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凶性和靈巧,大夥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說是齊柳笙打死白狼,在場的不管心思如何,總也有些將信將疑,當然,隨之也有人對梁靖這樣小題大做有了膩味看法。


    白狼皮,梁靖仔細檢查過,說是一寸都沒放過都不為過。但是,除了耳根處有一點鈍器擊穿的痕跡外,卻沒有發現任何一點瑕疵。這樣完好齊整的毛皮,別人見沒見過,梁靖不知道,反正他就沒見過。白狼是齊柳笙打死的,梁靖有一絲懷疑,但也不確定。因為,梁靖更不相信,一個獵戶,一個獵手,有這樣的身手,獲得這樣的上等毛皮,會棄之不管,因為,這張狼皮幾乎可以抵得上一家獵戶一年的狩獵所得,遠遠超出白狼本身的價值。


    存著這樣的心思,梁靖讓範勇準備了二十多天,才逮住機會把齊柳笙綁來溶洞灘,未嚐沒有想看看齊柳笙是個什麽樣的人,身手如何的想法。今天初見齊柳笙,還是個稚氣尚未脫盡的黃毛小子,梁靖心下便不覺生了好感,產生試試齊柳笙身手的想法。如果齊柳笙的身手真的過的眼,想法子把他留在溶洞灘,恰好蘇虎存有放過齊柳笙的心思,一物兩用,梁靖正求之不得。


    蘇虎:“柳笙,你說是你打死白狼,不是我不相信,而是很難叫人相信。是不是還有什麽人,與你合夥幹的?”


    別說真的沒人幫忙,就算有人幫忙,齊柳笙也不會把這個人翻出來,自己的遭遇就很能說明一切。而且,齊柳笙到底是個年輕人,被人小看,蘇虎這話即便是在為自己開脫,齊柳笙還是忍不住暗地不爽,一言不發。


    蘇虎道出眾人的疑惑,也疑似為齊柳笙開脫。不僅僅齊柳笙,看熱鬧的也有人感覺得到這點,齊柳笙今天八成沒事,緊張的心情不由淡了下去。


    眾人想看齊柳笙如何脫身,齊柳笙卻愣愣出神,不知道是強脾氣發作,還是被嚇傻了。


    其實,不是第一次遭這樣的質疑,齊柳笙不由想起那天江信北看到自己用石子打兔子的滿臉精彩,神遊宇外。


    那天,江信北和齊柳笙一起弄到幾隻山雞,很是樂嗬地一起說笑。


    一隻兔子從旁邊跑過,齊柳笙隨手一石子過去,那隻兔子掙紮幾下,便不再動彈。


    江信北走過去,抓住兔子的一隻後腿,走回倆人躺的草地。那石子正中兔子的耳垂,江信北滿臉驚奇,站起身來,圍繞著齊柳笙,很誇張地左瞧瞧,右看看。


    “你這手本身哪來的?莫非遇到什麽仙俠劍隱?”


    江信北對齊柳笙底細太清楚了,怎麽忽然間有這等本事?江敬林曾經督促江信北練過,說打獵在外,遇到危急時候,一顆小石子也許就能保命。江信北一直不以為然,練習就不怎麽上心。江敬林見兒子練不出自己想要的結果,淡了心思,也沒再強求江信北。此時,江信北見齊柳笙隨便一個石子就能打死奔跑中的兔子,心裏的驚詫不亞於憑一個人的力量打死一隻老虎。


    齊柳笙嘿嘿地笑,就是沒回答江信北。


    江信北火起,翻身把齊柳笙壓住,胳膊肘摁住齊柳笙的脖子,道:“你說不說,有這樣的好事,怎麽都該有我的份。”


    齊柳笙頂開江信北的胳膊肘,翻身把江信北推開,嘿嘿一笑,說道:“想知道?打贏我再說。”


    “真的?”


