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夜被攔了一道不好出手,隻是兀自站在原地。即便如此,她身上發出的氣勢也太過駭人,在旁人看來,這個身材並不高大的女子此時如同化身一頭獅虎猛獸,隨時都有可能揮出鋒利的爪牙。


    小築內除了著黑底紅雲服的少年人依舊氣息平穩,隻有見慣了大場麵的吉田正道麵色不改,但他由於身處兩人之間的位置,額頭上也已滲出些許冷汗來。廳堂正中本已準備開始演出助興的兩個藝伎更是驚得瑟瑟發抖,年輕些的那個原本正欲舞一曲技藝高超的華美扇舞,然此時她雙手中的紙扇均掉落於地尚不自知。


    已經走出房門的少年並沒有繼續多言,隻是略微回首,鬥笠下棕黑色的眼眸依次掃過輝夜和吉田正道,又在慌忙彎腰去拾紙扇的藝伎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最後重新移向輝夜。他的舉動包括之前的敘述語句都沒有流露出絲毫特別的情緒,但正是這樣的淡然反更點燃了輝夜的怒火。


    輝夜一族是水之國著名的血繼家族,於十數年前的第二次忍界大戰中成就赫赫威名,族中不知閃現多少戰鬥天才,族人又俱是瘋狂好戰之輩,彼時不知多少別國忍者聞其名而喪膽。然而自從在二戰中戰敗以來,水之國便緊閉國門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來往,據近年流出的僅有幾份情報看,似乎水之國內部是在進行著一場針對血繼家族的內戰。


    輝夜一族連同水之國霧隱村這般銷聲匿跡十多年下來,幾乎已經被正值三戰人才輩出的忍界遺忘了。


    但也正是如此,這位安然逃離水之國亂局、身負近千萬兩賞金,卻仍能幾乎橫跨大半個大陸藏身於風之國重臣府邸的輝夜,實力之強可想而知。


    這般看來,頭一天夜裏在通天閣,卡卡西的直覺當真異常準確。


    此時異樣的憤怒和遇見旗鼓相當的對手時爆發出的戰鬥*舔舐著輝夜的身心,灼燒著輝夜的理智。估計隻需再多幾秒鍾的時間,吉田正道便將再也攔她不住。到時候兩人大打出手,也不知會給在場的其餘人等和吉田府帶來怎樣的災難。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著黑底紅雲服的少年人竟然憑空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了無痕跡,就如同他從來不曾出現過那般。


    包括輝夜在內的所有人都愣在當場,沒有人看清那少年是如何動作的,如果說他的突然出現能夠以眾人的疏忽和視覺的死角來解釋,那他的離開就隻能用神乎其技和深不可測來形容。


    輝夜隻愣了不足一秒鍾的時間,便突然動了,她一陣風似地掠過吉田正道身側,隻幾步就奔至小築外,圍繞著建築物來來回回探查了許多圈,可別說少年人的蹤影了,就連一個隱蔽的腳印也無。輝夜這才重新踱回小築,皺著眉頭坐回席位上,口裏喃喃:“隱蔽地結印?不像……瞬身術?沒有那個跡象……難道是一開始就暗中用了幻術?去,娘們兒才使那個!不過倒是有那麽點兒意思,真想打打看……”


    她渾然不覺自己也是個女子,猛然坐下時震得麵前盛放菜肴的小幾蹦起三寸高,杯盤傾倒,小半壺清酒更是撒了一地。吉田正道作為此間主人,也從愣神的狀態中省過來,一邊出言讚歎以舒緩氣氛,一邊揮手招呼侍女仆從收拾妥當:“聽說水之國血繼家族輝夜一族最是酷愛戰鬥,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果真不假,輝夜先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後……”


    此時大廳正中央突然傳來“啪”地一聲輕響。


    這聲音吸引了輝夜和吉田正道的注意,輝夜差點以為是少年去而複返,腰間暗中使力瞬間便可躍起出手,然而兩人定睛看去,卻見隻是那名年輕藝伎手中剛剛拾起的紙扇沒有拿穩,複又掉在地上。經曆幾個來回,這個看上去頗嫩的少女似乎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輝夜有些怏怏地坐回,無視打掃的仆從和地上狼籍,又取一壺新酒為自己滿上。而一旁吉田正道見她情緒逐漸穩定下來,這才有空去看他從首府內最出名的“三阪置屋”請來助興的這兩位藝伎。置屋是藝伎居住的所在,每名藝伎都經曆十多年的刻苦訓練方能出道,精通器樂、舞蹈、茶道甚至是陪聊,然藝伎本質上卻是賣藝不賣身的高雅藝人,是一種變相的藝術家,有非常嚴格的行業規範。


