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切似乎並未結束,打開的車門並未關閉,四位頂階強者在馬車下靜靜地站著,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平淡無奇的皮靴踏出,繼而是一身漆黑如夜的黑色布袍,黑發,黑眸,不算太高的身材,隨意而放鬆的從台階上跳下,許多很是自然地走到了這四位頂階強者的前麵,接著行走在了他們的中央,就這麽繼續向著聖地迦蘭的方向步行而去。


    貝琪很是自然的跟隨在許多身後,沒有任何逾越之意,另外三位似乎對這裏的建築比較好奇,互相輕聲討論著什麽,但是很明顯的,任何人都能看出這個隊伍的中心,就是最後走出的這位黑衣男子。


    是誰?!能讓天使作為自己的下屬?


    信徒們激動的情緒還未平複,卻是看到了這更加顛覆他們常識的一幕——由不得他們不吃驚,因為典籍之中,能讓天使走在自己身後的....唯有光明神。


    這到底是什麽隊伍?是來支援蘭巴斯的援軍?還是神祇直接派來進行審判的化身?


    “你似乎顛覆了他們的信仰根基呢。”


    瓦薩琪夫人在旁邊輕聲說道,一雙美目不住的停留在四周高大的哥特式建築上,似乎在考慮如何在奧迪托雷建上幾座。


    “信仰的根基?”許多笑了,有些雲淡風輕的意味,“能被一朝顛覆的根基,稱不上是根基,應該隻算得上無根之草吧。”


    “這算是對光明神的挑釁?”


    潘朵拉用胳膊肘很自來熟的碰了碰貝琪,打了個眼色,湊在這位天使的耳朵邊道:“你不踹他屁股兩腳?”


    貝琪笑的微微有些羞赧,如果潘朵拉背後的蝠翼伸展開來,這副情景一定荒誕至極——明明就是天使與惡魔在一起開玩笑聊天嘛!


    “少說我壞話,就事論事而已,我從不小看任何一位神祇和他的信徒。”


    許多撇撇嘴,信步向前邊走邊說道:“當然,亦不會高看。”


    “聰明的人類。”


    桑迪娜蘭長老在旁邊輕聲道,微不可查,連表情都沒變化。


    許多倒是更隨意的轉頭衝著這位長老說道:“我覺得剛才如果把那張東風甩出去應該就沒啥問題了。”


    “要你說!”


    桑迪娜蘭突然跟個小女孩兒似的一伸舌頭,用很不屑的表情輕輕“哼”了一聲,卻是自己也繃不住笑了。


    看起來,一切都沒有緊張的樣子,仿佛來蘭巴斯隻為了度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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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利亞斯。


    皇城最近看起來平靜異常,經曆了一場看似危機的戰鬥過後,亡靈的陰影似乎已經距離這座聖蘭斯最大的都城漸漸遠去,如今城內的平民們已經開始恢複了日常活動,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大陸東部那正在進行的戰鬥。


    城中各種奧迪托雷戰勝亡靈先鋒部隊的版本被吟遊詩人們各種傳誦,到了最後簡直成為了那位奧迪托雷領主的個人表演,總之出神入化能力直逼光明神本尊。


    亨利難得抽了一天空閑坐在一處酒吧裏放鬆著自己的身心——說到底,他其實沒有任何必要來到這裏的,不過這是他自己逼自己來到這處酒吧的,如果不這樣,作為亡靈的亨利總覺得自己和人類似乎脫離的太遠了。


    內心有些疲憊的老貴族覺得,自己無論變成什麽樣子,作為人類的本質是不該受到時間的影響而發生變化的。


    聽著那些表情誇張的家夥們描述著伯爵許多抬手施放禁咒消滅十萬大軍,亨利微微歎息——一場戰爭,為後人所傳頌的或許隻有那最關鍵時刻最關鍵的那幾個人物,或許真正的英雄都被埋藏在了曆史的塵埃中。


    塵埃?亨利笑笑,作為一位有擔當的貴族,即使化為塵埃又有何妨?


    抬手抿了抿杯子裏的烈酒,亨利的手指不用自覺的摩挲著臉頰上的繃帶,他的身影在酒館並不顯眼,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清閑的時光似乎總是短暫的。


    一聲悠長的鍾鳴在禮拜天猛然敲響——這不是用於信徒們祈禱的鍾聲,連續敲響的警鍾說明....希利亞斯又在麵對新的威脅了。


    酒吧裏的人們紛紛望向了窗外,但是亨利的位置上早已沒有了人影。


    ......


    “請原諒我這次冒昧的會見請求。”


    埃克裏斯頓表情誠懇——或者說語氣誠懇,因為他那骷髏頭上真的看不出有什麽表情,亨利?梅爾斯,這位曾經的公爵不卑不亢的行禮,隨即示意眼前的“毀滅公爵”講話。


    希利亞斯的貴族區別墅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有資格入駐的,亨利在這裏有一套巨大的莊園,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北邊來了一支軍隊,看起來他就是這盤棋局的一個重要棋子了。”


    埃克裏斯頓手中摩挲著自己的那根白色的短小法杖,如同在撫摸著一根極其普通的木頭杆子。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亨利攤開了手掌。


    陰影公爵,這個稱號足以讓他在麵對眼前這位實力深厚的骷髏時沒有任何忌憚——這種信心不是來源於自己的實力,而是來源於貴族千百年來固有的自信與榮耀。


    “或許我說的東西有些寬泛了,不管你是否願意去聽,我希望那位領主能明白我的選擇。”


    埃克裏斯頓白潤的骨指輕輕撚動著手中的白色法杖,目光似乎在凝視著這根平淡無奇的“樹枝”一樣。


    “選擇,這是一個難以形容的詞匯,直到現在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選擇的餘地。”


    他的語氣很是低沉,讓亨利皺緊了眉頭。


    似乎這種語氣從未出現在這位毀滅公爵身上過——不是對於自己處境的艱難取舍,更像是在憂慮著該給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怎樣的命運。


    很是矛盾。


    “事態的發展一定會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裏我不會在出現在你們的視野中,直到時機成熟。”


    “雖然我與你同為亡靈,但是我依舊是人類的一員。”


    亨利眯著眼睛陳述了自己的觀點,“希望你不要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對於一位上位者來說,人情這東西是不存在的,更何況是亡靈?”埃克裏斯頓站起身,停頓幾秒,隨即繼續說道:“但是我倒是覺得,擁有一些感情會讓生命變得不再那麽枯燥。”


    “或許如此。”


    亨利沒有對此表態,抬起頭的時候,眼前的埃克裏斯頓已經消失了。


    次日,希利亞斯全城戒嚴,準備迎擊一直遠道而來的軍隊——一支來自北部溫裏克頓行省、由那位神秘而近乎沒有在公眾們眼前露過麵的加查林伯爵帶領的七萬大軍。


    人類的同胞相殘,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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