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沉鱗,拜見聰辯先生蘇星河前輩。”沉鱗微微一笑,拱手道。


    蘇星河臉色不變,緩緩地抬起頭來,漠然地看著沉鱗,緩緩地拿起擺在身邊的狼毫毛筆,落在身邊的一疊白紙上。


    他猛地動了,仿佛瞬間從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朽轉換為一代書法大家,手下銀鉤鐵畫,筆走龍蛇騰躍,瞬息間停筆。


    嗖!


    蘇星河將那張紙掐在手中,猛地向沉鱗射去,頓時,破風聲響起,那一張輕薄的紙片,仿佛化成了世界上最鋒利的殺器,散發出淩厲的氣息,破空而來。


    這一擊,乃是蘇星河對沉鱗的考校,其中蘊含了他深厚的內家真氣,若是正麵擊中,足以切斷一顆不細的鬆樹,絕對不容小覷,而若是以真氣硬拚,那麽柔弱的紙片在兩股真氣的衝擊之下,必然撕成碎片,難以保全。


    如何能在不受傷的情況下接住這張紙片,才是最考驗功夫的。


    即使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麵對這樣的攻擊,也絲毫不敢小覷,可是,麵對著沉鱗,這種攻擊和考究,根本毫無威脅力。


    “好手段,”沉鱗胸有成竹,緩緩地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微微張開,輕輕地點在那猶如神刃一般的紙片上。


    頓時,那張紙片仿佛瞬間失去了所以的力量一般,無力地從空中落下來,落在沉鱗的手上。


    沉鱗微微一笑,抖開白紙,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四個飄逸灑脫的大字,“所來何事”。


    果然,蘇星河為了掩人耳目,已經裝作聾啞人了。還創了個什麽聾啞派,絕不再說話。


    “聽聞聰辯先生設下珍瓏棋局,在下對博弈之道頗有興趣。前來一試。”沉鱗心知這是為了無崖子選傳人而設下的考驗,心裏笑笑。也不拆穿。


    打著露一手的主意,沉鱗右手一招,擒龍功猛地發動,將一支筆握在手上,筆走遊龍,手中白紙上,行行孤傲的字跡自然浮現。


    冰魄真氣湧動,沉鱗再度出手。將白紙再度射了回去。


    聰辯先生蘇星河眼裏精光一閃,渾厚的無形氣勁籠罩了手掌,向著那白紙抓去。


    “嗤!”


    白紙觸手,勁力頓消,卻有一股無比森寒的氣息順著白紙蔓延上蘇星河的手臂,一個瞬間,蘇星河的右手和白紙上,都已經附上了薄薄的白霜。


    蘇星河的逍遙派上乘內功,在沉鱗冰魄明玉真氣的麵前,居然不能阻擋片刻。就被完全壓製了,如此強大的真氣,恐怕連師父的北冥真氣。也不能壓製其分毫吧!


    此時,蘇星河的臉上,才首次失去了平靜,出現了一絲駭然的神色。


    “蘇前輩,請問晚輩是否有機會與前輩下一局?”沉鱗凝視那壁上的棋局,道。


    蘇星河也不言語,點點頭,鬆開手上的白紙,雄渾的真氣一震。將右手上的冰霜震散。


    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石壁下。緩緩拾起地上的兩個棋盒,將白子的棋盒拋給沉鱗。同時掐起一個黑子,落到石壁上。


    沉鱗右手上,一道螺旋漩渦真氣出現,白子棋盒平穩地落在他的手上。


    “前輩,指教了,”沉鱗目視棋局,略一思忖,並出右手雙指,擒龍功發動,一枚棋子自動飛出,落在那棋局之上。


    蘇星河看著沉鱗控棋之法,臉上不由得麵露欣賞之色,再將目光投諸於棋局之上,那一絲欣賞頓時轉化為驚訝。


    原本白棋已經式微了,但是沉鱗這一子落下,白棋的大龍居然再度複蘇了起來,仿佛又有雄起的趨勢。


    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單看沉鱗這一子所落,便知道,沉鱗在圍棋上的造詣,絕對不低。


    蘇星河點點頭,再度落下一子。


    你不是要讓大龍覺醒嗎?我就布下天羅地網,重重圍困,縱使你有上天入地之能,在這大網之中,也隻有飲恨隕落一條路。[.超多好看小說]


    兩人一子又一子落下,棋局上頓時風雲變幻,殺機四伏,仿佛兩方大軍,廝殺不停,又仿佛一條大龍,在一張大網中翻縱撕咬。黑白雙方,勢不相容,局勢瞬息萬變。


    沉鱗眼中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雖然他曾經在無量山見過這一個棋局,也知道破此珍瓏的關鍵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是說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棋局如戰局,瞬息萬變,殺機重重,誰也不敢說能夠穩操勝券。


    漸漸地,局勢變了,沉鱗的白棋大龍,下身被蘇星河黑網重重地網住,後肢陷入網中,傷痕累累,眼看就要失去反抗之力了。


    大龍局勢漸危,可是沉鱗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擔憂之色,反而多出了一絲自信,和胸有成竹,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的計算。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若不置身險地,如何將對手一網成擒?