    但此時正是戰亂年代,平民受到波及連飽暖也有困難,何提藝術。於是這其中又會有什麽隱匿的勾當可想而知。


    吉田正道為人風流正嗜好此等風雅。每有宴請必邀藝伎助興,“三阪”的“媽媽”熟知他相較技藝更喜新鮮的這個嗜好,於是這次派來的舞扇藝伎是個剛剛出道還在見習期的“舞子”,當然,為了穩妥起見,那年長些的持琴藝伎已經是第四次前往吉田府的熟手了。


    吉田正道見那個麵生的“舞子”小姑娘不過十五六歲光景,生得杏眼瓊鼻,藝伎特有的白粉敷麵加上一點嫣紅櫻唇,五官十分精致,再往下看去,少女著華美的天青色和服,領口微敞露出一段修長的粉頸,尤其誘人。此時少女抱著紙扇雖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瑟瑟發抖,但正是這摸樣最惹人憐。


    吉田正道心中頓時起了別樣心思,卻輕咳一聲移開視線,正色道:“姑娘請上前來……繼續,舞蹈吧。”


    但舞扇少女卻並未依言,紙扇幾次掉落對於以此為主藝的少女來說幾乎是致命的失敗。她鞠躬連連,本欲盡快演出毫無瑕疵的舞蹈來彌補之前的過失,但隻是抬頭掃一眼另一邊獨酌的輝夜臉上的表情,便更覺膽戰心驚,怎麽也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


    少女隻得跪行倒退數步,躲避於年長些的持琴藝伎身後,將獻藝的主位暫時讓出。


    年長些的藝伎約莫二十幾許,也生得十分貌美,但比起那“舞子”少女來卻略遜一籌。她當即起身行禮,複又跪坐,正一正懷中三味線,輕撥,奏一曲助興。


    女子所奏曲調在風之國首府流傳頗廣,顯示不出什麽高超技藝,但難得的是,她在經曆了之前的變故後依然心靜手穩,琴音寬曠無波,平複聞者焦躁的心緒。曲到一半就連輝夜也放下酒杯,端坐靜聽了一會。


    曲畢,吉田正道擊掌稱讚。


    “經月未見,阿妙姑娘的技藝進步之大,真令人刮目相看。”說出這話時,他的眼中寒光一閃,麵上卻依舊是和煦的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何不再獻一曲?”


    吉田正道的稱讚令“阿妙”愣了瞬間,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正一正坐姿,準備重新撫琴。她的反應令吉田正道更加篤信自己的判斷,在阿妙演奏之時,他轉而揮手招呼“舞子”少女坐到自己的身邊。


    “舞子”少女雖還有些瑟縮,但款款行來,欠身坐下的動作依然風姿卓越,遠超水準,這種源自內裏的風度不似假扮,加上她之前十分切合不經事的見習藝伎身份的表現,吉田正道的戒心當即減了三分。


    在他看來能在實力上突破輝夜那個瘋女人的保護的多半隻會是男人,而男人即使用上什麽忍者的“變身術”改頭換麵,常年的生活習慣下也必有破綻。至於若來的是女子,吉田正道輕率地相信就算沒有輝夜,他自己也能應付得。


    “姑娘還是見習的舞子吧?如何稱呼?”


    “雪奈。”少女輕啟朱唇,嗓音如珠落玉盤,清脆迷人。她右手執酒盞,左手斂袖,為吉田正道倒酒。少女手指指節修長,未著脂粉的手臂皮膚白皙晶瑩,加上那優雅的動作,當真動人心魄。放下酒盞時,雪奈無意間向前傾身,吉田正道隻一低頭,就能看見少女優美動人的後頸,心中不由再次泛起別樣的情緒。


    阿妙的一曲琴曲還未奏完,吉田正道便不動聲色地在桌下握住雪奈的右手:“雪奈小姐,我的府邸後院中有一套難得的物件,想要贈給小姐,你可否賞光與我前往後院一觀?”


    耳邊清脆的樂曲突然漏了一個音節,但很快就被演奏者掩飾過去。吉田正道臉上的笑意更甚:“那是上好的和服一件,正配得上雪奈小姐的美貌和氣質,另有與之相配套的珠寶首飾,我全欲贈與小姐。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雪奈可否於我,單獨,前往後院一觀。”


    語畢,吉田正道已經站起。見此情景,坐在不遠處的輝夜怒“哼”了一聲,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雪奈垂下眼簾遙看仍在撫琴的阿妙一眼,咬咬牙跟在吉田正道身後站起來。吉田正道仿若毫無所覺,輕笑一聲,左手自然而然地搭在雪奈纖細的腰肢上,攬著她就往外走去。小築內南北各有一道拉門通向外麵,兩人的位置距離北麵那道僅僅五步,吉田正道卻向南走去,路經南門邊上端坐飲酒的輝夜。


    就在這時,充斥屋子的琴音驟然變調,尖銳刺耳的噪音令人牙酸,“阿妙”扔下琴便向吉田正道襲去,他已經顧不上任務的得失和姓輝夜的瘋女人有怎樣的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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