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細細的檢查著自己的裝備,這是他每次執行任務前的例行動作。


    匕首插入腰間的配鞘,抬起手腕最後檢查了一遍袖劍,隨即穿上了一身深色的便裝,仔細係好了瓦薩琪夫人送的鬥篷,拉起了上衣的黑色兜帽,低頭彎腰將皮靴的搭扣係緊,一切準備妥當後,他抬頭看了看窗外。


    外麵此刻一片漆黑,黎明來臨前特有的霧氣彌漫在西博爾堡內,大街上冷冷清清的,隻有偶爾幾隻老鼠灰溜溜的爬過。


    許多走出自己的臥室,掃了一眼希爾娜和薩莉雅住的房間,確認她們的房門關好後轉身走出旅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今天是禮拜天,預計中波爾多去教堂禮拜的日子。


    許多已經在昨天晚上探查了所有波爾多可能行進的路線,並且針對各種可能做出了不同的刺殺方案。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的許多還是在這太陽都未升起的時刻便來到了庫伯男爵府邸前靜靜的等待著。


    耐心,是他最大的優點。許多在心中永遠要求自己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許多保持著潛行姿態靜靜的守在府邸的門前,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初升旭日將陽光揮灑在大地上,西博爾的霧氣漸漸散去,男爵府門口也開始出現了打掃衛生的下人們。


    不多時,那些下人打開了讓馬車通行的大門,隨即一輛寬大而氣勢不凡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帶著一前一後兩隊衛兵駛出了府邸。


    四匹高頭大馬拉著的華麗馬車上有著明顯的聖蘭斯貴族紋飾,馬車上還有表明男爵身份的紋章——一麵盾牌上麵繪製著幾個許多也說不出名字來的動物。


    馬車前後各有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守衛,他們個個帶著佩劍和精致的全身精鐵鎧甲,看得出他們屬於比較精銳的老兵。


    帝國每年都會有一些邊境上的摩擦——與蠻荒的巨魔部族、盜賊團、叛軍等等進行著無數次的戰鬥,每年都會有不少戰士血染沙場。


    而那些退役回來的士兵雖然有著一身殺伐本事,但卻在和平安寧的西部地區無處施展,最後紛紛成了這些貴族養的私兵。


    不得不說,帝國雖然限製了貴族私兵的數量,但是卻沒有人真正去遵守過——尤其以西博爾這塊以富饒鐵礦而聞名的領地為代表。


    坊間傳聞庫伯男爵有私兵三千之眾,伯爵維多利亞更是有著近萬的私兵。


    但是究竟是不是真的,許多沒興趣關心。


    這些衛兵十分熟練地護在了馬車兩側,手握劍柄緊緊跟隨著馬車行進著,走在前排的衛兵手持長矛,驅散著路人。


    整個車隊的行進速度不算快,隻比步行速度行快一些,許多見狀不動聲色的解除了潛行狀態,卻是轉身走向了遠處一棟高高的鍾樓。


    不多時,許多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那足矣俯瞰這片區域的鍾樓最高處。


    他的身後是那口靜靜垂吊著的大鍾,許多目光如鷹般凝視著身下,等待著隊伍走向了他預想中路線的岔口。


    塔樓的高度足有三十米,許多的身影居高臨下俯視著下麵走動的人群,看著波爾多的車隊緩緩的從遠處駛來,經過了身下的塔樓,隨後的拐上了一條大路。


    許多眼中精光暴閃,馬上確定了他的刺殺方式——在這之前,許多已經計算過無數次了。


    就在這時,身後的大鍾猛然搖動了起來,“鐺”的一聲震響——這代表著教堂的禮拜就要開始了,提醒著教徒們做好準備。


    碩大的巨鍾搖擺回來,但是剛剛還站立在這裏的許多卻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波爾多坐在寬敞的馬車裏,有些煩躁的望著車外走過的人群,心中卻微微閃過一絲不安。


    這種不安說不上來,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但是年輕的波爾多沒有放在心上——在西博爾的地界上,能發生什麽?


    馬車突然微微震了一下。


    “怎麽回事?”波爾多皺著眉頭問向了前麵的車夫。


    “大人,路上有些顛簸,可能是軋到石頭了。”車夫馬上顫顫巍巍的回答道。


    其實路麵上平整的很,車夫也不太清楚剛剛是怎麽回事,隻是不敢觸怒波爾多,隨口編了個理由罷了。


    不過他沒有注意到身後遮住包廂的車簾像是被風扯動了一下,隨即恢複了原樣。


    護衛們仍然在盡職盡責的護在馬車旁邊,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波爾多眼睛望著車外,整日淫亂的生活讓他生出了很重的黑眼圈,不過今天卻被他用一些脂粉蓋住了。


    一身筆挺的正式禮服雖然好看,但是卻難掩他身上那股子輕浮感覺。


    波爾多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油光可鑒,他揉了揉眼角,不經意的回過頭來,卻猛然發現自己身旁多了一個人!


