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傾盆而下,間或能夠聽到遠方傳來雷鳴。漫無邊際的陰雲布滿了暴雨如注的天空,就和離開時一般陰沉。


    麻痹感從身體各處漸漸消退,先前留下的傷口也幾乎全部愈合豆大的水珠滴落到身體上,帶走了一部分的體溫,然而它們確實是最正常不過的水,冰冷濕潤,倒不會讓身體有什麽奇怪反應。


    柯特將莉琪放到一邊,然後慢吞吞的觀察起了周圍的景色――他們似乎到了一個看起來十分荒涼的、霧氣蒙蒙的荒野。伸手不見五指……現在大概還是深夜,在厚重的雨簾中,能見度被壓製到不足十米。


    嶙峋的亂石布滿了看似剛剛被烈火燒過一遍的丘陵,混雜著泥土腥臭的燒焦氣味傳入了柯特的鼻腔。火焰已經熄滅了,隻剩下暗燃的草木裏還隱約有些許火星,它們在濕潤的空氣裏製造出了大量煙塵。


    魔力充盈在一切事物中,這才是正常的感觸,和先前魔力幾乎全數消失的荒原相比,這裏簡直就是一個生機勃勃的草原。


    按常理來說,魔力永遠不會消失,它們不論發生了何種變化或者過程,其總量不會變化。正如任何反應都無法將屋子消除一般,魔力也沒有辦法被消除――它們隻是經由某種過程而改變了原有的形態與結構。


    就如現在這樣,火災摧毀了荒原上草木的物質形式,但那些被摧毀的部分則化作了煙雨灰塵繼續存在。當它們破壞某些東西的物質結構時,這也意味著同時將蘊藏在它們內部的魔力釋放到了周圍。


    明火均已消散,空氣中剩餘的魔力依然留下了許多痕跡。可是它們的活動軌跡卻是如此的難以捉摸,無疑是在說明著有人曾經操作過它們。一切跡象都在說明。將眼前一切燒毀的火災是一場刻意為之的法術。


    柯特狐疑的看了一圈周圍,似乎是在思考這裏是否是曾經來過的地方:“好吧。這裏到底是哪裏?我感覺這裏和卡特裏斯城周圍的環境多少有幾分相似,所以說……我們應該確實回到正確的地方了吧。<strong>小說txt下載</strong>”


    捂著還暈暈沉沉的腦袋,柯特邁著散亂的步子走了幾步,呈現眼前的風景幾乎是最平常的荒野。稍遠些還能看見被遮蓋在雨幕之後的樹叢輪廓,那裏似乎還有些沒被燒幹淨的雜木在飄散著黑煙。


    而在他們前麵,還歪歪扭扭的癱倒著一對看起來相當疲勞的法術士,此時正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們其中一個拿著一隻老舊的提燈,另一個拿著一卷厚厚的手抄本和一杆鑲嵌著紅色水晶的手杖,就算已經無力的軟到在地。兩個法術士也還牢牢的攥著那些工具,簡直像是攥著救命稻草一樣。


    拿著老舊提燈的男人穿著一件濕漉漉的外套,頭上戴著一頂破破爛爛的帽子;而他的同伴則穿著一條有褶襇的褲子和一件顯得過分寬大的防水衣。外表上來看,兩個都穿得像普通人似的,不過這偽裝看起來很拙劣――畢竟沒有那個普通人會在雨夜出現在荒郊野嶺,手裏還拿著法術用具。


    “應該沒什麽問題,至少周圍的情報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莉琪聳了聳肩,沒好氣的抱怨起來,“先不說有沒有極其相似的世界這種鬼東西。至少眼前躺著的這些家夥總不會也是相似的存在吧?”


    不知為什麽,她看起來氣衝衝的,剛才也是她立刻展開了法術,在這兩人還因為眼前突然掉下兩個人而驚愕之時束縛住了他們。蒼白的魔力一閃而過。封閉身體機能的法術就滲入了這兩人的體內。


    那幾乎就是在著地的一瞬間,柯特還因為硬著陸而昏昏沉沉的時候她就做出了反應。絲毫不在乎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行動而牽連無關的平民――就像是在他們注意到兩人的同時,莉琪也已經看穿了他們的身份


    “我說……難不成你覺得世界上會有這樣子的平民――大半夜的不睡覺。拿著可以作為警用武器級別使用的法術工具跑到這種地方來?而且這些家夥身上的魔力容量,比那些學員裏的小鬼頭還強上一大截呢!”


