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文澤公子勉力站起來,整理衣冠參拜,“親王殿下教訓的是。”


    親王滿意的點頭,“且回去等候問詢,實話實說便是,說謊更不利。”


    “文澤明白。”文澤公子猶豫道,“殿下,文澤以為,此事或許是一個陰謀,山中人曾說……”


    “不必再說,你要說的我們都知道,它就是個陰謀。”


    “啊、啊!”


    親王感慨道:“隻是這是不是有心的,還要徹查。”


    “但話是從你父王嘴裏傳出來的,這已經無法挽回了。”


    “你父王不聽老人言,沒有第一時間封鎖住消息外穿之路徑,沒有快速去宗廟請罪。”


    “既是他的天數,也是我大周承平許久,已經忘了宮牆內外的爾虞我詐。”


    “怎麽會這樣。”文澤公子失魂落魄。


    親王搖頭,甩袖飛走了。


    年輕人關心則亂,還有待曆練啊。


    ……


    宗廟,偏殿。


    靜晴公主的曾爺爺,紫微帝君直係後裔,大周姬氏當代宗家家主,掌管宗法的禮法大人。


    冷著滿是寒霜的老臉,向他的族弟(孫輩)及其妾室——大周王上與雅妃娘娘,說明他們到底是哪裏錯了。


    “先說雅妃娘娘,伴帝王者,需謹言慎行,越是得寵,便越是要約束自身。”


    “先前之言涉及我大周老祖與天庭雷君,不必拘禮之言隻有陛下才能說,雅妃娘娘若要開口,隻能是學著那山中人去勸諫陛下。”


    “而雅妃娘娘說不必拘禮,已是大大的逾越。”


    “更何況你姓邾,並非我姬氏中人,有何資格敢替我家抹平,拿我家祖宗說笑之言?”


    “如你這般無德之人,總是美若天仙,也隻是禍國殃民的妲己之流。”


    “不過大周不以言治罪,律法上不會治你,隻是家法上卻容不下你,稍後自會有休書送到你邾家。”


    “此事讓你宗族蒙羞,你宗族定會要你性命,以謝天下臣民,你若不想死在家裏,便離開不周山吧。”


    “陛下……”


    “愛妃……”


    雅妃娘娘與王上抱頭痛哭,令姬禮大人更惱火。


    “族弟休要哭哭啼啼,你的事更大!”


    “身為王者,如何敢拿祖宗說事?”


    “姬家祖先之事,普通百姓可以當故事說,茶餘飯後,聚在一起閑聊。”


    “隻要不是刻意辱罵,便可暢所欲言。”


    “唯獨我姬家之人,不可妄言,因為那是我們的先人。”


    “不過幸好不必拘禮之言,不是族弟說的,否則你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隻你如今仍然是禍從口出,拿一小女孩比做老祖宗,拿一老者比做雷祖。”


    “你說話之前就沒有動過腦子嗎?這種話,怎麽想,也不該從你這大周姬姓天子的口中說出來吧?”


    周王唯唯諾諾,“族兄教訓的是,族弟就是那麽隨口一說。”


    “隨口一說?你是王,君無戲言的王!”


    “還請族兄指條明路。”


    “晚了,那山中人教了你,但你磨磨蹭蹭的沒做。”


    周王傻了,“啊,族兄是說……”


    姬禮大人怒其不爭氣,“調動禁軍是為了封鎖消息,等你自行到宗廟請罪,再以家法抽你愛妃一頓。宗親族老們明白你知錯能改,也不會多為難你。”


    “為免朝野動蕩,最多也就雷聲大,雨點小的訓斥你。”


    “大事化了,此事留到以後,隻會是一樁趣聞逸事。”


    “但你是被族老們抓來的,消息更是傳的滿城風雨,所有人都在看著,讓人怎麽回護你?”


    “我姬氏一族人丁還算興旺,不是隻有你一個,隻能拿你當表率,說明我姬氏禮法。”


    “如今你已經無路可走,就剩下焚香告天地,請罪後退位禪讓了。”


    周王臉色發白了,一身冷汗霎那間打濕了後背。


    雅妃娘娘淒厲的叫道:“啟稟族兄,這是有人要害陛下。”


    姬禮大人瞪著周王,“我知道,但剛才我們對族弟施法查驗時,已經驗明了,族弟沒有被人下咒下藥。”


    “不管那話是誰對族弟說的,這禍從口出之責,族弟都難辭其咎。”


    周王聞言徹底死心了,軟在位子上。


    雅妃娘娘更是絕望,渾身無力,肢體冰冷,寒凍徹骨。


    心如死灰之下,絕美的容顏,已經出現蒼老枯萎之狀。


    ……


    5月6日當晚,姬氏宗室通告天下。


    周王失儀,無顏再以王處之。


    雅妃娘娘未盡妻德,休之回家。


    其家族宣稱,邾雅回家後就自盡了。


    王城嘩然,不過對誰當王都不在意,盡是看熱鬧的。


    ……


    城外,小山丘。


    一個黑袍人突然出現,毫無形象的癱倒在地上,放聲大哭,正是雅妃娘娘。


    不久之後,山崎帶著周煙雨現身,向其行禮。


    “姑娘,老朽帶著一個女孩子,以後恐不太方便,不知姑娘可願與老朽同行?”


    雅妃娘娘愣了,隨即清醒過來,“你在這裏等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你會卜算之道?”


    “隻是猜到娘娘會用土遁符,所以有小心的感應。”


    “那你又怎會知道,我會往哪個方向?”


    “這就更簡單了,大周占據不周山,雖說可通向四大洲,但北俱蘆洲相對苦寒,西牛賀洲與道不合,剩下東勝神洲與南贍部洲……”


    “怎麽樣?”


    “娘娘之邾家曾經分封於東勝神洲,雖說封地早沒了,但氏族應該還有留存,娘娘乃假死避禍之罪人,自然不能往東,那就隻能往南了。”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雅妃娘娘不能置信,怎麽會有這種能算計的人。


    “倒黴人。”


    山崎忍不住歎息,他其實不想來的,但這雅妃娘娘既然沒死,然後又會去南贍部洲。


    而他也會回南贍部洲,那以他的黴運,兩人總有一天會碰上,而且肯定不會是好事。


    與其到時候再重新攀交情,不如現在就把她收於麾下。


    當然,這也是因果,多做多錯。


    隻是這知道多了更能把握,不至於朦朦朧朧的,不知道因果來自何處。


    在他看來,那樣更危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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