    來人正是許多。


    他坐在波爾多身旁,目光毫無感情的看著波爾多,卻是猛的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哢吧!”


    波爾多的整個下顎頃刻間被他捏的粉碎!


    劇痛襲來,波爾多驚恐的看著許多,卻是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褲襠突然潮濕一片——他失禁了。


    許多像是他的好友般坐在波爾多身旁,凝視著眼前原本衣著華麗不可一世的波爾多,後者現在被嚇得坐在了馬車地板上,褲襠處一片濡*濕,滿臉恐懼和不可置信——


    他兩腿亂蹬著,想要盡力遠離許多,卻被一把拽住脖領子拉了起來,輕輕抵在了車廂的椅背上。


    許多的臉和波爾多的臉隻有一尺之遙。


    “到了地獄,別忘了懺悔。”


    暗能瞬間充盈到了許多的胳膊裏,他隨手將波爾多臉衝下扔在了地板上,接著猛的一腳跺在了他後背的脊柱上!


    “哢!”


    強大的力量讓波爾多的脊柱瞬間斷裂!波爾多的身體猛然撅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但是這還沒有完。


    許多蹲下身,雙手握住了他的一隻胳膊,猛的一掰!


    “哢嚓!”


    白色的骨茬刺破了皮膚,帶著鮮血暴露在了空氣中。


    輕輕扭住了他已經耷拉在一旁的頭顱,許多麵無表情的使勁一扭——波爾多的頸骨頓時折成了麻花。


    低頭確認波爾多呼吸停止後,許多抬腳走向了車廂外,身形漸漸消失於空氣中。


    車隊依舊不緊不慢的行進著,由於西博爾街道的嘈雜環境,走在馬車前麵和後麵的衛兵們卻根本沒有察覺到車廂內發生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一切看似正常的時候,車夫手中的馬鞭毫無征兆的抽在了四匹駑馬的屁股上!


    四匹馬頓時受驚,瘋一般拉著馬車向前奔去!然而莫名其妙的車夫剛想拽動韁繩,卻發現手中僅僅握著韁繩的一小截,其他部分已然被割斷!


    前方的守衛根本沒有辦法去阻攔狂奔的四匹馬!他們的實力還沒有到能以肉身抵擋這戰車一樣的大型馬車的威力——更何況,他們都本能的認為車夫會立刻製止住。


    但是馬車卻始終沒有停下,直直的奔騰了出去,並且速度越來越快!


    就在離教堂還有一百米的地方,這輛華麗的馬車突然“哢”的發出一聲裂響,一個車輪竟然直直的斜飛了出去!


    飛速前行著的馬車頓時失去了平衡,以一種無法阻止的勢態“轟”的橫斜在地,在那無匹的慣性下連續翻滾了四五圈——帶倒了那幾匹前進的馬匹,像是一攤垃圾一般帶著四處橫飛的木屑最終橫斜在了教堂大門的前麵!


    車廂此刻已經完全解體,變成了一堆爛木頭框子,教堂前麵的人群驚恐的避開後發現這輛車似乎是男爵府的,頓時紛紛又圍了過來。


    守衛們奔跑著趕了過來,卻看到了眼前難以置信的一幕——他們掀起了那塊曾經華麗無比,但是現在髒亂不堪的帶有紋章的簾子,卻是讓波爾多帶著驚恐麵容的屍體展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遠處,許多的身影出現在陰暗的小巷中,手裏拿著那柄攪斷車軸的匕首,輕輕用那剛剛施展了“緩落術”的鬥篷遮住了身體,轉身離去。


    翌日。


    西博爾堡傳出爆炸性新聞!


    庫伯男爵之子、西博爾第一少爺、第一紈絝波爾多竟然——死了!


    這個消息如驚天霹靂一般,在瞬息之間傳遍了整個西博爾領地,近乎所有的平民們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走上大街小巷,自發的歡呼起來!


    整個城堡內在一整天的時間裏陷入了一種狂歡的狀態,人們仿佛在過節一樣,走上街道熱熱鬧鬧的歡呼著,商品一律開始打折出售,酒店裏麥酒也開始廉價供應——總之波爾多一死,就仿佛卸去了壓在平民腦袋上的一塊大石一樣。


    庫伯男爵痛哭流涕的抱著他兒子嚴重扭曲變形的屍體,卻是無可奈何。


    因為不管怎麽看,這都是一起意外事故——由於馬匹受驚,馬車不受控製,車夫沒有及時拽住韁繩——最後導致了兩人均是死於“車禍”。


    西博爾的裁判司根本不敢管這種事——貴族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去吧,惹得一身騷可是得不償失。


    所以最後庫伯男爵隻得大辦了一場喪事,卻在下葬當天看到街上的民眾紛紛歡呼著為其送行——已經年老的庫伯頓時怒火攻心,直直暈了過去。


    從此,西博爾除去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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