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春天,來的是那般的快。似乎就在轉瞬間,我就從2007年秋天那個剛剛踏上帝都城土地的無知大一小青年,變成了一個即將畢業的大四學長。


    x大大四基本已經沒有課了,從去年秋天開始,我的同學們就已經紛紛出入社會尋找實習的機會了。根據我看過的報道統計,2010年這一屆應屆大學畢業生的人數高達六百三十萬,再一次刷新了共和國的新紀錄。


    這個數字是非常驚人的,我記得海城市全市三區一縣總人口才剛剛一百萬。自從九十年代教育變成一個產業鏈以後,專家的節操似乎也隨之消失了。年年都有好些個專家跳出來呼籲應該重視教育改革了,可是轉過頭去他們就立馬建議教育部繼續擴招。


    而在這六百多萬的滾滾人流中,我所學的專業應該是大學專業中最為坑爹的專業。旅遊管理,美曰其名為朝陽產業。這話從我大學填寫誌願的時候到鄰近畢業的現在,這話依舊沒改變。可我們這些學了旅遊管理的學生終於意識到一個非常嚴峻的現實:我們丫的被坑了!


    旅遊管理作為一個帶著服務性質的專業,它的就業方向非常窄,主要是麵向導遊、旅遊局、景區還有酒店方麵的。但是身為一個在高考中能夠考上x大這種重點大學的天之驕子來說,誰會願意去幹這些起薪兩三千而且低聲下氣的體力活呢?特別是看著別的專業,比如計算機專業的同學隨便去個網絡公司就能五六千起薪的時候,那心裏的悔恨可就深了。


    都說“知識改變命運,學習成就未來”,這話放在我們旅遊管理專業的學生身上真的沒錯――我們本來可以成為高富帥、白富美的命運,一踏入這專業畢業就成了一名“光榮”的服務員了。這裏特別要解釋的是:我並不是歧視服務員,隻是花了那麽多年時間精力金錢好不容易上個大學,卻要從幹體力活的服務員做起,這放誰身上也不甘心吧?


    幸好和我那些苦逼的專業同學不同的是,在大一那年我意外地上了一回塔山,陰錯陽差地拜在蓬蒿道人門下修習道術。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是一名記錄在公安部名下的警察叔叔了。


    因為沒有課,我和包蜀黍直接搬進了帝都白雲觀――這裏也是公安部靈異小組總部的辦公地點。(.好看的小說)


    其實靈異小組並沒有它的名字聽起來那麽恐怖,坐落在風景不錯的景點白雲觀裏的公安部靈異小組其實是個非常不起眼的所在。隻有一個大的辦公室,以及四十多名正式的工作人員。


    靈異小組最高領導人有三個,分別是一個組長和兩個副組長。那組長自然是由我的師父道教協會會長蓬蒿道人來擔任,而另外兩個副會長也是道教協會的兩個副會長兼任的,他們是周元子道長和元深道長。


    元深道長和蓬蒿道長歲數差不多,是西北道教領袖人物,他性格寡言嚴厲,對下屬要求頗嚴,我們這些年輕人都不太喜歡他。


    而另一位副組長周元子道長便是我拜師當日將師父叫走的那個副會長,他是個慈眉笑目的老頭,年齡剛剛六十歲。據說是下一屆道教協會會長以及靈異小組組長的接班人,從年齡來看,他也是整個道界裏麵最適合的人選。我師父蓬蒿道人和元深都已經七十多歲了,是那種即將退休的老人。而周元子年富力強,正是往上奮鬥的年紀。


    在三個組長下麵,靈異小組總部有著四個小隊,每個小隊分別為十人。三個組長分別兼任著一個小隊隊長,剩下的一個小隊長眼下則是空缺著,前任隊長趙誌剛在不久前的一次任務中不幸犧牲了。


    隻有一百二十多平米的大廳內,此刻正坐著四十來號人,他們統一身著著黑色長袍,麵對正堂而坐。這四十來號人是靈異小組在帝都總部的全部人員了,就是他們在某一方麵守護著帝都兩千多萬人民的安全――當然這些功績是不為人所知的,就連剛剛犧牲的趙誌剛隊長,也隻能在記錄中被寫成一名在救火中犧牲的救火隊員了。


    堂上三把座椅上正坐著三個身影,劇中而坐的那位清瘦老人是我的師父蓬蒿道人。緊貼在我師父左邊手坐的一位須白發白、身形略微有些發福的老人是元深道長,而坐在師父右邊的則是周元子周道長,和老邁的蓬蒿道人以及元深道長不同,正直壯年的周元子道長看起來又光滑麵,滿臉精光,完全不像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反而像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諸位同仁,今日召集你們來到總部有兩件事。”安靜的會堂內終於響起了一聲蒼老的聲音,是我師父蓬蒿道人。隻見師父站起身來,群視堂下的幾十位獵魔師們,他語氣悲傷道:“第一件事就是對於數日前不幸在工作中犧牲的趙誌剛隊長的追封。根據國務院以及公安部的批示,正式追封趙誌剛隊長為烈士,享受國務院相關的烈士撫恤標準。”


    “組長,難道趙隊長隻能享受一個普通的烈士標準麽?”


