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還是我來?”


    既然看到那名南天院教習和之前青居將領楊鯤戰敗還敢現身出來,便一定有特別的手段,隻是林意想著自己穿著天辟寶衣,那些古怪的真元手段對他又不起作用,他便不怎麽擔心,隻是輕聲的問了一句。


    “你是什麽人?”


    然而倪雲珊看著這名黑衣男子,卻是秀眉漸漸蹙起,她沒有先回答林意的話,而是對著這名黑衣男子問道。


    黑衣男子漠然挑眉,反問道:“和那名青居將領一樣,打完再說不可以?”


    “那名青居將領雖然一開始不說,但他的身份,以及他和劍閣之間有什麽恩怨,我卻大致知道。”倪雲珊皺眉看著這名黑衣男子,道:“至於你,我覺得你很像我聽說過的一個人,隻是我不明白你和劍閣之間又有什麽關係。”


    倪雲珊的神色很凝重。


    這在周圍所有人看來都很反常。


    這便說明這名看似普通的黑衣男子應該很不普通。


    這名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道:“我是餘恨水。”


    “餘恨水?”


    當他說起自己的名字,在場至少有一半的修行者覺得很耳熟,隻是一時片刻想不起在哪裏聽到過這名字。


    “餘恨水...司州的獵頭師?”


    在這些人還在迷茫時,四周卻已經有人不可置信,甚至帶著一些恐懼叫出了聲。


    接著便是更多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那些先前隻是覺得名字耳熟的年輕修行者們,聽到司州獵頭師這些字眼,頓時如墜冰窟,怎麽都無法將這些字眼和眼前這名黑衣男子聯係在一起。


    西豫州、司州、光州、華州、淮州,這被南朝習慣稱為北五州,無論是在前朝還是現在,在南朝的版圖上,這五州都毫無爭議的是南朝領土,然而北方王朝卻未必承認。


    在過往的百年裏,南方王朝眼中的這北五州的許多城池都多次易手,即便是在最和平的年代,在雙方邊軍都保持著最克製態度的時期,還是會有很多戰鬥發生。


    北魏的許多修行地,乃至許多最為精銳的軍隊,在實修和選拔時,都將北五州的很多地方視為試煉地,而北五州的一些望族,因為曆史上的無數積怨,哪怕其中一些望族都已經搬遷到了南朝內地,但每年還會固定拿很大一批錢財和一些對於修行者而言很重要的修行資源出來,來懸賞。


    北五州從前朝開始,便有一些修行者專門在北五州和北魏邊地行走,專門刺殺那些望族高價懸賞的北魏人。


    這些人之中最為出色的一批,被稱為是獵頭師。


    這些人無論是單獨行走,還是三五成群,都可以發揮出很可怕的戰鬥力,和絕大多數軍中的修行者主要是殺戮尋常軍士不同,這些人都是以北魏的將領、修行者為獵殺目標。


    這些人被稱為黑夜中的惡魔,為了獵殺一些很難獵殺的目標,他們甚至可以數月風餐露宿,如野獸般隱忍,尋覓一個必殺的機會。


    他們的意誌力和一些戰鬥手段非尋常修行者可以相比,而能夠為外界所知的獵頭師,一般都擁有傲人的戰績。


    倪雲珊的目光落在他的左側腰間。


    那裏有一個牛角所製的刀柄。


    這是一柄短刀,隻是尋常修行者最多將刀掛在腰側,但這人卻是將刀身藏匿在衣衫之中,隻留有刀柄在外。


    那個牛角刀柄已經被掌心的汗水和油脂浸潤得如同黃玉一般,刀柄上一些很粗陋的線條,隻是為了防滑,便是這樣的一柄刀,便讓她猜出了這人的身份。


    “在北五州,你也算很出名,但按我所知,你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你十四歲時便已經成功獲得懸賞,在此之前,你是一名普通的牧羊人。你和劍閣又有什麽恩怨?”她依舊皺著眉頭,問道。


    “我和劍閣的確沒有什麽恩怨,我不是來和你戰鬥的。”


