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朋友,能夠做到怎樣的程度?


    這個問題也許很常見,不同的人對於這個問題自然有不同的答案――而他們的所作所為,有時候卻和他們給出的答案不一樣。[]%有的人為了朋友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有的人卻會為了蠅頭小利背叛朋友。


    但是對於這個常見的問題,莉琪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她確實不太可能背叛朋友,但也不太可能會為朋友的危難付出太大的代價。如果要更準確的定義,她甚至不知道應如何確認朋友的地位。


    如何界定一個人究竟是朋友還是因為某些原因必須在一起行動的人?這終究隻是基於個人內心的感情而已。


    可問題是,人際關係往往不是“自己怎麽認為”就能夠解決的――就算莉琪不認為某些人是自己的朋友,也不妨礙那些人單方麵的將她當做朋友,然後以對“朋友”的要求來限製她的行動。


    這也是莉琪討厭人際交往的原因,人心的複雜程度不亞於最深奧的法術,而比起這種難以捉摸的個人感情,莉琪寧可去研究更有效率的高深法術――她雖然願意觀察人類的行為,卻不願意被卷入其中。


    不過這一次,莉琪的預感卻出了些差錯,米歐?迪斯塔德不像她厭倦的那些喜歡以自己的要求強製別人做出相應舉動的偏執狂。相反,這個嘮嘮叨叨的小姑娘是一個反例,她似乎在強求自己的行為要符合“朋友”的身份。


    “關於那次我們去幫助奧斯卡同學他朋友那時的事情……”米歐的表情顯得有些內疚。一直在低著頭糾結著遣詞用字,“我不但沒幫上什麽忙,反而成為了累贅――這樣的我居然誇口要幫助你們……”


    從莉琪來到學院的一大早開始。米歐就一直在想方設法找機會向莉琪說清楚這件事情的始末。(.)可不知為何,仿佛總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阻攔著她,直到放學之後她才得以不受打擾和莉琪談話。


    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情感上的偏執始終是偏執――過於強烈的感情必然是有其緣由的。說話之間,莉琪注意到米歐在為了奧斯卡的事情向自己“道歉”的時候,神色中總是隱約露出一些不安。


    顯然,這樣的感情明顯不是指向自己的。也不太像基於個人的信條。米歐也是一個聖主教派的信徒,不過莉琪可不知道這個教派的教義中有“一定要幫助你的朋友”這一條,最多也隻是要求在理所能及的程度下提供幫助而已。


    但這些終究隻是細枝末節。莉琪並不介意什麽人對自己抱有負罪感,尤其是這種負罪感可以利用的時候。米歐的道歉並不是她注意的地方,反倒是從她嘴裏不經意間屠戮出來的情報吸引了她的關注。


    首先是已知的部分,這些情報弗朗索瓦已經告訴了柯特。奧斯卡和黑騎士交戰受了些輕傷。同時體力消耗過度的他在病床上呆了一整天;丹佛斯手下的研究小組成員因為魔力消耗過度而昏迷。他們比奧斯卡還早康複。


    可是剩下的就有點耐人尋味了:“丹佛斯前輩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中,身體上雖然沒什麽外傷,魔力也回複了正常的水平,可是至今沒有恢複意識。和他一樣的還有赫本,聽說他們兩人的狀況及其相似……”


    弗朗索瓦院長並沒告訴柯特還有學徒處於昏迷狀態――他隻是告訴柯特學徒們已經“脫離危險”,剩下的事情學院方會妥善處理。


    確實,在他和柯特定下的委托合約之中沒有要求他將所有的情報全都共享,尤其是這些可能關係到學院名譽的情報。可是這畢竟是關係到傭兵管理處登記工作人員的事件。不論是否出於刻意,隱瞞情報總會讓人感到不太對勁。


    而且這件事對於莉琪來說也有一點特別的意義。畢竟造成現在這個結局她也有幾分責任。如果不是她想讓那個黑衣法術士指出“真視之眼”的聚集地,可能接下來所有事件的走向都會轉往另一個方向。


    不過後悔終究無濟於事,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存在絲毫“如果”的意義。既然做出了選擇,選擇也導出了結果,那麽隻能在既成事實之後做出反應――莉琪至少還能在自己能夠做到的範圍內做出補救。


    於是在一天的課程早已結束的現在,莉琪便在米歐的帶領下前往位於卡特裏斯學院中央區域的醫務樓。她想親眼看看發生在赫本和丹佛斯身上的狀況――沒有任何異狀的人昏迷不醒一個星期,這實在太反常了。