    忽然堂下站起一個三十歲的漢子,堂上靜坐的元深道長麵色一變,他怒道:“大膽陳晨,你難道不知道組內的規矩麽?”


    元深道長不愧是掌管紀律之人,隻見他這麽一吼,倒是把那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吼得身形不穩。


    “讓他說吧。”蓬蒿道人輕輕拍了拍身邊元深道長的肩膀,元深道長雖然不滿,也隻好低頭看向他處。


    “組長,我知道組內的規矩。”那高大漢子此刻眼眶通紅,豆大的眼淚竟不斷往外麵湧出――他哭了!


    陳晨顯然是趙誌剛隊長隊裏的隊員,他一邊流淚一邊道:“可是趙誌剛隊長是怎麽犧牲的?他為了救東北分局的十多個同誌,抱著那妖怪同歸於盡的啊!他可是個大英雄!怎麽會變成一個因為救火遇難的消防戰士?隊長家裏麵還有一個待產的孕婦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現如今國家就給了僅僅一個普通烈士標準,讓他們孤兒寡女日後怎麽活?你讓我們剩下的隊員以後如何為這個國家,這個社會拚命?”


    陳晨話音聲聲敲打在堂內每一個人的心中,他雖然哭了,可沒有一個人覺得他窩囊。趙誌剛隊長在前一陣子支援東北分局的時候壯烈犧牲了,就跟陳晨所說的一樣,當時妖怪放出了邪術想要和在場的十多個獵魔師同歸於盡,而趙誌剛隊長則是勇猛地抱著那妖怪一齊墜入妖怪的邪術中。十多個獵魔師得救了,而趙隊長則是犧牲在那片東北大地上。


    “對不起。”


    大夥愣了,沒法想象這話是堂堂的靈異小組組長、我的師父蓬蒿道人口中說出的話。隻見蓬蒿道人走到陳晨的身邊,輕拍著悲痛中的高大漢子。


    “組長,隊長死得委屈啊!您也知道,趙隊長平時除了工資,不留積蓄全部捐出去了,眼下他家裏的孤兒寡母生活艱難啊!嗚嗚嗚。。。。。。”陳晨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蓬蒿道人痛哭起來。


    “這些老道都知道!”蓬蒿道人輕拍著陳晨的後背,心裏也是愀然。獵魔師就是這樣,平時隻能偷偷摸摸出動,就算立下汗馬功勞也都不會被公布出來。因為不符合社會宣傳的主旋律,他們永遠隻能隱藏在黑暗裏,默默奉獻,默默犧牲。


    “可是大夥也要理解啊,不是國家不想紀念趙隊長以及他這樣的英雄,而是形式不允許。外界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們的存在,也不可能讓大眾知道我們的存在。我知道你們委屈,替趙誌剛委屈!可是你們也要記得當初我們為什麽當獵魔師的初衷,是為了名利麽?如果是那樣的話隨便去個香港澳門做個風水大師也能功成名就。我相信趙隊長當時也不是抱著這樣的念頭去犧牲的吧?”


    蓬蒿道人閉上了眼睛,防止眸裏的痛苦被部下所看見。他用最輕的聲音說出了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覺得格外沉重的話:“獵魔師,就意味著犧牲啊!”


    坐在堂上的周元子坐不住了,他站起來激動道:“諸位同仁,雖然國家不能夠給予趙隊長遺屬更多的獎勵,我們也不要去埋怨國家。國家政府做不到不方便做的事情,可我們能啊,我決定捐出一百萬給趙隊長的家屬,讓他們日後生活更好點!”


    周道長的話就像一瓶油,台下頓時沸騰了。


    “周組長說得對啊!我捐十萬!幫助趙隊長妻子和孩子!”


    “我捐二十萬!”


    。。。。。。。


    我當然也出席了這場會議,坐在下麵看著身邊一個個滿眼通紅的同事們,我再一次明白了獵魔師三個字背後的含義:我們已經不是古代那種走南闖北行俠仗義範疇的驅魔道士了,就像師父說的,獵魔師,就意味著犧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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