    餘恨水抬起頭來,看向她身後的林意,道:“我要和林意一戰。”


    “為什麽?”倪雲珊問道。


    “我從去年秋裏開始便已經不是獵頭師,我殺某人失敗,後來被人救了。要和他戰鬥,是為報恩。”餘恨水習慣成自然的摸了摸腰側的刀柄,然後說道。


    “隻是報恩這樣的事情,那是否同意和你戰鬥,便要看他了。”倪雲珊很幹脆的讓到了一邊。


    她和餘恨水之間的對話林意聽得很清楚。


    “又是哪個想要教訓我?讓一名獵頭師過來,是想要告訴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林意自嘲的笑了笑,他也十分幹脆,看著餘恨水道:“和我一戰沒有問題,隻是你要告訴我,你身後的主子是誰。”


    餘恨水想了想,既然已經和厲末笑接觸過,那自己和身後到底是什麽人便也不可能保密,所以他看著林意的眼睛,輕聲道:“有人早就警告過你...結果你不聽,所以你才會在鐵策軍。”


    林意抬起頭來。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蕭家。


    “這嶽父大人,還覺得邊軍的事情不夠多?還不遺其力的千方百計打壓你的賢婿?”


    他嘴角譏諷的微微翹起,忍不住就想大聲的說出這一句。


    隻是想著這樣說了,似乎對蕭淑霏不太好,他便硬生生的將這句話憋在了肚子裏。


    “有意思嗎?”


    他看向餘恨水出來的那間鋪子,道:“這樣便很沒意思。”


    然後他對著餘恨水微微躬身行禮,道:“可以開始了。”


    對於北五州的獵頭師,不隻是他,連他的父親都很敬重。


    這些人雖然大多純粹為了金錢和利益,但是他們是真正用命去換的,當年北魏邊軍修行者都不可能深入敵境去殺死的人物,很多都是死在這些獵頭師的手中。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些獵頭師的戰功也很驚人。


    “你小心了。”


    餘恨水也躬身行禮,再他起身之後,他的右手落向自己身體左側的刀柄,左臂卻是抬了起來。


    嗤嗤兩聲破空聲瞬間想起。


    一支臂弩射出的弩箭和一根飛針,如流星一般射向林意。


    這支弩箭和飛針幾乎同時射出,但是飛針比臂弩更快一些。


    飛針射向林意的眉心,弩箭卻是落向林意喉結下方。


    這種直來直去的飛針和弩箭雖然陰險,但對於林意的感知而言卻是太慢,而且沒有變化。


    他很自然的雙腳一錯,也不揮劍,便已經避開了迎麵射來的弩箭和飛針。


    然而與此同時,那支剛剛從他身側飛過的弩箭突然爆了開來。


    轟的一聲。


    這支看似也很普通的木杆弩箭突然爆成了一團碧火!


    林意大吃一驚。


    他口鼻之中嗅到了濃厚的碧磷味道,他身體下意識發力,往一側飛掠避讓的刹那,他身上的衣衫上都已經被灼燒出許多細密的孔洞,他的一側頭發都燒了起來,臉頰上火辣辣生疼。


    也就在此時,他身後地上的浮塵之中,悄然掠起一道劍光。


    這道劍光隱匿在浮塵之中,隱匿時顯得很陰險,但是飛射出來之時,卻很光明正大,隻是追求一味的速度。


    林意未去管沾染在自己發絲上的火焰,他輕喝一聲,轉身,揮劍。


    當的一聲震響。


    這道飛劍被他一劍斬飛出去。


    也就在這一刹那,餘恨水身上的黑色衣衫已經炸裂了開來。


    炸裂的黑色衣衫如同一道鬼影,撲向他的身前。


    這件黑色衣衫的夾層裏,不斷的噴灑著黑色的粉末。


    這些黑色粉末隨著後方呼嘯的狂風,變成了一團黑霧。


    黑霧裏,全部都是濃重的鉛汞味道。


    (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給大家拜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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