離。


    避其鋒芒,擊其虛弱――將木杖當做鈍器揮舞製造出容許活動的空間,用最低消耗的法術攻擊敵人的弱點獲取最大效果。記憶將編織出法術將其投向敵人的思考,木杖揮舞並且擊中對手的手感一一轉換為身體的實感。


    但是這不是屬於柯特的記憶。


    視野、感知、思考、行動……閃現在眼前的無論哪一樣都堆積著違和感。柯特閉上雙眼,讓這些被莉琪通過靈魂聯結灌入自己腦子裏的記憶在眼前閃現,同時也讓它們和自己的記憶區分清楚。


    他隻是在觀看別人的記憶,但是因為這個記憶是以別人自身為出發點。所以記憶主人在想起這些記憶時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會如實傳達到柯特的靈魂中。不僅僅是在“看”,而是在經曆這樣的記憶。


    從戰鬥方式看,記憶的主人無疑是莉琪――柯特並不會如此行動。他在戰鬥中很少使用法術進行作戰。(.好看的小說)像莉琪一樣隨手砸出一串威力十足的複式法術對他來說是不可能的行動,他隻會用魔力強化的兵器進行接近戰。


    如果讓他和莉琪遭遇了同樣的狀況,他絕對會選擇使用近身武器中央突破,而不是像她這般大量運用法術。莉琪會視情況改變戰鬥的方式,但是她總喜歡按自己的步調使用各種各樣的法術。


    當然這必須建立在關於這個認知的“記憶”並非虛偽的前提下――過去的記憶化作經驗,累積的經驗變成習慣。擁有了過往的累積,才會擁有現在的思考。因此每一個習慣都是因為許多次程度積累才會形成的。


    但是柯特一直認為,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有人說過,習慣成自然――任何東西一旦被“習慣”。就會變成理所當然的存在。對常人而言再不可思議的事情,重複上數十上百遍就會變成一種常態,若是重複成千上萬遍,那就是自然而然了。


    有人將重複機械式循環的行為稱為“洗腦”。這和法術意味上操作認知或是篡改記憶的“洗腦”雖然在原理上有所不同。但確實也是在用某種辦法強製讓人習慣某樣“不自然”事物的行為。


    雖然意識上知道某些行為是不合理的,但是做一件事成為了習慣,就很難發生改變了――這似乎有著某種規律在內。


    而和莉琪共享記憶這件事,可能是他最為習慣的自然。讓莉琪窺視記憶,讓她將自己的記憶傳達……從柯特的主觀意識上來說,他早已知道這一行為不合常理,卻因為習慣而沒有提出過任何意見。


    這是兩人建立靈魂聯結後帶來的效果,這種法術能傳達的東西除了話語以外還有很多。需要溝通之時是極為便利的一種途徑。但這種法術並不穩定,時常會因為某些異常導致兩人之間的記憶出現混淆。


    “你認為靈魂存在於什麽地方?”


    莉琪曾經這麽問過柯特。那是他們第一次使用這個法術的時候。那時也是一個黃昏,不過躺在地上的是柯特,莉琪站在一旁。瘦的就像一個竹竿的她居高臨下,用一種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俯視著他。


    對於莉琪的問題柯特卻一頭霧水,隻能反問道:“靈魂?”


    “沒錯,‘靈魂’。”對於柯特疑惑的反問,瞪著一雙死魚眼指了指腦袋,又指了指心髒的位置說,“無論是‘靈魂’,或者是‘心靈’,或者是‘自我’――不管你怎麽理解這些詞都沒有關係。”


    她都腦袋“嗖――”的一下湊到了柯特的眼前,無神的雙眼隱約間透露著一種壓迫感,靜靜凝視著柯特的眼睛。


    半晌,莉琪看著依然不明所以的柯特歎了一口氣,喃喃著說到:“抱歉,看來是向你問出這個問題我有錯。我似乎不應該指望一隻鳥的腦袋能理解這麽複雜的問題,你就繼續每一天傻笑下去吧。”


    “喂,別把人當做動物……不對,人確實是動物,那至少也別把我當做鳥。”


    柯特懶洋洋的抗議著,也沒有從地上起來,對於莉琪提出的問題他並不是沒有想法,但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做出解答。


    靈魂是什麽?


