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逵拱手回答說道:“回稟殿下,軍器局這也是第一次生產這種火槍,各方各麵都不成熟……”


    “再說五千杆火槍,實在太多了,按照現在的進度,短時間之內很難完成……”


    朱允熥眉頭微皺,感歎說道:“五千尚且如此艱難, 那何神機營何時才能擴軍三萬?看來在火器上,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才行。”


    又對秦逵說道:“還請秦尚書盯好軍器局,按照以往的進度確實不快,這我也知道,不過還請勉力……”


    “神機營的希望可都在軍器局,秦尚書,嗬嗬……您可是神機營的貴人啊, 他們誰想要火槍, 不得求著秦先生!”


    秦逵趕緊說道:“不敢不敢,屬下愧不敢當……”


    耿睿對秦逵行禮說道:“秦尚書,以後可要仰仗您了!我在您這裏先拜廟門,這製作出來的火槍您可得先給我呀……”


    盛庸故意板起臉來,不悅的說道:“都給了你,那我怎麽辦?!總不能用燒火棍子吧!”


    “秦尚書,別聽他的!我也在您這兒燒炷香,到時候還行請多多照應!”


    秦逵笑道:“你們二位真是折煞我了,這是跟殿下合起夥來取笑我呀。”


    “嗬嗬嗬,哪裏哪裏……”


    此時瞿陶匆匆的走進大堂,麵色有些異樣,躬身行禮稟報說道:“殿下,暴昭出事了!”


    眾人心中一緊,暴昭不是去設立稅關了嗎, 會出什麽事?


    朱允熥沒有問何事,而是先問暴昭:“說,暴昭現在如何了?!”


    瞿陶回答說道:“回稟殿下, 暴大人身受箭傷,失血過多,在徐州經過大夫的醫治,可是仍然比較凶險,現在正在回京的路上……”


    朱允熥趕緊命令道:“王忠,快去太醫院請太醫前去救治!一定要保住暴昭!”


    “還有,讓他不必急著回京,先保住性命再說!”


    “是!奴婢遵命!”


    王忠知道情況緊急,領了命令便急匆匆的向太醫院趕去。


    人在生命垂危的時候,是不敢輕易移動的,況且這個時候道路非常顛簸,可能本來沒事,卻因為趕路丟了性命!


    朱允熥目光一凝,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保證好好的為何會受到箭傷?!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傷害朝廷命官!”


    瞿陶便將李成帶入大堂,李成行禮之後稟報說道:“啟稟殿下,暴大人在濟寧府勘察稅關的時候,發現孔家的人在碼頭設關收稅……”


    原來在衛所的兵馬趕到,救出暴昭以後,就在他們的護送之下進入徐州城。


    因為暴昭的傷勢很重, 也立刻找來大夫醫治, 把暴昭安頓好之後, 李成就騎上快馬回到京城稟報。


    李成就將在濟寧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隨著他的訴說,眾人也聽得眉頭緊皺,若非發生在暴昭的身上,他們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聖人之後,尊貴無比的衍聖公孔家,竟然會做出這麽多惡毒的事情!


    如果是尋常的權貴大戶人家,狗屁倒灶的事情肯定也有,畢竟在大樹底下,不一定什麽鳥就會在那裏乘涼!


    窮人站在十字街頭,耍十把鋼鉤,鉤不著親人骨肉;


    有錢人在深山老林,耍刀槍棍棒,打不散無義賓朋。


    哪個大戶人家的親戚朋友不是盤根錯節,數量眾多,再加上底下的管事下人,


    難保不會有誰仗著權勢行凶作惡,可即便是這樣,孔家的罪行也讓人聽著心中惶惶!


    而且居然還有膽量勾結土匪,劫殺朝廷命官!


    這樣的做法,簡直無法無天!


    李成將傳遞消息的皮筒呈上,說道:“啟稟殿下,這是暴昭大人在濟寧府接到的狀紙,全部都是狀告孔家的,請殿下過目!”


    瞿陶過去接過來,將皮筒打開,抽出一打厚厚的狀紙。


    眼睛掃過狀紙的時候,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動作也慢了下來,抬眼看了看朱允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朱允熥壓住心頭的怒氣,道:“拿來給我看看,看看孔家到底做了多少惡事!”


    瞿陶拿著狀紙,猶豫著說道:“殿下,這些狀紙……是百姓用自己的血按了手印,有血腥氣,殿下還是不要看了……”


    血書!


    此話一出,眾人的心立即揪了起來!


    一旦寫了血書,那就不是普通的冤情了!百姓這是要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狀告孔家呀!


    這才是多大的冤情!


    朱允熥一臉凝重的站起身來,走到瞿陶麵前,雙手接過狀紙來,


    目光所及,觸目驚心!