    卡特裏斯學院的醫務樓比城區內的不少正規醫院還要巨大,讓人不禁懷疑一間學院內的“醫院”是否有必要建造得這麽龐大。這棟近幾年才落成的現代建築物幹淨整潔,還裝配著最先進的各種設備。


    雖說這棟大樓不止承擔學院內學生的醫療服務,也麵對社會上的所有人開放。可事實上,這間醫務樓內很少有病患出沒,最近這幾天一口氣住進了一大堆人,反倒讓醫護人員一下子都忙起來了。


    “我們到了,就是這裏……”米歐愁眉苦臉的說,在帶莉琪來到這裏的一路上她都維持著鬱悶的表情,“丹佛斯前輩和奧斯卡同學的朋友都睡在這裏――本來還有幾個人,不過幾天前他們就都恢複了。”


    這是一間寬敞的獨立病房,相對於下城區的那些普通病院已經相當豪華。比學院宿舍區一間常規八人間還大的屋子裏擺放著四張整潔的病床,其餘的空格為裏還擺放著幾張給探病者使用的椅子。


    “莉琪小姐,原來你的身體恢複了?”病房裏已經有一個探病者了,他一看見莉琪就有些意外的喊道,“前幾天米歐告訴我,你因為舊病複發而休假在家,我還以為你在那裏碰到了危險呢。”


    奧斯卡出現在病房中一點都不讓兩人趕到意外,以他那習慣,如果不每天都來看看赫本的情況反倒顯得不正常。米歐因為自己的愧疚而每天都會來這裏看一眼,自然也知道奧斯卡每天都會出現在此處。


    柯特把莉琪帶出來的時候,奧斯卡已經被他們送回學院了,他自然不知道莉琪的情況。雖然對莉琪的力量多少有些了解,但在他看來,莉琪也不過隻是一個有著比較強魔力的同齡少女而已。


    更讓奧斯卡在意的是,莉琪和柯特的臉色都很不好,這讓他在欽佩兩人的力量時不滿對他們的健康有些擔憂。雖然他們主張隻不過是一些難以治愈的家族遺傳病,但是這依然無法打消他的擔憂。


    尤其是莉琪,她不隻是臉色不好,身體也顯得弱不禁風。也許莉琪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骨瘦如柴的身體比基本健康的奧斯卡更有力量,可依然讓人感覺到無比脆弱――就像硬而脆的玻璃一樣。


    “自作自受而已,至少現在,我的身體沒什麽問題。”不過莉琪顯然並不在乎他的擔憂,然後她話鋒一轉,指著病床上昏迷的赫本和丹佛斯問道,“反倒是他們兩個的症狀,醫生是怎麽說的?”


    莉琪的身體並沒有什麽嚴重的問題,體弱多病也隻是一個用於掩飾身份的設定而已――雖然這個設定搭配上的體型有著不錯的說服力,但是莉琪有時候也會因為別人那沒有必要的擔憂而感到不適應。


    米歐告訴莉琪的東西包含了很大程度的加油添醋,不過基本上並沒有太大的問題。躺在同一件屋子裏的赫本和丹佛斯不隻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而且呼吸平穩麵色如常,簡直就像是在睡覺一樣。


    他們兩人的外表上看起來一切如常,可是身上似乎都缺少了某種重要的東西,正是這種東西的缺失使他們兩人至今未能恢複意識。莉琪能觀察到它們兩人身體內的魔力依然在維持著奇怪的運轉結構。


    兩人體內的魔力粗看之下雖然充裕而穩定,但實質上卻在以一種微妙的速度流失。這種流失是緩慢而隱蔽的,就像體內魔力在常態下正常逸散――問題是,這些逸散的魔力卻不知消失到了何處。


    “那些家夥說他們一切正常,隻是魔力逸散過度才沒有能夠恢複。”奧斯卡暴躁地說,朋友才出狼窩又入險境讓他相當著急,“天啊,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魔力過度消耗會讓人昏迷超過一個星期的。”


    確實如此――莉琪本想這麽說,卻被從門外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你不是專業人士,不知道有什麽好奇怪的。雖然我能夠理解你的急迫,不過比起無緣由的發牢騷,你最好還是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說話的人看起來是醫務樓中的醫生,是一個肥胖而身材矮小的人。他在細條紋的襯衣之外披著一件整潔的白大褂,顯得又冷淡又疲憊。莉琪見過各種各樣的醫生,但是這一個,卻顯得有些冷淡過度了。


    醫生慢慢的走進病房,他的視線先是凝視了一下病床上的兩人,然後以一種冰冷而不帶感情的視線挨個掃過來探病的三人。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顯得病怏怏的莉琪臉上,就像是在看一個命不久矣的病人一樣。


    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家夥,莉琪稍微側過身子,試圖擺脫這個醫生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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