    不考慮法術上的那些概念,柯特認為能夠確實反應到普遍認知上的,基本可以總結為思維與記憶兩個部分。現在以及過去――這兩者的累積最終延伸出了基本意義上的“人格”,也就是自我。


    將複數的靈魂聯結在一起是一種不健康的狀態,思維與記憶一旦混淆,獨立的自我就容易變得模糊。曆史上不乏因為吸收了太多其他人記憶的法術士變成瘋子的記載,他們往往因為自我界限的模糊而精神失常。


    如何將這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從腦海中分離,並且送往它應該去的地方保管是一門相當複雜的課程。在半強迫的條件下,就連不擅長學習法術的柯特都被莉琪強迫著學習了如何保護自身精神的技術。


    一邊分離著過去與現在,一邊辨識著自身與他人。在新舊記憶交織之間,莉琪傳達的記憶已經到了關鍵之處。


    突破了持有萬千異貌的怪物們層層的封鎖之後,莉琪終於到達了鍾樓的頂層。當時的此處與現在相差不大,位於缺乏欄杆保護的最頂層尖塔的中央處擺放著一枚古鍾,洪亮的鍾聲正是由它開始向四周擴散。


    古鍾放射著夕暮的光輝,在這片沒有太陽的“黃昏”中,它就像是太陽的代行者般閃爍著耀眼的光輝。鍾聲猶如雷鳴般穿透了身體,胸腔在轟鳴中猛烈地震動著,就算死命捂住耳朵也無法將之隔絕。


    “這就是造成‘黃昏’現象的核心了吧……”既然擋不住,那就幹脆不去擋,莉琪忍受著耳朵的訴苦,快步走近古鍾,“真是巨大的法力結構,把整個修道院的魔力全都集中湧向這裏,就是為了驅動它。”


    通往鍾樓的路上遍布著各樣的異形,為了突破它們的封鎖,莉琪花了不少力氣。可是到了頂樓卻沒有任何守衛,不大的空間被古鍾上散發的刺目光芒照亮,除了濃鬱的魔力之外,感覺不到任何活動的氣息。


    但是莉琪不敢大意,在這片黃昏色的領域中常識未必通用,她走向古鍾的同時還分神旁顧著那些視線的盲區,以免有敵人潛伏在其中。聽覺和視覺都被古鍾影響的現在隻能更加小心的前進。


    在鍾聲間歇的瞬間,莉琪隱約感到了身後的空氣中夾雜著一點不正常的躁動,仿佛有某種東西正在迫近。她立刻從原處跳開,同時將手中的木杖掄圓了向身後抽去,刹那間,她就感覺到手中傳來沉重的觸感。


    鐺!


    金屬碰撞的脆響和鍾聲重疊在了一起,一根短矛被打飛到一旁。這隻短矛簡直像是被弩車射出的,力道驚人。被莉琪用魔力強化的木杖在強度上足以和普通金屬相比,因此傳回手中的反動感則更加鮮明。


    但是投射出短矛的並非機工結構的陷阱,而是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樓梯口的黑袍人。並非那些沒有生命的異形的同類,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形生物,莉琪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明顯有別於那些怪物的生氣。


    從身體的線條上來看,這個裹在黑色長袍中的人應該是個男性,一聲古代法術士常用的長袍將他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在這樣的夏日中顯得分外突兀。在這身黑袍之上,一枚藍色的眼睛符號表明著他的身份。


    就像那些出現在古代畫作裏的法術士一樣,他手中拿著一杆比他稍高的法杖,紅褐色的法杖光是看造型都比莉琪手中的木杖要高檔,模仿“生命十字”造型的法杖頂端裝飾著幾串青黑色的珠鏈。


    黑袍的法術士封鎖住了離開的道路,幾枚黑鐵矛盤旋在他身邊,看來之前被莉琪打飛的那隻就是他投出來的。


    “看來你就是這裏的頭領了。”看著那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袍法術士,莉琪將木杖擺在身前做出戒備的姿態,“不管你打算在這裏做什麽,我奉勸你早點收手,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大票人趕過來了。”


    不過,回應莉琪的隻有低沉的笑聲,那個臉被罩在兜帽裏的法術士仿佛聽到了畢生所聞最可笑的笑話一樣嗤笑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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