    一邊說著。她好像是在遷怒一樣,狠狠的一腳踢上了其中一人的前胸。癱軟在地的男人吃痛悲鳴。身體也微微弓了起來,於是隨著“鏘啷!”的一聲清脆金屬聲,一枚被猩紅的鏽鎖連接著的徽章從衣服內側滾落。


    猶如鎖鏈的延伸,又仿佛是某種纏繞在植物的藤蔓,在一枚那燃燒一般放出幽幽藍光的“眼睛”周圍盤旋著一圈又一圈尋回接續的奇怪紋路。仔細看去,那些紋路還組成了奇妙的法術結構,隱隱約約透露出異質的魔力。


    無須多言,這是屬於“真視之眼”的徽記――比起威金亞斯教派的太陽聖徽,這一組織的象征符號恐怕更讓他們兩人感覺親切。長達近一個月的時間都在和這些瘋子打交道,恐怕就算想忽視也不容易吧。


    “原來如此,真是巧遇――沒想到回到這裏的第一秒,就有這些老朋友來迎接我們,真是讓人感到有些意外。”看見徽記的一刹那,柯特臉上立刻浮現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他慢慢走到那兩人身邊打量起他們來。


    這兩個法術士年齡與貝亞特相仿,但是眼神裏卻充滿了這個年齡少有的堅定。他們看向兩人的眼裏除了驚訝,剩下的就隻有憤恨――看起來這兩個家夥對從天而降把自己捆起來的人毫無好感。


    那是當然,如果有人可能會對以這樣方式對待自己人抱有好感,柯特恐怕就要懷疑他的腦袋有沒有問題了。隻是這兩個法術士看向柯特的眼神裏有很大的敵意,看起來他們似乎也知道他的身份。


    “話說回來……我是不是應該向你們說一句‘晚上好’啊?隸屬於‘真視之眼’的兩位法術士們。”他拍了拍手,而後慢慢踱著步子在被法術奪去活動能力的兩個法術士身邊走動,“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請你們和我聊一聊最近這段時間的計劃、以及剛剛你們在這裏做了些什麽呢?”


    從結果上來說,莉琪的高速反應起到了很大效果,至少避免了這兩人用過激的辦法結束自己的性命。也許普通人麵對強敵時會選擇束手就縛保全自身,可是柯特並不認為這些法術士有普通人的常識。


    柯特看起來相當輕鬆的朝那些法術士搭著話,同時還拿起掉在地上的徽記,裝作友好的把它遞給怒目圓瞪的法術士……隻不過被莉琪法術束縛住行動的他卻隻能幹瞪眼。看著一動不動的法術士,柯特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臉,低下身子把徽記扔進了法術士敞開的衣服口袋裏。


    借著這個機會,他順便翻看了一下那人口袋裏裝的其他物件。晶體碎屑、某種昆蟲被曬幹後留下的殘骸、看起來像是藥草的什麽東西……基本上都是這樣的施法材料,看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嗯,莉琪……能不能麻煩你把他們的束縛解開?”


    隨後他後退了兩步,招呼著莉琪說道:“不用全部都解開,隻要讓他們能夠說話就行了,我有些簡單的問題想問問他們。”


    這兩個年輕的法術士與之前見到的所有“真視之眼”成員都有所不同。不知道是否是在執行某些特殊的指令,他們並沒有穿著那標誌性的黑色長袍,正因如此,柯特才注意到他們身上有很多傷口。


    那些傷口有最近才留下的,也有很久以前就已經愈合,隻留下扭曲傷疤的,但不管柯特如何觀察,他都不覺得這會是因為戰鬥留下的。這些傷口遺留在很多無關緊要的地方,隻會單純的帶給人疼痛感。


    以前他聽說有些地下組織會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或是通過人口買賣購買有某些“資質”的兒童作為預備戰力進行培養。雖然不能肯定,但他感覺眼前這兩個年輕的法術士便是遭到這樣待遇的人。


    個人的“靈魂”包含思想以及記憶,這些經曆會堆積出所謂“人”的自我――這是莉琪經常掛在口邊的一句話。誠然,人類的成長會受到很多方麵的影響,這些受到地下組織特殊“教育”的人往往也有著難以捉摸的想法。


    “這兩個家夥不過是些小嘍嘍,就算你要問也問不出什麽來。”莉琪挑了挑眉頭,看上去她不認為能夠從這兩人嘴裏問出情報,“而且以‘真視之眼’一貫的風格,他們肯定也不會告訴你什麽東西。”


    雖然嘴上說著不太信任的話,莉琪還是依照柯特的要求解開了對這兩個法術士語言能力的封鎖。片刻之後,她遞了個“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的眼神給柯特,隨後便走到一旁不再說話了。


    “你這個下三濫的混蛋不要以為我們會背叛!要殺還是要幹嘛就幹淨利落點,你這樣磨磨蹭蹭唧唧歪歪還算個男人麽!”


    取代了莉琪的說話聲,隻剩下說話能力保持正常的兩個法術士當即開始向他叫囂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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