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讓黃孝淮下意識地放鬆對龐振民的壓製,龐振民乘機反抗,黃孝淮和龐振民扭打在一起,發出不小的響動。


    樹枝反彈,龐振民側身閃避,黃孝淮趁機又絆倒龐振民,一隻手肘卡在龐振民的脖子上,另一隻受扯龐振民的頭發,往下摁。龐振民頓時臉部血脈迸脹,眼角突出,雙手被黃孝淮壓在退下,雙腳胡亂踢蹦,可惜夠不著黃孝淮。


    江信北循著響動快速迫近,見狀,撿起石子,朝黃孝淮腦門擲去,石子受搖晃的樹枝阻擋,改變方向,擊在黃孝淮的肩頭。


    黃孝淮吃痛,鬆開龐振民。


    江信北閃進,一腳踹翻黃孝淮,上前把黃孝淮身上的駁殼槍卸下,扶起龐振民。


    “老鄉,你倆最好不要動,把槍還他。”


    隨話聲而起,江信北徒然感到從後麵襲來的危機,不敢輕動,乖乖把駁殼槍放到地上。


    石新牧不知道對麵山穀發生什麽,趕緊沿原路返回,和齊柳笙匯合不久迎麵碰上伍澤獵和江敬林帶著十多個獵手。


    劉玉成跑回去報信,伍澤獵驟然緊張起來。那隊人槍是土匪無疑,現在不擔心他們來搶劫穀子,但卻擔心伍郎雄跟著石順東前去,碰上他們就凶多吉少。


    伍澤獵讓劉玉成回村給報信,這事情要村裏長老拿主意。


    江敬林得劉玉成回村報信,糾集十多個獵手前往救援,山上六個人不是他們的子侄,就是關係很近的人家,上山雖然危險一些,卻比在家空等著急強得太多。


    看著江敬林一行離開,石萬達道:“英傑哥,信北這小子小時候就愛打架,生性潑皮,天不怕,地不怕,今天這事還真的派上了用場。雖然事情有些危險,但信北他們幾個的心性卻再明顯不過,村裏接班人後繼有人那。”


    聽石萬達如此說,知道他提江信北,意在石新牧,石英傑捋著下顎的胡子,頻頻點頭,說道:“都是柳安教出來好學生,學識和個性都是次要的,有擔當,品行中正,忠實才是重要的。新牧很不錯,我看我們村有新牧和信北他們,以後百事可為,我們村正該多有這樣的人。”


    從石英傑家出來,望著遠山,石萬達滿腹心事,滿腹擔憂。孫子就在那山裏,那裏有十多個帶槍的土匪……


    槍聲越來越密集,江敬林他們是循著槍聲而來的,聽齊柳笙和石新牧的描述,說道:“澤獵,我倆各帶幾個人,分別朝水龍吟方向潛行,沿途注意安全,注意布置一些機巧陷進。新牧,柳笙,你倆找個地方躲躲,萬一遇到土匪千萬不要逞強。”


    最危險的階段都過來了,石新牧忽地丟下剛才的擔心害怕,一定要跟著眾獵戶一起行動。


    就算把這倆小子留下,也難擔保沒有意外,江敬林想了想,點頭同意。再三吩咐倆人跟在眾人的後麵,看護機巧陷進,伺機阻敵,沒有情況,千萬別逞能,狀況一混亂,誰也照顧不到誰。


    陳大奎和姚夢欣有些無奈,伏擊不成,隻好變成阻擊。火力比不上石旭東蘇虎,好在占地利之便,即便不能全殲敵人,重創敵人還是能辦到的。


    姚夢欣三年前在武漢加入了共產黨組織,在一次參與組織學生運動,被逮捕入獄,經過組織營救,之後到鄂豫皖蘇區,經曆了兩年多血火生涯,雖然僅僅二十來歲,卻是戰鬥經驗豐富的老戰士。自從七月,為了應對國軍即將展開的第四次針對鄂豫皖的圍剿,姚夢欣就被所在單位派遣到南河籌措藥品,以解部隊藥品匱乏的燃眉之急。(.無彈窗廣告)


    南河地理位置決定了它成為赤區和國統區經濟往來和各種私下交易的理想之地。一個多月前的失手,讓姚夢欣痛不欲生,帶著黃孝淮和秦普洪,雖然輾轉當中,明明知道是牛塔溝的楊再彬做的手腳,偏偏手中力量太過單薄,無能為力。


    姚夢欣三人回去交不了差,打聽來的消息卻一天不如一天。如今江北戰事吃緊,原來的駐地早就成了國軍的駐軍之地。回是回不去的,即便回去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過政治保衛局審查關,如果過不了,性命難保是小事,藥品怎麽泄密的,不揪出其中的緣由,隻怕後來還會有戰友遭受無謂的犧牲,那才是大事。