    話音剛落,江信北忽然出手,齊柳笙一個閃身,被江信北一腳揣在屁股上,撲倒地上,一嘴的枯草。


    齊柳笙大怒,這不是偷襲麽?那有這麽做兄弟的?翻身起來和江信北對打,但幾次都隻能在江信北手下過上十來招,齊柳笙有說不出的沮喪,這徒弟打師父差距還真不是一般的小。


    江信北心裏卻詫異之極,齊柳笙所用的手法完全就是江家拳經的路數,這小子什麽時候偷學了?


    “再來。”


    江信北想要確認,向齊柳笙招手。


    齊柳笙憤懣難平,“哼”的一聲,回道:“我又打不過你,你顯擺什麽?比打石子試試,我就不相信你能把我怎麽樣。”


    江信北求之不得,兩人做好靶標,各人十個石子。


    江信北力量倒是齊柳笙無法比擬,但準頭就不是齊柳笙的對手。如果沒有準頭,那和搬著石子打天沒什麽區別,齊柳笙“哼哼”地哼著,眼光瞟看江信北,一副不把江信北放在眼裏的神態。


    江信北氣不打一來,恨聲道:“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偷學我家的。”


    把江信北氣著了,也不惱怒江信北說偷學的事,齊柳笙嘿嘿笑著,躺倒草地上,眼望著天空,說道:“我說你腦子被羊踢了,還把腦袋拱進羊圈裏了,自己做的事情還怨著別人。”


    江信北一拍腦瓜子,恍然想起,和齊柳笙到柳先生家認字就是前腳跟後腳的事。


    那時江信北操蛋,就愛打架,還時不時地拿捉弄師妹柳香玲來開心。因為這,沒少受柳安抽屁股打手板之類的責罰。後來知道齊柳笙變成了柳安的養子,為了少挨柳安先生的板子,便想著把齊柳笙拉進自己的團夥。那個時候,齊柳笙笨得可以,沒辦法,江信北便把自己會的打人招數全交給齊柳笙。


    齊柳笙寄人籬下,膽子小,吃了不少虧,不過人還是很講義氣,從沒向柳安揭發過江信北,還為江信北擋了幾次責罰。此後,江信北便教齊柳笙暗器手法,不需要他直接參與,隻要在邊上抽冷子就行。近幾年,江信北跟江敬林跑山,倒是把這些事情給忘了。


    江信北躺到齊柳笙旁邊,用手肘頂了齊柳笙一下,問道:“你是怎麽煉成這樣的?我都沒煉成。”


    齊柳笙比江信北小一歲上下,當年還小,雖然和江信北幾個胡鬧,但因為家裏的緣故,性子沉靜一些,凡事都願意用個心思。


    柳安家有羊,自從認了讓齊柳笙為養子,放養就成了齊柳笙的事情。齊柳笙一個人在山野放羊,總是要擔心齊柳笙的安全,對於江信北教柳齊笙的功夫當然樂見其成。齊柳笙一個人放羊,閑得無聊,除了練習江信北教的練功法子,就是擲石子,一天擲的石子沒有八百也有三五百,那就不是江信北能比擬的,其中的訣竅早就超出了江信北的理解範圍。


    江信北聽了齊柳笙的敘述,不免有些感慨,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倒成蔭。


    不過,兄弟有本事,江信北還是很開心的,兩人就這麽躺在草地上,說起兒時的操蛋樂子,不時哈哈大笑起來。


    ……


    敘述起來很長,齊柳笙出神,其實不過是片刻的事情。


    讓人把齊柳笙的手上繩子解開,梁靖道:“柳笙,如果你你能證明你確實有打死白狼的本領,我就放過你。”


    “什麽?”


    其他的,如同水澆玉荷葉,晃浪中,了無痕跡,但“放過你”三字,卻如流星劃過夜空,精彩而絢麗,齊柳笙頓時恍覺佛光乍現,轉過頭看向梁靖,脫聲問道。


    梁靖沒多話,抽出駁殼槍,指向木架下吊著的銅錢,抬手一槍。銅錢應聲而落,說道:“隻要你能把銅子打落,我就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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