    “嗬嗬,”看著風雲變幻的棋局,沉鱗微微一笑,右手第一次伸入棋盒裏,掐起一顆棋子,“前輩承讓,這一局,晚輩是贏了。”


    說罷,沉鱗猛地將手中棋子抖出,仿佛一顆白色隕星一般,落在棋局上。


    “砰!”強大的勁力,隻震得整副棋盤都抖了抖。


    蘇星河眼見得沉鱗自信的神色,心神一顫,將目光投注回棋局之上。


    隻見沉鱗的大龍,龍尾已斷,兩隻後爪盡數拋棄,活子頓時少了小半。


    可是相應的,大龍本身,卻已經脫離了大網的籠罩,恢複了自由之身,從此海闊憑龍躍,天高任龍翔,黑子再無法桎梏白龍。


    這局棋,勝負已定。


    蘇星河呆呆地看著那棋局,靜默不語,久久出神。


    良久,蘇星河幹澀的聲音緩緩響起:“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終於讓我等到一個人能夠破解珍瓏棋局了。”


    “蘇前輩,你沒事吧!”看著蘇星河的反應,沉鱗雖然早有預料。也不由得心生感慨與敬佩。


    為了守護自己的師父,裝聾作啞三十年。蘇星河這般重情重義的品格,世上能有幾人擁有?


    “我沒事,”蘇星河轉過身來,看著沉鱗,目光灼灼,“沉鱗少俠,我知道你現在或許有很多問題,請你隨我過來。讓我為你一一解答。”


    說罷,蘇星河在前麵引路,帶著沉鱗向著一條小道走去。


    就在蘇星河和沉鱗離開沒多久,康廣陵一行八人出現在山路上,看著那石壁上的棋局,頓時齊齊臉色一變。


    “這,那個人已經和師父下完棋了嗎?”薛慕華看著那棋局,癡癡道。


    康廣陵手中的古琴脫手摔下,可是他卻沒有發現:“看著局勢,好像這珍瓏棋局。已經被破了。二弟,你最擅長博弈之道,你怎麽看?”


    沒有回應。康廣陵回過頭來,卻隻見棋魔範百齡,早已神遊天外,一番心神早已沉入了這珍瓏棋局之中,對身旁康廣陵的呼喚,竟然是仿若未聞一般。


    “置之死地而後生,置之死地而後生!怎麽可能,居然是這樣......”範百齡猶如魔怔了一般,呆呆地看著那棋局上的局勢。不斷地喃喃。


    “二弟,二弟。”康廣陵拍拍範百齡的肩膀,卻根本喚不回他的感覺。


    “好了大哥。”老七花癡石清露無奈道,“你也了解二哥的,一看到精彩的棋局,就什麽也顧不上了。如此看來,那個年輕人破了師父的珍瓏棋局了,這件事應該是沒有疑問的了。”


    “師父半生所求,就是一人能夠破解這局珍瓏,如今得償所願了,”老六巧匠馮阿三哈哈一笑,“我們應該為師父高興才是啊!”


    “是啊!該為師父高興才是,”康廣陵微微一笑,突然,臉色一變,“可是,師父呢!我們要不要去拜見一番師父?”


    說到蘇星河,八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崇敬和思念,同時,又有一絲猶豫,畢竟,他們現在都是蘇星河的棄徒,貿然上門,會麵臨怎樣的對待,實在是不好想象。


    “不管那麽多了,”畫狂吳領軍堅定道,“既然上山了,我一定要去拜見師父,即使師父要懲罰我,甚至殺了我,我也要去。”


    “對,”薛慕華緊握醫箱,“這麽多年沒見師父了,今天就算是師父要殺了我,我也要去拜見他!諸位兄弟,同行與否?”


    “齊去,齊去。”應聲一片,在八人的心裏,死亡,真的沒什麽可怕的。


    且不說這邊函穀八友商量著去拜見蘇星河,另一邊,蘇星河已經帶著沉鱗,來到了一個石壁之前。


    “沉鱗少俠在這裏稍後片刻,待會我自會為你解疑,”蘇星河微微一笑,在石壁上摸索片刻,掀開一道石板,露出裏麵的旋鈕,輕輕一擰,那石壁居然緩緩地打開,露出了一道石門。


    說罷,蘇星河徑直走入了石門之中。


    片刻後,蘇星河微笑著走出來,看著沉鱗,道:“沉鱗小兄弟,我的師父,請你進去一敘。”


    “勞煩蘇前輩了,”沉鱗早就知道,洞裏的是蘇星河的師父,逍遙派掌門無崖子了,是以並沒有什麽疑惑,拱手謝過,大步向石門裏走去。


    看著沉鱗穩重而筆挺的背影,蘇星河的眼裏閃過一絲欣賞:“謙彬有禮,進退有度,有天賦,又有相貌,武藝之強,恐不下於北喬峰南慕容,這般天驕英豪,定然有資格,夠傳承師父衣缽,領袖我逍遙派。”


    “丁春秋,”蘇星河眼光看向遠方,瞳孔中,有如實質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等著瞧吧!你的末日,不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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