    狀紙上所留下的血指印就像是一記記重拳,狠狠的砸在朱允熥的心口上,讓他覺得胸中憋悶,很是疼痛!


    朱允熥沒有說話,而是將自己看過的狀紙遞給瞿陶,


    瞿陶明白殿下的意思,便將那些狀紙遞給鬱新、傅友文和秦逵等人……


    當他們看到那些案件的時候,心中也大為震撼,這些都是孔家的惡行嗎?


    衍聖公家居然能夠做出這等事情嗎?


    在大堂之上,除了偶爾發出的翻動狀紙聲音之外,一片靜謐。


    安靜得落針可聞,靜得讓人覺得非常壓抑……


    等到這些案卷看完,朱允熥慢慢的移動腳步,回到椅子上坐下,在他的臉上並沒有表現的十分憤怒,


    可就在這樣平靜的麵容之下,卻壓製著滔天怒火!


    用沙啞的嗓音說道:“諸位,狀紙你們也看了,請各位直抒胸臆吧。”


    眾人默默的沒有說話,這樣的消息對他們的衝擊太大了,他們還在震撼當中,一時之間沒有緩過神來。


    過了一陣,朱允熥又說道:“我想知道,這些狀紙,是百姓們故意栽贓誣陷衍聖公家,還是真有其事!”


    徐輝祖臉色陰沉,壓製著心頭的怒氣說道:“殿下,百姓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誣陷孔家!依屬下看來這些冤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盛庸也說道:“殿下,曲阜孔家世代簪纓,若是行得端坐得正,百姓怎麽可能用血書告狀!這些禽獸不如的行徑,孔家絕對難逃幹係!”


    耿睿眉頭緊皺,拳頭緊握說道:“殿下,孔家做下這等惡事,簡直有辱聖人門風!百姓肯定是受到他們孔家的毒害!”


    鐵鉉“蹭”的一聲站了起來,


    行禮說道:“殿下,屬下雖然讀的也是聖人之書,可孔家這樣的作為,實在可氣可惱,屬下請殿下下令,嚴厲懲處作惡的凶徒!”


    齊泰眉頭緊皺,開口說道:“殿下,暴昭身為朝廷命官,居然有人敢半路截殺!”


    “還燒毀驛站,殺害官吏!這樣的罪過時在太大,如果不將他們繩之以法,朝廷法度何在!臣請嚴查此事!”


    “一般的土匪強盜,絕對沒有這樣的膽量!這裏麵是否有人勾結匪類,還很難說!”


    工部尚書秦逵也說道:“殿下,無論如何,企圖傷害朝廷命官,殺死士卒,這樣的罪過實在惡劣,朝廷一定要深究!”


    “那些土匪強盜必要名正典型,才能彰顯朝廷的威嚴!”


    秦逵頓了頓又說道:“殿下,恐怕賊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傷害朝廷命官,就是要阻止這些狀紙和暴昭入京!”


    朱允熥雙手緊握,心中滿腔憤怒!


    對方怎麽可能不知道暴昭是戶部的人!


    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心腹!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敢下此毒手!


    這簡直就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當真以為皇帝老邁,儲君年幼,就拿不動屠刀嗎!


    朱允熥憤恨的說道:“一百餘份狀紙,一百多件案情!而且這還是曲阜的百姓聽到消息之後,立即趕去申冤的!”


    “還沒有來得及寫狀紙,沒有來得及趕到濟寧的有多少?迫於孔家的權勢,隻能忍辱受屈的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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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朱允熥一把將茶杯掃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當真以為殺了暴昭,阻止這些狀紙進京,就能平安無事了?!就以為朝廷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他們維護一方?!”


    命令道:“瞿陶,傳孤王命令!刑部尚書楊靖,會同督察院禦史前往山東!既然有人狀告衍聖公家,為了聖人的名聲,也要徹查此事!”


    “讓他們立即趕赴山東,現在就出發!”


    “是!屬下遵命!”


    瞿陶領命,手扶腰刀,出了大堂前去傳令。


    朱允熥繼續說道:“徐輝祖,立即派兵巡視山東,準你節製山東三司!所有兵馬悉數聽你調遣!”


    三司指的是地方的都指揮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分掌各省軍、政、司法權力。


    明初曾沿襲元朝的行省製,洪武九年改行省為承宣布政使司,承宣布政使司下設府和直隸州。


    府以下有縣和屬州,各直隸州以下有縣,形成了一個省府州縣四級製與省州縣三級製並存的大體格局。


    後分設都指揮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三司。


    “是,屬下遵命!”


    朱允熥從張輔的手中接過來吳王劍,向徐輝祖走去,徐輝祖見狀趕緊跪在地上,其他人也離開座椅,起身行禮。


    朱允熥將吳王劍放到徐輝祖手中,說道:“凡山東大小官吏,若有不聽號令,私自行事,準你先斬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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