    黃孝淮和秦普洪幹的是特工,打聽到陳大奎的情況。


    三岔嶺周邊有兩個小村莊,一個叫三岔坪,一個叫樅樹彎,靠近原湘鄂贛蘇區。這幾年,由於國民黨軍事圍剿,紅軍進進出出,蘇區的變化很大。這個地方曾是紅色遊擊隊活動的地方,人們對共產黨的認識不陌生,有些群眾基礎。在這片山域還留存一支十多人的遊擊隊艱難地堅持著,而且這地方和溶洞灘相距不遠,陳大奎的到來收編了這支隊伍。


    姚夢欣病急亂投醫,先隱瞞下身份,混進陳大奎的隊伍。


    陳大奎沒有完全信任姚夢欣,姚夢欣也知道不可能一開始就能獲得陳大奎的信任,主動要求讓黃孝淮和秦普洪負責域外偵查,陳大虧也正想借此考驗一下姚夢欣三人,便欣然同意。


    一個月的時間,黃孝淮和秦普洪帶著陳大奎指定的幾個人手,撲捉了大量有利的消息,足夠陳大奎消除疑慮。


    這次能準確設伏,就是來源於秦普洪帶著陳大奎指定人手,相互配合下取得的第一手情報。


    石旭東對此地地形熟悉,水龍吟峽穀是走不得了,跟蘇虎附耳說了幾句,蘇虎當機立斷,把機槍留下斷後,邊打邊撤,留下五具屍體,遁入小路,翻山而去。


    幾乎完美的伏擊計劃,卻因為幾個本地年輕小子的誤闖,成了一本爛帳。


    幸好蘇虎的機槍被留了下來,要不,陳大奎幾乎要對讓人把姚夢欣扣起來。對山上放的警戒哨衛,就是黃孝淮和秦普洪。事情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出在敵人就要進入伏擊圈的時候,事情再巧也沒有這種巧法。


    石旭東帶著蘇虎一行剛進入叢林,便被伍澤獵幾個獵戶盯上。


    蘇虎以為又遇上陳大奎的伏擊,朝林中一頓亂槍之後,倉皇奔逃。石新牧見幾人闖入機關,早把江敬林的話忘得一幹二淨,揮刀砍向控製機關的藤蔓。柴箭,竹箭,悄無聲息從樹叢從樹上劃出一道道靈巧的弧線。


    標槍似的木箭鑽入一人的大腿,那人慘叫一聲,丟下手中的槍支,撲倒在地。另倆人顧不得那人,也顧不得前後的竹木之箭,也丟下手中的槍支,亡命追趕石旭東和蘇虎。


    他倆的運氣顯然比前一人好得太多,竹箭,木箭僅僅隻能給他倆帶來皮肉傷。


    土匪跑光,伍澤獵搖搖頭,走到那人身邊,撿起槍支。一腳把那人踢翻轉身來,又是一聲慘叫,血液從那人左胸一個窟窿狂噴而出,伍澤獵趕忙閃到一邊。


    地上一截幹枯的尖銳小樹兜,殷紅,周邊一灘血跡。那人口中不斷冒出血泡,似乎很想說什麽,卻隻有口中湧出一股一股的血液偶爾泛起氣泡。伍澤獵似乎不忍,走向前,把那人的脖子一扭,那人頓時氣絕身亡,臉色似乎很享受,沒有之前那般掙紮的艱辛。


    看這伍澤獵的動作風輕雲淡,石新牧卻心頭翻滾,殺人其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戰鬥結束,清點人員,幸好,除了兩個輕傷,沒有其他傷亡,繳獲一挺機槍,兩支步槍。


    陳大奎安排好一切,走向姚夢欣。


    讓人把地上的彈殼全部撿起來收好,姚夢欣感覺到陳大奎走近的腳步,心裏不由低沉起來。


    “黃孝淮和秦普洪怎麽搞的?到現在還沒現蹤影。”


    深處惡劣環境的人總是比常人敏感,姚夢欣覺察到陳大奎的警覺。


    就算陳大奎沒有疑心,姚夢欣也很不解,


    “我們去看看吧,應該沒事。”


    聽姚夢欣波瀾不驚地說,陳大奎略略詫異,便點頭同意。


    陳大奎和姚夢欣都知道,引起石旭東警覺的是之前山上的那一番響動,那裏正是警戒哨位。疑慮是,黃孝淮和秦普洪的身手都很好,沒道理遭暗算,如果真的遭暗算,山腰這些參與伏擊的人就不會如今還安然無恙。


    姚夢欣明顯感覺到陳大奎對自己的監控,卻沒有不忿的心情,黃孝淮和秦普洪的狀況才真正讓她揪心。


    看到黃孝淮和秦普洪被綁著丟在路中央,姚夢欣示意陳大奎等人止步。


    見到是姚夢欣,江敬林走了出來,站立在陳大奎前方不遠,道:“把你們的武器放下吧,我不難為你們。”


    陳大奎認出江敬林,前段時間,在梨子界打過交道。


    很輕微的身體接觸,有人提醒陳大奎,陳大奎轉頭看看,周圍樹叢和樹上,發現自己五六個人正被獵槍和弓箭團團包圍,隻要稍有不慎,這些人會毫無遲疑地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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